迴到院子的時候,已經是子正(就是零點整)時分了。


    柳驚鴻走到門口,剛準備開門就注意到門內有微弱的光線傳來。


    奇怪,這麽晚了,本體還在修煉嗎?這麽勤快啊?


    柳驚鴻敲了敲門,“小棲,哥哥進來了哦?”


    出於安全考慮,柳驚鴻哪怕是在家,也會相當自覺地稱唿本體為“小棲”,自己為“哥哥”。


    “進來吧。”是師尊蕭煜的聲音。


    柳驚鴻打開了門,頗有些手足無措地向蕭煜問安,“見過師尊。”他這麽晚了,怎麽還來找本體?


    蕭煜擺了擺手,“無妨,驚鴻也過來吧。”他拍了拍一旁的凳子,示意柳驚鴻坐過來。


    姝麗少年順著他的話語走過去坐下,而柳棲霜則坐在蕭煜正對麵的床沿上。


    顯然,在驚鴻迴來之前,蕭煜正在和本體說些什麽。


    不過驚鴻覺得這很不好,本體都十歲了,蕭煜這個外表才二十多歲的老家夥也不知道避著點!


    麵容嬌俏的小姑娘此時難得沒有用白布覆眼,她頂著那雙沒有焦點的黑黝黝的眸子“望”著驚鴻。


    棲霜穿著的是一套單薄的寢衣,她本來已經打算睡了,但是師父臨時過來,她也隻能被迫起床了。


    此時是冬季,外麵冷嗖嗖的,所以哪怕是內卷大戶的本體,也難得想偷個懶先睡了。


    小愛則窩在小姑娘的枕邊,悠悠地打了個小哈欠,顯然,他也很困的樣子(沒寫錯,確實是“他”而不是“它”)。


    由於蕭煜的存在,驚鴻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暫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驚鴻,這次的大比怎麽樣?”


    “迴師尊,弟子認為,尚可。”


    “不錯。”蕭煜和驚鴻寒暄了兩句,也沒有打算再問問別的。


    “你這麽晚了,也早些歇息吧。小霜想必也累了,你也不必擾她,沒什麽重要的事,明日再說罷。”蕭煜對驚鴻說道。


    驚鴻心內無語:讓我不要煩本體,那你自己怎麽大晚上還跑來找本體?邊界感呢?


    麵上卻不動聲色道,“弟子明白。”


    蕭煜看著白衣少年,眸光微閃,隨即站起身來,又看向小姑娘,“小霜,關於那件事,我也是為你好,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那麽,吾先走了,你們早點休息罷。”


    蕭煜轉身往房門處走,又添了一句話,“我不會害你的,小霜。”頓了頓,又道,“好好休息吧,等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柳驚鴻:就沒人管管我的死活嗎?師尊你也太雙標了吧?對本體就是“我”,對我就是“吾”,啊這。


    蕭煜離開了。


    出於謹慎考慮,馬甲驚鴻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他走遠了才敢和本體說些別的。


    對於本命契約的靈獸小愛,驚鴻自然不會像警惕蕭煜一樣警惕它,所以驚鴻就開口了。


    “小棲,他和你說了什麽?”少年麵色凝重。


    小姑娘“看”著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丹田,又比劃了一個往外拉的動作。


    “他要摘除你的其中一條靈根?是這個意思嗎?”難道他真的想使用禁術不成?


    小姑娘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說他沒有惡意?那可不行,別聽他的,那種事若是真的能成,也是邪道。”驚鴻都急了,一段時間不見,聰明的本體不至於被對方策反了吧?


    棲霜順著他的話,唇瓣微啟,“不。”這是不同意的意思。


    驚鴻這才鬆了一口氣,沒告訴他就好,不過本體這是?他又一絲露出喜色來,“你可以說話了?”


    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來,對著驚鴻比了比,“一。”這是隻能說一個字的意思。


    因為一個字太簡短,很難表達含義,因此在本體的努力下,隻要不說出過分的話,就可以正常說話。


    過分的話語的話,本體悄悄努力過,是拿院中的物品練習的。


    比如說“斷”,可以憑空劈開樹木;說“死”的話,哪怕隻是“s”一個未出口的音節,也無法對著樹木發出。


    當然,本體並不傻,她嚐試前,是在院中布下了隔音陣以及結界的。


    結界的作用是防止特殊的靈氣波動被他人察覺,同時也防止外人進入以及有人靠近時會對她發出預警。


    “他知道嗎?”驚鴻問她有沒有透露給蕭煜。


    如果不是這個緣由,驚鴻不認為蕭煜大半夜還跑來純粹隻是抒發對本體的一腔關愛,這非常可疑。


    小姑娘搖了搖頭,“師、叔。”


    目前為止,隻告知了顧崢一人。


    說名字的話,本體可以斷斷續續說兩個字,但是說動詞,就隻能說一個字。


    比如說,“你我他”可以說;“滾、斷、飛”可以說;“劍來”、“恢複”不可以說。


    威力強大的“死”不能說,哪怕是對樹木也不可以。而“斷”、“滾”目前可以嚐試對練氣四層的小妖獸說。


    練氣五層的妖獸就得棲霜自己打了,一定要說話的話就會導致棲霜吐血。


    五天時間並不能使棲霜再次升級,她仍舊隻是個練氣五層。


    棲霜把這些天的嚐試通過打手勢告知給了馬甲驚鴻。


    少年大概明白沒發生什麽大事,他終於放鬆下來,“對了,之前比賽的時候,有發生過一件事來著……”


    “……那蠱修,我總覺得她有特別的打算,不太可能這麽簡單就退走了,這件事就是我大晚上還來找你的原因。”


    “嗯。”小姑娘點點頭,示意自己記著了,到時候再說吧。


    “那麽你打算怎麽迴複蕭煜?他怎麽會突然有這種想法,這簡直是荒謬!先不說後果,這種術法即使不談道德,以後麵對雷劫…”


    棲霜搖了搖手,{不、擔心。}


    {不、答應。}


    {他、不會、動手。}


    姝麗少年怔了怔,“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先算了。”


    驚鴻站起身來,“我先走了,該說的也都說了,明天先好好休息一天吧,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嗯。”小姑娘點頭迴應麵容姝麗的小少年。


    “哦,對了,等後日,我帶你出去逛逛吧?”走到門口時,柳驚鴻想起什麽般,他又轉頭看本體。


    “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不是嗎?等明年年初的年節,我們叫上大家,一起去人間玩吧?”


    “到那會兒,團體賽剛好結束,這也是大家的意見。”柳驚鴻道。


    “嗯。”


    少年身後傳來了小姑娘的聲音,清脆極了,就像是雪地裏落下了一串鈴鐺。


    柳驚鴻彎了彎唇角,扯開一抹微小的笑弧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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