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裴芩睡了,墨珩剝了一碗杏仁,準備做杏仁露給她,裴芫和裴茜都還沒學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


    這個李寶祥的妹妹,心儀方留明就去找他本人,卻非要拽著芩兒。墨珩冷聲說完,端著杏仁進了廚屋。


    李寶蓮根本不記得他說過的話,隻直直的看著他,還跟上前幾步,迴不過神來。


    裴茜一看,氣的小臉發青,上來猛地推了她一把,“看啥看!那是我長姐夫!不要臉!”


    李寶蓮沒防備,她又是常年練功夫的,手勁兒大,一下子給她推倒,狠狠摔在了地上。


    “啊…”李寶蓮慘叫一聲,屁股和胳膊肘,手,都火辣辣的疼,抬手一看,手腕裏麵到手掌擦破了一大塊皮,浸出了血,疼的都不是自己的手了,眼淚唰唰就迸濺了出來。


    裴茜看著臉色變了下,依舊陰怒鄙夷的瞪著她,“都說我長姐歇下了,還非要往我家後院鑽!”


    裴芫連忙上前來,瞪了她一眼,趕緊扶李寶蓮起來,“咋樣了?傷破了皮了?快來我給你上點藥。”把她往屋裏扶。


    李寶蓮疼的眼淚直冒,看了看裴茜,“我下午就走了,隻是聽她不舒服,想臨走之前去看看她。”


    “你是去看我長姐嗎!?剛才明明是你不要臉…”


    她話沒說完,裴芫怒喝了她一聲,打斷她的話。長姐夫長得俊美,不少人見了他都挪不開眼,李寶蓮也隻是過了點而已。要是壞了她的名聲,倒是李家和孫家那邊都不好說。


    裴茜怒哼一聲,看李寶蓮的眼神很是鄙夷。被拒絕了,還跑來她們家討好方留明,卻還不要臉的非得看長姐夫,就算方家同意,她也絕對不會讓她嫁進去!


    李寶蓮也從疼痛中迴過神來,不敢多說,怕裴茜真給她按個勾引她姐夫的名聲,那她就更找不到好婆家了。由裴芫扶著進了她的屋。


    裴芫打了水,給她清洗了傷口上藥,“先忍著點,這是好藥,上了藥過幾天就好了!”


    李寶蓮疼的直吸氣,心裏也恨怒不已。她也不過就看看,也沒幹啥,裴茜竟然敢推她,還傷了手,“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疤!?”眼淚啪嗒啪嗒落。


    “這皮肉傷不嚴重,不會留疤的!”裴芫安慰她。把房門關上,“你看看身上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傷。”


    李寶蓮輕輕碰了下屁股和腰,沒有破皮,但也很疼。


    “冷天穿的厚衣裳,應該不會破皮,有些淤青,要不我給你擦點藥酒?”裴芫看著就道。


    在屁股的位置上,李寶蓮抿著嘴,“不用了。”看著她溫婉的臉龐,又想到她那個未婚夫的英挺,墨珩的極致俊美,忍不住眼淚又湧出來。明明她那麽出色了,好的夫婿為啥都是別人的!?


    看她又哭的更兇了,裴芫出來叫裴茜,“道歉。”


    “憑啥叫我道歉!?明明就是她!”裴茜很不服,讓她給李寶蓮這個不要臉的道歉!?沒門!


    “長姐是咋教你的?不管別人咋樣,是你的錯的,你就道歉。”裴芫沉下臉色。


    裴芩有時候的道歉是在損人,不是真的道歉。


    裴茜眸光一轉,閃過一抹冷笑,過來陰陽怪氣道,“對不起啊!實在不該推你!應該溫聲細語的提醒你的!”


    裴芫皺眉。


    李寶蓮臉色紫紅發青,眼淚還不停往下掉。往門外看了看,見沒有人,心裏失望又難受。她就在那個墨珩身後被摔了,他就在廚屋裏,不可能聽不到,卻連過來看一眼都不看看她。


    “不會是還想看吧!?”裴茜嘲諷道。


    李寶蓮擦擦眼淚,哽咽道,“我該迴去了。”


    “我送你吧!”裴芫扶著她起來。


    裴茜撇著嘴,跟在後麵盯著她。


    路過廚屋,李寶蓮忍不住往裏看。


    墨珩衣擺撩起來掖在腰間,正在小爐子上煮杏仁露。神色認真專注,不停攪拌著鍋裏的杏仁露,連眼都沒有抬一下。


    不是說君子遠庖廚,他竟然下廚房。而且做飯不像是在做飯,像是在作畫寫字一樣,優雅好看。李寶蓮心堵的不行。挪著腳,隨裴芫出去。


    剛出來走到巷子口,又碰見了還沒走的趙孝辰來辭行。


    看他穿著綢布衣袍,鹿皮靴,麵容英挺,目光精神,一身氣勢。李寶蓮更心堵。


    “這也是我姐夫!”裴茜後麵冷冷的提醒。


    李寶蓮想到昨晚燈會時的誤會,低下頭,心裏羞憤怒恨,更惱恨裴茜。怎麽這些好看的能看得上眼的,不是她姐夫,就是她表哥!?這個裴茜,根本潑辣惡毒,不討喜,還專壞事兒!


    裴芫看了看趙孝辰,微微點頭跟他打招唿,送李寶蓮迴孫裏正家。


    孫秀謹看她被扶著迴來,手上還包了紗布,皺眉道,“這是咋了?在哪傷著了?”


    “在家傷著的!走路不看路摔了!”裴茜立馬就嗆上去。她就不信李寶蓮有臉說出跟著長姐夫看的事,她要有臉說,她就絕不放過她!


    孫秀謹也嫁過去一年多了,也算是了解李寶蓮的性情,看她的神情,眸光閃了下,“已經上了藥,沒大礙吧!?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用了,隻是一點小傷。”李寶蓮紅著眼圈道。


    孫秀謹點點頭,招唿裴芫和裴茜進屋坐,“我也正打算到你家去看看你長姐呢!”


    “長姐不太舒服,姐夫說了,不見客。”裴茜直接一口迴絕。


    孫秀謹眸光微動,笑道,“既然不見客,那我改天再來的時候看她吧!”她都早產了,還真的讓孫鐵柱家的小孽種說著了是個閨女,裴芩,也別想安安生生瞞過所有人生產!


    剛成親就放出消息說懷孕了,最晚也七個月生吧!?到時候說是早產了!?哼!要是真的早產,成親五個月就生了,她還有臉說是早產嗎!?


    裴芫送了人,也就不多待,帶著裴茜告辭出來。


    趙孝辰還在這邊等著,見她們倆人出來,過來說話,“我今兒個就迴衛所去了,來給你說一聲。”


    裴芫快速的看了眼周圍,“你…你小心點安全。”


    見她關心,趙孝辰咧嘴笑,“好!我一定會小心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裴芫點頭,見他還看著她,不動,臉色一紅,和裴茜先一步迴家。


    看她們進了家門,趙孝辰這才轉身迴了趙員外家,“堂伯!這都過完年了,你幫忙問問裴芫她們家,看啥時候定下婚期啊!”


    趙員外笑嗬嗬的,“你慌個啥!她們姐妹年前才剛嫁了一個,裴芫還沒及笄,再著急也總要等人家及笄的!”


    趙孝辰被他笑的臉發熱,“反正我就找堂伯要媳婦兒了!”


    “這媳婦兒都是我幫你找的,你還怕娶不到!?”趙員外打趣著,讓他放心。


    趙孝辰吃了定心丸,又拱手笑著道謝,這才告辭離開。


    裴芩一覺睡醒,就被灌了一碗杏仁露,“好……”難喝。


    “這個杏仁不好喝,那明兒個做核桃露試試。”墨珩之前嚐了一口,的確有些不好喝。


    裴芩覺得沈頌鳴那個戳貨分明實在禍害她,給了個啥孕婦營養清單,搞得墨珩現在天天給她補。聽他還要做核桃露,裴芩忙攔著他,“我吃幹果就行了!迴頭吃炒杏仁,自己炒點五香核桃!”


    “那個不好吸收。”墨珩看著她。


    沈頌鳴清單上說了,多吃流食,湯類,容易被人吸收營養。


    “我腸胃好的很!吃幹果足夠了!”裴芩讓他別捯飭了。


    “羊奶和杏仁露,核桃露,你選一個。”墨珩不由著她,長得瘦,三四個月了才剛剛顯懷,還不聽話好好補。


    裴芩懷了身孕之後,就喝不了羊奶了,這邊喝那邊就吐。和他瞪了會眼,裴芩堅決不喝,“你晚上去外麵睡!”天天給她補,還不知道按的什麽色心呢!


    墨珩看了她一會,退讓一步,“補湯要天天喝。”


    隻要不是太油膩,補湯裴芩還是能接受的。


    睡了一上午,吃完晌午飯,裴芩就在前院溜達。


    雖然定了親,裴芫收的東西還是都拿出來給裴芩過過眼。


    “這花燈不錯!篦梳也好看,收著吧!”裴芩伸手撥了下花燈穗子。都定親了再不好好了解下,真要盲婚啞嫁了。


    趙孝辰後來送的匣子,裏麵裝了一把篦梳,做工不是很精細,但勝在巧妙,一排的碎玉片,倒是很漂亮。


    外麵李寶祥過來,他上午到後院敲了門,張庚山說裴芩和墨珩再休息,不見客。


    和家裏商量後,李寶祥決定在孫裏正家住些日子,好好跟墨珩做學問,以備春試下場科考。吳縣令已經走了,到大同府上任去了,新的縣令也很快就到了。他們這些沒有關係權勢的學子,每年都摸不清考官的喜好,因此而落榜。


    裴芩家有朝廷禦賜的牌樓,就算來了新的縣令,也應該有門路。而且墨珩學問是真的好。所以,李寶祥這次來,是想拜托墨珩這段日子麻煩他指點學問了。


    孫裏正怕他說不好,墨珩為人太冷淡,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李寶蓮上午還在她們家‘不看路’摔了一跤,所以和他一塊過來的。


    裴茜一聽,臉色就拉了下來。這是準備以後天天往她們家來煩了!?


    她們還要在鎮上住,墨珩也沒查到這個黃縣令的底細,點頭同意,“可以,不過,閑雜人等,不要過來打擾。”


    李寶祥想到自己妹妹,忍不住臉上一紅,有些赧然的起身拱手,“多謝墨兄了。”


    孫裏正還想在春試前和方家定下親事,聽墨珩說這話,自然點頭應承。如果她們這邊說幾句不好的,那方家勢必不會跟他們結親了。這樣也好,起碼李家閨女不會再留在他們家住著了。


    李寶祥和孫裏正迴去,就收拾了,帶著李寶蓮迴家,跟家裏商量送的禮。


    李婆子很是不滿李寶蓮不能留下,去看個燈會,竟然還受傷了,一問就委屈的掉眼淚。


    不過兒子前途更重要,商量拿了茶葉點心和一隻母雞做禮。mianhuatang.info


    李寶祥次一天返迴太平鎮,就開始跟著墨珩做學問。


    墨珩隻講下午兩個時辰,其餘時間他要幫別的活兒,還要教裴文東和常詠麟。


    也有別的方留明的同窗,想過來拜訪墨珩,都被推了。讓幾個同窗還有些不滿方留明不幫著推薦。


    方留明無奈,表姐夫教他都是為了示好表姐,哪還有理由讓他連自己的同窗也指點!?專下心來做學問,做最後的衝刺。


    新縣令到了,上任後就到太平鎮來了,拜了禦賜牌樓,還叫了裴芩說話,了解原陽縣種紅薯的情況。


    “這個縣令咋樣?”方老秀才過來,問裴芩。


    裴芩笑,“挺會裝。”


    方老秀才不解,“裝?官場不知道多少人,天天裝清正廉明,裝好官!”


    裴芩點頭,“現在還看不出來,挺會裝模作樣。”


    方老秀才有些擔心方留明的科考,“這新來的縣令,不怕你不是好官,就怕他被裴家和錢家給收買了。”


    “所以,我們可以先下手,收買了這個黃縣令!”裴芩笑著道。跑過來拜牌樓,還找了她了解紅薯的情況,說是有啥事都可以找他,衙門可以為她這樣為國為民的人開。可還衙門口八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


    方老秀才也在考慮收買黃縣令的事,隻是對這個黃縣令不了解,也不知道多大的胃口。家裏這兩年境況好了些,可也不能為了收買這個縣令,把方家的家底都抖摟出去。


    “閻王先放一邊,收幾個小鬼就行了。”裴芩道。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方老秀才讚同的點頭。


    錢婉秀是直接送了禮。打聽到黃縣令出來沒有帶妻兒,隻有個姨娘跟著伺候,她直接拿了兩匹上等的錦緞一套銀鎏金首飾送過去,收買了這個姨娘。


    底下的差役胥吏太多,能當得事兒的,早被王家和常員外家收買,年年都拿著他們的好處,她就是塞了銀子,那些人也不會聽她使喚。擒賊先擒王,她就先下手,拿下這個黃縣令。


    至於阻斷方留明科考,除非他科場舞弊,或者出了什麽意外沒辦法參加科考。


    舞弊的可能性不大,方留明學問過得去,墨珩又是墨家出來的,少年時就考了鄉試頭名,有他指點方留明的學問,想要過春試不難。


    那就隻能是出了意外,沒辦法參加科考。可耽誤也就隻耽誤一年,今年若考不中,她們明年肯定還會繼續。除非是殘疾了,沒辦法參加科考了。


    年後開始方留明就搬到了作坊那邊住,上午有時去上課,聽孫夫子講學,有時就在作坊念書寫策論,那邊清淨。下午就去裴芩那,聽墨珩講學,輔導策論,晚上迴去再好好消化。


    生活很規律,基本三點一線。


    李寶祥越和他接觸,越覺得方留明有時候見解和他不同,有些他雖然不認同,但有些卻能讓他覺得出彩,尤其墨珩學問講的深了,他有些聽不太懂,出來後再和方留明討論一番,能更明白些。有時迴來,天已經很晚了。


    家裏的人手不少,裴芩一直想派個人跟著方留明,他不同意,說他自己有功夫,晚上也不出門亂跑。常詠麟的倆護衛,孫全亮的倆兒子也都住在作坊裏跟他作伴。白天誰還敢咋著他!?


    至於刺殺過裴芩的人,方留明也懷疑是沈家的人幹的,沒有誰跟裴芩有那麽大仇,非要置她死地,派死士來刺殺她。現在她嫁給了墨珩,對沈頌鳴也沒影響了,沈家也該收手了。


    雖然在裴芩眼裏,十幾歲還是小娃兒。但在這封建古代,十七歲已經是大人了,男子漢大丈夫,也不是嬌弱的女娃兒,還得嗬護著,保護著,就聽了他的。


    方留明也想到了老裴家不願見他也考中功名,壯大方家。但心裏確定了來刺殺裴芩的死士極有可能是沈家派出來的之後,他防備心就低了些,完全沒想到會有打手來找上他。


    晚飯後,李寶祥過來跟他討論學問,晚了些時候,送李寶祥出來的時候,幾個打手衝上來,抓住他就打。


    方留明的功夫也練了不短時候了,都是跟著裴芩一拳一拳練出來的,也是裴芩懷了身孕,對打的機會才少了些,但常詠麟的護衛也沒少陪他練手。剛開始慌了下,很快就反擊起來。


    李寶祥嚇的不行,見他是會功夫的,這些打手也是衝著他來的,而他自己卻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讀書人,可經不得這些人的打,連忙就往村裏跑。


    幾個打手看他往村裏跑,“這個要去報信叫人,抓住他!”


    裴芩身邊可是有武功高手保護,一個過來就夠他們受的了。抓住要跑的李寶祥,狠狠就打。


    李寶祥哪裏受得住,還手都不會。


    “李兄!?”方留明看他倒在地上,毫無招架之力,一邊打,一邊喊人。常詠麟的兩個護衛和孫全亮的兩個兒子在作坊裏睡著看作坊。


    聽到方留明唿救,拿著切紅薯大刀就衝出來。


    方留明見四人拿著家夥衝出來,心下稍定,出拳就穩狠了起來。


    封未趕來的時候,方留明受了傷,孫大郎和孫二郎也都掛了彩,李寶祥最嚴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幾個打手也早跑了。倆侍衛追了一段沒追上,又怕調虎離山,殺方留明個迴馬槍。


    “李兄!李兄!”方留明連叫了幾聲,李寶祥都沒意識應。


    封未摸了下他的胳膊,皺起眉,“先把人送迴家,叫大夫來看!”


    幾個人把李寶祥背迴了孫裏正家,孫二郎麻利的請來了大夫。


    孫裏正,苗氏和孫秀謹一家人都驚慌的不行,“好好的人,咋會傷成了這樣!?”


    “有打手襲擊我們。”方留明擰著眉,臉色發白,耳朵上還不停流著血,手上也一片血紅。


    “是你們得罪的仇家!?”苗氏急慌的問。


    方留明沒說話,那些人是衝著他來的,李寶祥卻也一塊遭了殃。


    很快孫二郎帶著大夫過來。


    在給李寶祥仔細看過之後,大夫神色凝重,“右胳膊……斷了。”


    苗氏一個踉蹌,“這胳膊不還好好地,咋可能會斷了!?寶祥是讀書人,馬上要參加科考了,右胳膊斷了,他不毀了嗎!?”


    孫秀謹也懵了,當初嫁給李寶祥就是看他是讀書人,家底也算勉強過得去,以後要有個好前途,她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可要是他的右胳膊斷了……


    屋裏一陣寂靜。


    方留明紅了眼,臉色煞白,“是我,連累了李兄。”


    封未跟孫大郎兄弟說了兩句,快步趕迴家。


    裴芩已經睡下了,他遲疑了下,還是叫了門,“公子!少奶奶!出事了。”


    墨珩睜開眼,輕輕鬆開裴芩起身,把被子給她蓋好,拿了衣裳穿上,輕聲出來。


    封未小聲把方留明遭襲,李寶祥傷重的消息說了,“……右胳膊廢了,以後估計和科考無緣了。”不是誰都像公子一樣,左手也和右手一樣運用自如。


    屋裏裴芩驚醒,聽了半句,掀開被子起來,拉了衣裳往身上套,快步往外走,“方留明的胳膊廢了!?”


    墨珩蹙眉,轉身迎迴屋,“他沒事,是李寶祥。”


    “李寶祥……”裴芩鬆了口氣,下一瞬就擰起眉頭。


    “你先在家等會,我去看看。”墨珩給她把薄襖扣子扣上。


    裴芩也要娶,“我跟你一塊。”


    已經正月底了,外麵天不是特別冷。墨珩拿了披風給她披上,和她一塊出門,到孫裏正家來。


    李寶祥已經醒了,正在哭,“我的胳膊斷了,我這輩子都毀了……”


    方留明愧疚的站在一旁,他剛說包下全部醫藥錢,別的,他實在不知道該咋辦了。聽裴芩和墨珩過來了,方留明紅著眼抬頭,見她穿著墨色的披風,麵色沉著,眸光幽沉的大步走過來,仿佛能為她羽翼下的人遮風擋雪,方留明眼眶一熱,上前一步,“表姐!我…”


    “怎麽迴事兒?”裴芩看他一臉愧疚,就皺眉。


    苗氏看見她就忍不住怨怪道,“你們家又得罪了哪的仇家?那打手來報複,連累了寶祥,把胳膊都打斷了!右胳膊斷了,以後這輩子可還咋辦!?”


    裴芩冷沉的瞥她一眼,看著方留明。


    方留明深吸了口氣,“……我和李兄一塊討論學問,天晚了,我送他出來,五六個打手,衝上來就打。李兄不會功夫,就被打斷了胳膊…”


    “那些人,是衝著留明來的。一上來就打,肯定是有仇的。照著右胳膊,狠打,我不會功夫,根本還不了手。”李寶祥紅著眼嗚咽。


    孫裏正啞著嗓子出聲,“右胳膊斷了,再沒機會參加科考了。”


    “胳膊斷了,以後啥都幹不了了!”苗氏哭著擦眼淚。


    孫秀謹看著裴芩,她烏黑的頭發鬆鬆的綰在頭上,淡紅色錦緞襖外麵披著披風,氣勢逼人。一旁的墨珩一身玄色暗紋長袍,俊美絕倫的臉龐,神情冷貴。忽略到她隻是清秀的長相,和墨珩簡直高高在上。而她,想給沈少爺做個姨娘都被她給壞了事,隻得嫁個李寶祥,還因為她們家的仇怨斷了右胳膊,這一輩子再沒有指望。


    要說之前是嫉恨,這一刻,孫秀謹心裏的嫉恨,怒恨,全部集聚,變成了怨毒。


    裴芩,憑啥阻斷她的人生路!?結果她自己還不要了,轉頭嫁了個俊美的小白臉。她卻還一再禍害她的人生。她因她早產,生了個閨女,被婆家人不喜。李寶祥現在又廢了,她整個人生,都毀在了她的手裏!


    孫秀謹好恨,她當初要是壞她的事,如今她正是截然不同的人生。縱然是做沈頌鳴的姨娘,也比嫁給李寶祥強百倍!可這一切都被裴芩給毀了!現在又……


    捂著嘴,孫秀謹失聲痛哭。


    裴芩死死擰著眉,見大夫還沒走,問了李寶祥的傷情,叫封未直接給銀子,“既是受連累,就算你們親如兄弟,該補償的我們也一定會補償!醫藥錢不用你們費心,先看胳膊能不能恢複!”上來看了李寶祥胳膊的包紮,讓大夫重新拆了重新包,“先暫時用夾板固定住,明兒個換成石膏,這樣斷了的骨頭也能接上,長好!”


    “真能長好!?”孫裏正急急問。


    “有大半的幾率,可以長好。”骨頭沒有碎,還沒嚴重到需要截肢的程度。


    “就算能長,也長不會原來的了!今年的春試肯定沒指望了!以後胳膊廢了,也沒有指望了!”苗氏嗚嗚的哭。


    “等李家的人明兒個過來,你們商量一下吧!”裴芩說完,就先告辭,帶方留明走。


    方留明紅著眼圈,歉疚道,“李兄!你先休息,我明兒個來看你。”


    苗氏張嘴要說話,孫裏正拉住了她。出來送裴芩幾個。


    迴到柳兒巷,方留明忍不住,眼眶濕潤,心裏又愧疚,又後怕,“表姐!李兄的胳膊,真的能好嗎?”


    “當然能好!”裴芩確定的點頭,叫了封未,讓他去弄些石膏粉來,“做豆腐點豆腐的那個東西也行。”


    封未應聲。


    方留明聽李寶祥的胳膊有好的希望,才漸漸鬆了口氣。


    墨珩吩咐,“放出消息,就說人抓到了。”


    方留明一愣,“為啥要說人抓到了?他們跑了之後,也會給買兇他們的人消息的。”


    “盯住他們就是。”墨珩吩咐封未去處理。


    封未應聲,馬上讓人去造勢,又安排人去盯著老裴家,盯著錢婉秀他們。


    裴芩沉著臉一直沒有說話。


    墨珩握住她的手,“明兒個等李家的人來了,看他們咋說。”


    裴芩點頭,現在也隻能等著了,叫方留明,“你就先在這邊歇下吧!”


    方留明應聲,可睡也睡不好。他沒想到裴家真的找了打手來對他下手,照著胳膊和腿打,分明是想廢了他。李寶祥受他連累,如今斷了右胳膊,以後……


    “李家不好打發啊!”裴芩躺在床上,也沒睡著。


    “那就先查一查。”墨珩抱著她輕吻,那個李寶蓮,十六七了還沒有定親,沒有曆經孝期,必有緣由。


    “明兒個一早讓人去通知方家人過來。”


    天亮的早了,張庚山一大早趕著車,到方家村去報信兒。


    方家人聽有打手對方留明下手,都嚇了一跳。


    “表少爺沒事,隻一點皮肉傷。就是那李家的李寶祥,斷了右胳膊。少奶奶讓他們李家的人商量去了,吩咐奴才來報信兒。”張庚山說完,看著方老秀才,提醒他們做好賠償的準備。


    聽長孫沒大礙,方老秀才放下心來,眉頭也緊緊皺起來。


    方婆子有些不明白,“李寶祥斷了胳膊,叫李家的人商量,是咋迴事兒?難不成是怨我們?”


    張庚山抿嘴,“說是右胳膊廢了,以後都不能科考了,這一輩子也毀了。”


    餘氏一下子提起心,“他們……不會提啥要求吧!?”是受到牽連,要賠償可以給。可要是李家提出啥難辦的要求,那他們豈不是也得答應了?


    “芩兒咋說?”方老秀才問。


    “讓你們過去,看李家那邊的人來了,咋說。不過少奶奶說了,那李寶祥的胳膊隻是斷了,骨頭沒有碎,昨晚已經讓用夾板固定住,今兒個找到了石膏,固定住胳膊,還是能治好的!”張庚山迴。


    方老秀才出了口氣,“那我們吃了飯就過去。”


    孫裏正那邊天不亮就讓他兒子去李家報信兒了,李家的人來的很快。李婆子一看兒子的胳膊,差點哭暈過去。


    裴芩在家等著。


    方老秀才一行幾個人過來,見方留明臉上帶傷,神色萎靡,餘氏眼淚一下子湧出來,“大郎!”上來摟住他。


    方婆子也抱著抹眼淚。


    方老秀才看著裴芩和墨珩,先了解了情。


    “賠償這個好說,就怕他們還有別的要求。”裴芩提醒方老秀才先想想。


    餘氏聽著,擦了把眼淚道,“他們提別的要求,也就是把他們家閨女嫁過來了!”他們都已經婉拒了,那個李寶蓮還往這邊跑,就讓她不太喜歡了。又不是守孝,一個閨女嫁,留到了十七都沒有挑到滿意的人家。


    方留明紅著眼,握緊拳頭,“我不能答應!”他不娶李家閨女!


    看他也不喜,餘氏看著方老秀才和裴芩,“看他們咋說的,咱賠錢給他們!”


    “又不是咱們找人打的,他自己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會跑嗎!?自己挨打出了事,怨恨我們了!?”方婆子有些不忿的出氣。


    “該我們講義氣的時候就要講義氣!”方老秀才說著在屋裏坐下,麵色嚴肅冷沉。


    “難道他們提出結親,咱們還真要娶李家的閨女不成!?”方婆子心裏對孫家和李家這兩家結親的興致都不大。


    “孫家的閨女如何?”墨珩問。


    方老秀才微愣。


    方婆子餘氏幾個也都看向他。


    “之前不是說過,可以和孫家議親。”墨珩提醒道。


    方老秀才看著他陷入沉思,要是和孫家議親,說年前就說好了,長輩口頭定親了,這樣李家要是提出讓方家娶李家閨女的要求,他們就和孫家翻了臉。但是,“我和孫裏正隻是口頭之說,也沒應下,沒定下。如果李家提出結親,為了閨女在李家過的好些,孫家怕主動會讓出來。”


    盧浩迴來了,帶了半袋子東西,“石膏粉!”


    裴芩率先站起來,過來打開袋子碾了碾,“我們先去把李寶祥的胳膊給處理了!”


    方老秀才點頭,叫了方留明叮囑了兩句,看了眼方婆子,讓她別去了,“去那麽多人像幹啥一樣。”


    方婆子知道他是怕一時氣憤說錯了啥話,就在家裏等著,還叮囑方立別亂說話,“…這次可不是小事兒!”


    方立臉色難看的很,不過卻也清楚,人家斷了胳膊,要是咬住他們家了,不是個小事兒。


    方老秀才讓把拿的雞蛋,鴨子,紅棗桂圓和點心啥的都拎上,一行人去了孫裏正家。


    孫裏正這邊剛安撫了親家,見方老秀才他們過來,忙讓進屋。


    方老秀才帶著歉意又讚賞的笑,進門跟李老漢和李婆子招唿了一句,就開始稱讚李寶祥俠義心腸,見兄弟遭厄,沒有逃跑,和兄弟一塊反擊,說他和方留明兄弟情義深,李家養出個好兒子,孫家找了個好女婿。


    看李老漢根本接不上話,孫裏正暗自搖了搖頭。方謙的嘴,太厲害了!


    這邊裴芩要下手和石膏,墨珩不讓,讓張庚山給大夫打下手幫忙,和了石膏,給李寶祥胳膊傷處打上石膏,“傷筋動骨一百天,除非必要的換藥,還想胳膊好,這個石膏都不能拆!”


    “這樣真能行嗎?”苗氏不相信的問。


    “能行!能行!這樣固定住,斷骨處就不會輕易碰著,也更容易複原了!”大夫欣喜道。


    大夫都說了話,苗氏也不好再質疑,“…今年科考是肯定不成了,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拿筆。”


    “隻要複原的好,這個胳膊不幹重活兒是沒問題的。”裴芩道。


    說來這個胳膊還是廢了,半廢和廢了又有多少區別!?


    方老秀才歎口氣,表示了遺憾,說起給醫藥錢和賠償的事。


    餘氏看了看在一旁李婆子身旁站著的李寶蓮,看著還不如孫婷玉順眼,她眸光一轉,拉著孫婷玉,“原來這就是婷玉啊!長的真是標誌呢!聽你爺爺說,你還識字?”


    孫婷玉有些莫名,不過這是方留明的娘,那就可能是她以後的婆婆,靦腆的笑笑,“也就會一點,簡單的字會認,能勉強看書。”


    “那就不得了了!”餘氏笑著道。


    孫婷玉忍不住笑意,看來方留明他娘挺滿意她做兒媳婦的。


    李婆子臉色陰沉難看,孫家已經和方家議親了嗎?不是沒有成嗎?


    孫家大兒媳婦也心裏一喜,方家的人也算是厲害的,嫁到他們家,即便不看富貴,也不會受人欺負。更何況方家這幾年,家底隻會越來越厚,方留明前途也好。


    孫裏正卻在心裏遺憾的歎氣。


    李婆子擦著眼淚哭兒子,“好好的前程,這下全毀了!本來還指望你考了功名迴來光宗耀祖,也給你妹妹謀個好親事。你喊著要等考中功名給妹妹找個好親事,結果你現在前途毀了,你妹妹耽誤到今年,就等你,親事也毀了。”


    李寶蓮哭的梨花帶雨。


    方老秀才進來說的那番話,是想先聲奪人,讓李家不好提出來讓他們娶李家閨女的話,沒想到這李婆子還是執意。女人家……


    孫裏正微微搖了搖頭,別說他們家還沒和方家議親,就算議親了,這下也得讓出去。


    方婆子雙手合十,在家裏求老天爺保佑。


    聽見門響,忙出來看。


    方老秀才和裴芩,墨珩一行人迴來。不過臉色都不太好。


    方婆子拉著餘氏問,“咋說的?”


    餘氏歎口氣,“他們家的意思,讓我們提親。”


    方婆子一下子沉下了臉,“都說補償賠償了,這事兒雖然受連累,但又不怨我們。還提這樣過分的要求。”像是閨女嫁不掉了一樣。


    “真不想娶?”裴芩問方留明。


    方留明抬頭,滿臉堅定,“不娶!”他也想娶自己心儀之人。


    “那就再等等消息。”裴芩見他是真不想,都見過了李寶蓮,那是真的不喜歡了,也不逼他,“你的任務是春試。”


    “嗯!”方留明用力的點頭。


    孫婆子和孫鐵柱,鄒氏幾個都過來了,“情況咋樣了?街上已經傳遍了,有人打留明,想打斷他的胳膊,不讓他參加科考,打斷了孫裏正女婿的胳膊。”


    墨珩看了眼張庚山。


    張庚山迴應,“人都已經抓到了,正準備報官呢!”然後把事情經過都講了一遍。


    “這老裴家的人真是遭瘟了!要鬥就光明正大的來,淨使這些陰損毒招兒,就不怕遭天譴!”孫婆子呸著罵了句。


    李婆子心裏惱恨,又憋火,孫婆子來了,正好和她說說。


    鄒氏這邊提醒裴芩,“這老裴家的人,簡直喪心病狂了!你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可得千萬注意些,上哪去都別離了人。”


    裴芩點頭,她身邊是沒離過人的。


    這會外麵傳的激烈,消息很快傳到了後山村。


    老裴家的人一下子提心吊膽起來。裴厚理趕著驢車出門,去給裴宗理和錢婉秀報信兒。


    錢婉秀一聽人竟然被裴芩的人給抓住了,起先還有些不相信,可是等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方留明還是個會武功的,有護衛跟他一塊,那就是…有可能了!?


    “要是人被送到縣衙,他們當堂招認了,我們就完了!”裴宗理臉色發白。


    “……不會,不會!”錢婉秀握著帕子沉聲道,“他們不會招認的,就算到了衙門,我會想辦法弄他們出來。”


    “我來的時候她們還沒把人送縣衙。要是她們自己審問了……”裴厚理擔憂道,二房出事,也是會影響到大房的。


    “她裴芩要敢私設刑堂,我就有法子讓她嚐嚐刑獄的滋味兒!”錢婉秀怒恨的咬牙。


    可一直等到晚上,也沒見人到縣衙報案。


    次一天,錢婉秀實在忍不住,想先去探探情況,拿上兩支簪子,去找黃縣令的姨娘說閑話嘮嗑。


    裴芩這邊也打聽到了點消息,李寶蓮親事一直沒成,是之前議過親,男方同意,男方家裏不同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經過男方家裏的同意,就自己和男方議親了!?這樣的才不能娶進門呢!”方婆子聽的更加不喜。


    那邊馮家的得了信兒,方慧和馮守興也過來看望,風波媳婦兒,李花玲跟著一塊來的。


    餘氏看見她,眼神一亮,敲了敲頭,“我這都急糊塗了,忘了花玲和他們一個村了!”


    李花玲和李寶祥是一個村的。


    餘氏趕緊拉著她打聽李寶蓮的事。


    李花玲聽李家因此提出讓方留明娶李寶蓮,猶豫了下道,“我是聽到有人說她和一個縣城裏的一個富公子來往過,後來親事沒成,李寶祥還氣的不在縣學裏念書了。至於那個公子是誰,我倒是給忘了。不過我可以迴娘家打聽打聽。”


    方慧看著,就道,“那就迴去打聽一下吧!要是說著李家閨女輕浮不檢點,就甩到他們臉上!”


    李花玲就應了聲,迴娘家一趟。


    李婆子那邊還在等著方家的答複。


    總不能拖一天又一天。


    裴茜跑迴來,一臉興味,“長姐!長姐!那個李寶蓮…”


    “咋了?”裴芩挑眉。


    裴茜跑到屋裏,抓著她喘氣,臉上難掩興色,“我和二姐去集上買菜,碰見了!那個李寶蓮,和張世千也有一腿呢!”


    “和張世千?”裴芩詫異,和張世千又有啥關係了?


    方婆子和餘氏忙問咋迴事兒。


    “張世千看到她,叫她蓮妹妹,還要拉她的手。被李寶蓮甩開了!”裴茜說著鄙夷的撇撇嘴,這個李寶蓮真是…水性楊花!


    “難道議親的公子就是這個張世千?”方婆子喜道。


    裴芩搖頭,“張世千可不像富公子,裝也裝不像。”他也就擺擺清高讀書人的譜兒。


    “找個人去探探這張世千的口風。”方老秀才道。


    落在後麵的裴芫才剛剛迴來,聽方老秀才說的,“那去找孫大順家的人吧!他們家和姓張的一條胡同。”


    太平鎮上三個原有大姓,姓孫的最多,都在東邊,占了大半,往西是姓張的,到村西頭是姓孔的。別的姓氏,也就是外來的,像趙員外家,裴芩姐弟這樣的。


    孫大順倆兒媳婦都在麵館裏幹活兒,再幹一年,麵館就讓給他們家開了。所以裴芫到麵館一說,大兒媳婦趙氏就迴了家一趟,讓她婆婆去打聽。


    張世千從牢裏出來,書念不成了,功名也無望了,說親也沒好人家的閨女願意,就有點精神不太正常,張家人輕易不讓他出來。不過他不正常的情況少有,偶爾出來也是有的。


    不久,趙氏就返迴了,說是張世千追求過李寶蓮,想娶她。


    李花玲也帶迴來消息,“那個富公子……姓趙。”


    裴芩冷笑,“趙俊超!?”


    李花玲也不確定,“具體的情況不太清楚,我大伯娘說,好像是幫著求親還是啥的,被騙了的。前兩年好多人說,所以她的親事才一直等,想等到李寶祥考中功名,找個好的。”


    方老秀才幾個人對視一眼,猜出了個大概。李寶蓮和張世千有牽扯,跟個富公子來往過,姓趙的,那就隻是趙俊超了,他家底還算豐厚,小叔在縣衙做刀筆吏,他又在縣學裏念書,那時候想要跟李寶蓮牽扯上,完全說得過去。


    “沒啥事兒了!留明安心準備下場,我們也迴家去了!”方老秀才起身道。


    餘氏聽著,徹底放下心來,“李家要是再提,就賠了他們銀子。”


    方婆子點點頭,“那就行了!我們也迴家去吧!都在這,一直擾的芩兒都休息不好。”


    方老秀才讓收拾了,還過去孫裏正那打個招唿,說是醫藥錢用完了就說,拆石膏的時候他們會再看望李寶祥。


    見他們提也不提結親的事,就那麽都走了,李婆子氣怒,“他們家這是啥意思?還想賴不成!?”


    “是不是想等方留明春試之後?”孫裏正猜測。


    要是方留明春試考中了功名,不願意結親了呢!?到現在都沒給個話兒。


    方留明不住作坊了,搬到了柳兒巷後院的廂房,穩下了心神,重新投入學海。


    老裴家的人還在焦頭爛額,錢婉秀提心吊膽貓抓似的等了兩三天,結果都沒見人送到縣衙來,恨不得衝過來看看,裴芩把人關哪去了。


    孔氏娘家的人見孫全亮家的往作坊裏拎飯籃子,一天送一次。吃不飽,也餓不死人的量。


    錢婉秀睡覺都睡不踏實了。


    一聲驚雷轟然震響。


    嚇的錢婉秀驚叫著起來,才發現是做夢。


    又一年的二月二,裴芫泡了過年的饃饃,和了麵糊,煎了餅子,煎了臘肉。


    裴芩聞著好想吃,但煎臘肉太油膩了,她吃多了油膩就難受不舒服。


    “過些天就有榆錢吃了。”墨珩還記得她每年節氣的吃食都吃到夠。


    裴文東和常詠麟下學迴來,掐了一小把香椿芽,“靠著那家廚屋窗戶,剛剛發芽,全給掰了。夠炒一碗雞蛋的!”


    嫩紅嫩紅的小嫩芽,香椿味兒十足,和雞蛋一塊炒了一碗,幾乎被裴芩包圓了。


    方留明也心情舒緩清新起來,多吃了半塊饃饃。他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過飯。


    就在錢婉秀受不了的時候,這邊墨珩讓散出消息,人跑了。


    聽說人跑了,錢婉秀狠狠鬆口氣,忍不住得意的哼笑。


    裴宗理嘴上幾個燎泡也慢慢消下去了。


    “什麽時候抓到人,什麽時候為止。”墨珩吩咐封未。


    封未應聲。公子是辦大事的人,現在卻……看他麵色帶笑的去了書房,少奶奶剛才去了書房練字,暗歎口氣,轉身去辦他吩咐的事。他們人手有限,他要使點方法才好抓人。


    錢家的信這時候也到了,錢婉秀才反應過來,裴芩根本沒有抓到人,隻是虛張聲勢,嚇唬她。要是真抓到了人,就算私設刑堂,隔個兩天,也該送到衙門指認她了。一下子氣惱的砸了幾個茶盅。


    對方留明下手的事,也因此中斷了。


    孫秀謹的恨意卻一天天濃烈起來,她換了左手,寫了個小紙條扔給張世千。


    張世千看著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字,一下子驚了起來,“裴芩未婚先孕,懷了四個多月了!?”隻懷疑了一瞬,他就相信了這個事實。裴芩成親成的蹊蹺。之前都以為她會嫁給沈頌鳴,就算做小,也是進了世家大族去了,沈家有權勢。沒想到她突然成親,不是嫁給沈頌鳴,卻嫁給了這個墨珩。那麽突然,不光包養小白臉,是懷孕了,瞞不住了,才趕緊成親了!


    他這輩子都是因裴芩而毀了,張世千想起裴芩讓他們在牢裏暗無天日,上私刑,就心裏恨的隻冒煙。一時又想起後悔,拿著那小紙條不知道該不該用。


    最後還是忍不住,拿著小紙條去找了趙俊超。


    趙俊超正想辦法今年看能不能參加科考,想把汙點給抹除了。接到裴芩未婚先孕才急忙成親的消息,頓時興奮起來,“這消息可靠嗎?”


    “應該可靠。就是不知道誰給我扔的小紙條。”張世千點頭。


    趙俊超冷哼一聲,“得罪的人太多了,有大把的人想要她倒黴遭殃!”一個老裴家,一個裴芩,把他毀成了這個樣,他誓要百倍償還給他們!老裴家先不急,就讓他先收拾了裴芩這個賤人!


    “你想咋辦?她現在嫁給了那個小白臉,身邊又多了人手,聽是有人來刺殺,都沒成功,讓那個小白臉給她擋了,她才嫁給他的。”張世千又想跟他一塊報複,又心裏害怕。上次的牢獄之災對他印象太深刻了。


    趙俊超鄙夷的冷笑,“懷著身孕的可太容易了!隻要她出門……不!我們要再等等。等她七個月的時候,讓她把肚子裏的小孽種生下來。成親五個月生產,到時候看她身敗名裂之後,才好好收拾她!”


    張世千也覺得好,“我聽你的辦!”然後跟他說起李寶祥斷了右胳膊,沒辦法參加科考的事。


    “就他那學問,再補,他也考不中!不過可惜了他妹妹,一心等著李寶祥考中功名,好風風光光找個富貴人家,現在是找不成了!”趙俊超想起李寶蓮,笑容裏帶了不屑的曖昧。


    “蓮妹妹在太平鎮呢!我聽人說她想嫁給方留明,裴芩那個賤人的表弟!”張世千因此,恨意都多了一重。


    “你不是想娶她嗎!?”趙俊超說著,朝他勾勾手。


    ------題外話------


    每次念著一萬五,都撐不到~/(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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