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蔣乾迴到家中,因兩度見不到冉閔,心中很是不悅,他生怕呂護搶了先機。


    呂護素來會說話,會演戲,會贏得他人的歡心,這讓蔣乾很是擔心。


    上次呂護來投,就“負荊請罪”,贏得了冉閔的寬恕。


    如今懷縣失守,呂護本應該承擔失守之責,不戰而逃之罪。


    隻是不知為什麽,冉閔竟然寬容的饒恕了呂護,並加以重用。


    這讓蔣乾一時覺得自己的地位有了一種動搖的感覺。


    “不行,這野王城是我打下來的,陛下也是我迎接而來的,我有擁立之功,這第一重臣的地位本就是我的。


    怎麽可以讓後來者呂護鳩占鵲巢,搶占先機,贏得陛下的歡心呢?”


    蔣乾迴到府上,悶悶不樂,令人為他端來酒壇,找來酒器,一個人悶聲不吭的喝了起來。


    蔣乾為人性格急躁,脾氣不好,好喝酒,而且特別是在酒後好打人,這在軍中人人皆知。


    蔣乾的夫人不能生育,未給蔣乾生下一子一女,所以蔣乾每次酒後,便毆打夫人,致使原配夫人活活地被蔣乾打死。


    後來,朝中眾大臣聽後,個個心中害怕,縱然蔣乾身居高位,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蔣乾。


    所以,這麽多年來,蔣乾一直是孤身一人,並未婚娶,也無夫人。


    蔣乾心中不悅,喝完一碗又一碗,一直喝得酩酊大醉。


    “倒上,給我,滿上!”


    蔣乾喝得滿臉通紅,說話舌頭都快直了,但是仍然叫人給他滿上。


    此時,在一旁伺候的將士見蔣乾已經喝得東搖西晃,於是小心翼翼的勸道:


    “大將軍,您再不能喝了,您都快將一壇酒喝完了!”


    蔣乾脾氣不好,酒後好打人,府中之人皆怨氣衝天,沒有人願意伺候他,更沒有人願意侍候蔣乾喝酒。


    果然,這名將士的好心提醒,一下子便惹怒了蔣乾。


    蔣乾聽罷,頓時大怒,站起身來,罵道:


    “你這狗東西,呂護來擠兌我,你也來譏笑我?”


    說罷,蔣乾便俯身拿起地上的木屐砸向那名將士。


    在魏晉南北朝時,人們在休息之時,通常腳下都是拖著木屐(一種兩齒木底鞋),方便穿戴。


    比如說當年在官渡之戰時,曹操對戰袁紹,戰事吃緊,再加上軍糧緊缺,這令曹操很是頭痛。


    就在這時,曹操聽說袁紹的謀臣許攸到來,於是,高興得顧不上穿鞋,光著腳就跑出來迎接。


    這裏的“鞋”指的就是木屐,隻因木屐太硬,不適合奔跑,所以曹操才沒有穿鞋。


    另在東晉時期,謝安聽說淝水之戰大捷,晉朝將士擊敗前秦大軍後,高興得經過門檻時,不小心把木屐上的齒都給折斷了。


    木屐打在將士的頭上,直打得將士嗷嗷大叫,捂著腦袋向門外跑去。


    蔣乾見將士竟然敢逃跑,一時更是火上澆油,怒不可遏,借著酒勁衝出房門,直追將士而去。


    “你這狗東西,竟然敢譏笑我?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將士在前捂頭逃跑,蔣乾一邊在後追趕,一邊口中大罵。


    院內值守的其它將士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於是連忙披甲執銳,跑出房門。


    蔣乾經過門口之時,一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門口值守的兩名將士連忙上前,將蔣乾扶起。


    蔣乾怒不可遏,看見身旁的一名將士手中持著一把長矛,於是二話不說,從那將士手中奪過長矛,而後瞄準前方奔跑的將士,用力一揮,便將長矛扔了出去。


    “噗!”的一聲,長矛直接刺穿那逃跑將士的後背,矛尖從前胸透出。


    “啊!”的一聲慘叫,那逃跑的將士倒在地上,一命嗚唿。


    蔣乾是武將出身,雖然武藝並不高強,但刀矛棍戟用起來還是相當熟練的。


    即便此時的蔣乾喝酒過多,頭腦不清,但僅憑借本能,在十幾步的範圍內,用長矛投擲殺死一名將士,還是很輕鬆的。


    蔣乾見那將士中矛倒地,於是大步上前,心中覺得還不過癮。


    於是,又從那倒地將士的背上用力抽出長矛,而後揮動長矛,不斷地抽打著那倒地將士的屍體。


    “你這狗東西,竟然敢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蔣乾一邊揮矛抽打,一邊還口中不斷地大罵著。


    “嘭!”“嘭!”“嘭!”


    長矛拍打在將士屍體上的聲音不斷傳來,其它已經追上來的將士見後,個個心中大驚。


    “這是怎麽迴事?”一名將士小心地問道。


    另外一名將士見後,也是小聲地說道:“估計大將軍又喝多了,開始毆打下人了!”


    不料,此時一旁的一名將士聽後,卻是小聲地說道:


    “何止是毆打?大將軍用長矛刺穿了那人的身體,還不解氣,這才繼續毆打那人的屍體。”


    眾人借著燈光看去,隻見那人趴在地上,地上滿是血漬。


    “快走!”


    “快走!”


    眾將士們知道蔣乾的性格,他們生怕自己圍觀看熱鬧,引起蔣乾的不高興,而後轉過身來,揮動長矛再毆打自己。


    眾圍觀的將士迅速退去,一哄而散。


    “你這狗東西,看我不將你碎屍萬段!”


    蔣乾一邊揮矛抽打將士,一邊繼續謾罵道。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將士、有百姓,有城中值守的將士,有被響起驚起的百姓。


    眾人躲在牆角之中,探頭觀看,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隻聽前方的大道之上響起一陣“嗒”“嗒”的馬蹄聲音。


    申道生翻身下馬,見蔣乾正揮矛毆打將士,於是立即上前,從蔣乾的手中奪過長矛,喝道:


    “叔父,你又喝多了!”


    蔣乾與申道生的父親申鍾關係甚好,所以申道生在眾人麵前,稱唿蔣乾為大將軍。而在無外人之時,則稱唿為叔父,如此也顯得親切了不少。


    蔣乾見有人到來,卻是出奇的沒有生氣,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氣喘籲籲,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一陣冷風吹來,蔣乾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一陣冷汗冒然而出。


    蔣乾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的申道生,於是驚訝地問道:“道生,你怎麽在這兒?”


    申道生見蔣乾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知道蔣乾喝多了。


    “走,叔父,我扶你迴去!”


    蔣乾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卻見一人躺在血泊之中,於是驚訝地問道:


    “這是怎麽迴事?他為何趴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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