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說不上有多麽突然,葉雲停在長歌城一月,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這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就是這麽一直懸著,現在終於有一種石頭落地的踏實感。


    當然,也不是察合台故意拖著不去救援,而是那個時候在打阿美莉卡。


    雖然阿美莉卡隻有最後一座城,仍舊靠著火藥這一發明硬生生擋住堅不可摧的蒙古鐵騎這麽久。


    幸虧隻有一座城,體量不夠,沒有準備好足夠的礦產資源,無法繼續合成火藥。


    不然能守多久真的不好說。


    實際上,察合台才剛迴來不久,便立馬召開這一會議商討如何應對。


    “汗王固然和術赤有兄弟之情,可已然分家,要發兵不能以兄弟之情,而是要以兩國之間唇亡之寒之由,故而發兵不救術赤,隻救術赤手下的百萬部眾。”秦檜也明白這是一個危急關頭,也不做作,直接在位置上拱手道:


    “術赤死不足惜,隻是無論如何也要救下那百萬部眾,唯有如此,這些人得了汗王好處,汗王威望才能大增,才能在下一次有繼續出場的機會。”


    堂中其餘人紛紛皺眉。


    秦檜畢竟是一個漢人,看著如今的汗王對一個漢人畢恭畢敬,心裏總是有點不舒服。


    況且,秦檜這番話雖然是正確的話,卻不適合在這群蒙古人麵前說,要知道,這些蒙古人有博爾術與博爾忽。


    這都是跟著成吉思汗起家的,還有成吉思汗的結義兄弟。


    要知道,無論是任何遊牧部落,上下團結的關係很多都是靠著親戚、血緣、姻親來維持的。


    很少有像是中原那般,上下級關係靠著製度維持。


    因為草原上沒有那麽完善的製度。


    在他們眼中,就相當於是一個外人教唆自家人內鬥。


    其實秦檜也明白這話不能在這個時候說。


    說了,就要惹人生厭。


    但是人生就是這麽無奈,許多事情不得不去做。


    察合台並不是個傻子,他就是要秦檜說這些話,把他想的發狂,卻因為某些原因礙著不能做的事情說出來。


    他才好勉為其難的同意。


    最後的黑鍋,以及其餘人的憤怒,都要秦檜一個人來承擔。


    秦檜也知道這一點,他也想要活著,不得不去為察合台背鍋。


    如果哪天他不繼續背鍋,察合台也就不再需要他,那就是他死的時候。


    兩邊都是聰明人,各取所需罷了。


    “術赤乃我兄長,不能不救!”察合台目光堅定的迴應秦檜。


    “既然如此,咱們直接渡河去抄葉雲後路?”


    秦檜心說這個不知趣的人到底是誰,察合台不過客氣一下,便直接順杆子上了。


    循聲望去,座中出言者正是阿兒剌·博爾術。


    此人與博爾忽不同。


    博爾忽分掌宿衛,就是成吉思汗近身護衛,勇猛是有的,智謀不足。


    是典韋、許褚般的人物。


    帶兵打仗欠缺了點。


    可博爾術不同,此人同成吉思汗自幼接觸為友


    成吉思汗舉兵初期,每次出征,博爾術一直隨同。


    可以說,是蒙古實際掌權的最高統帥。


    是個能帶兵打仗的。


    而帳中唯有此人出言,也是因為此人的資曆實在夠高,甚至能橫壓成吉思汗之子察合台一頭。


    當年察合台出征西域,成吉思汗降旨博爾術,讓他教育察哈台,讓察哈台以博爾術為榜樣,善待人生,不畏艱險,妥善解決各類問題。


    死後更是追封為“廣平王”,讓他的兒子孛樂台襲封萬戶。


    孫兒玉昔帖木兒在世祖時,官拜禦史大夫。


    博爾術的後裔,凡是能者,一直沿襲擔任怯薛長一職。


    這份恩澤後代的富貴足以說明此人之能。


    “不行。”察合台必須賣博爾術的麵子,隻能詳細道:


    “從這裏渡河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且不說咱們騎兵如何快速渡河,便是渡河過去,又該怎麽迴來?若是被葉雲鎖住晚煙江,蒙古鐵騎豈不是要困死在對岸?聽聞武將之首關羽關雲長一直沒有什麽動靜,我懷疑他很有可能做足了準備,要帶著水軍直接南下,然後一口吃掉咱們的好兒郎。”


    “況且咱們剛剛結束對阿美莉卡的戰爭,軍中儲備實在不足以支撐起另一次大遠征。”


    “各地造反的土民這麽多,收不上來稅,自然也沒有糧食。”


    博爾術起身,在堂內轉圈,而察合台竟然也就任他自由轉悠。


    “對岸有多少兵力能作防禦?”博爾術停下腳步,拋出這個問題。


    “不好說,前些時候葉雲搞了報紙出來,咱們這裏也繳獲幾份,從上麵來看是韓、白、嶽三大兵團齊出,可這種事情空口無憑,哪能人家說啥就信啥?真有人會把事情都往報紙上麵寫嗎?那國家還要不要了?朝廷還要不要了?也別打仗了,直接把軍情報給人便是,所以根本不能信,兵力分配這種事情根本就隻能從靠著各方麵的信息來算。”


    察合台也是打過仗的,能應對博爾術的鋒機。


    “韓、白、嶽三大兵團不說,前些時候霍去病也來到了長歌城中,衛霍軍團動向不明,乘著船跟著關羽一起南下也是有可能的。”


    “動向不明?不是說衛霍兵團出兵沙河平叛去了?”博爾術皺著眉頭,死死盯著察合台。


    “我估計這是在虛張聲勢,八成是李靖帶著手下唐軍打著漢旗裝成漢軍做的。”察合台摸著下巴不停搖頭。


    “隻怕此戰葉雲手底下可用之兵有二十餘萬!”


    “是嗎?”博爾忽依舊皺著眉頭,盯著察合台繼續追問。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對,為何咱們這裏就有著錢糧不足、準備不充分這麽多事情,對麵那個叫做葉雲的怎麽什麽都沒有呢?難道說他比老汗王還要厲害嗎?前些時候還因為缺錢缺糧不能追擊歐羅巴,無法擴大戰果,讓大王子平白撿了好處,結果現在就突然有了二十餘萬戰兵的糧草儲備,能夠發動如此大規模的戰爭?”


    察合台咽了一口口水,不知如何作答。


    而秦檜則是暗暗冷笑,他已經看穿了一切。


    眼下二人已經開始語言中的交鋒。


    博爾忽一直在質疑察合台,就是想要渡河出兵解救術赤,而察合台則是一昧誇大葉雲一方的實力,想要盡可能的晚點渡河,最好等術赤死了之後,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態降臨。


    “依我看,他們根本沒有那麽強大的儲備去發動一場二十餘萬人的大規模會戰,也沒有足夠的糧食去支撐長時間的持久戰,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博爾忽目光緊盯察合台,一字一句道:


    “敢問殿下究竟是不是存了私心,貪圖這個汗王位置,不願意發兵救援術赤?”


    “我非是存了私心,實在是不能賭啊。”


    察合台迴答的十分艱難。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博爾忽是察合台的老師,現在他有一種學生頂嘴班主任的感覺。


    “國家大事怎麽能靠賭來決定?”


    博爾忽盯了許久,冷笑一聲,不再掩飾道:


    “你是汗王,到底要怎麽做,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不是我不想渡河。”察合台說的十分緩慢且吃力,好像是在一點一點的拚湊出來:


    “時代已經變了,阿大去了,我不過是想著盡量扶持著咱們這個隊伍走的更遠一點,完成阿大的遺誌。”


    博爾忽再次冷笑,尋了自己的位置坐迴去,竟然到會議結束也沒有任何言語。


    雖然沒有任何言語,但是所有人都能聞得到空氣中的火藥味。


    堂內愈發寂靜,察合台無奈,隻能睜著眼睛去瞅秦檜,示意秦檜該上場了。


    “汗王,萬戶。”秦檜立馬站出,在席上恭敬挨個行禮。


    “臣有一法,可以解此憂,既能保全術赤、救援百萬部眾,又不用渡河冒著部隊全滅的風險,還能拖延住葉雲大部分戰兵,緩解術赤那裏的壓力。”


    “快說。”察合台像是看到救星,連忙道:


    “我就知道秦先生是個有辦法的人。”


    “不如各退一步。”秦檜撚著胡須緩緩道:


    “隻需發大軍去德安城坐鎮,在晚煙江上架設浮橋,兵鋒直指長歌城,同時分兵去夜邑城,也架設浮橋,直接去攻晚煙鎮,威壓土司堡,逼迫葉雲抽調兵力與我們隔江對峙,屆時我們加緊準備軍需,待到時局有利,我們直接出兵渡江,這樣既合了汗王想法,又考慮將軍意見,如何呀?”


    察合台撫掌大笑,連連道好。


    博爾術冷眼看著這一切,到底是沒有問出一句,敢問汗王,究竟什麽時候算是時局有利。


    算了吧,還管什麽?


    博爾術徹底失望。


    見博爾術沒有什麽反應,也不像是又反對意見的樣子,察合台不再有任何猶豫,直接拍板定下這個決議。


    “我這就親自去一趟德安城,散了吧。”


    說罷率先離開,堂中眾人三三兩兩的也都起身走去。


    隻留博爾術一人坐在座位上良久。


    最終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卻又猛然迴頭望向了秦檜坐過的位置,歎息道:


    “我等皆要亡於一個白麵小兒之手了。”


    言罷,獨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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