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內伊還是疊著兩層盔甲帶著龍騎兵上了前線。


    塔裏克的一刀雖然捅到內伊,但是內伊身上的精銳鎧甲抵消大部分力道,雖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卻未傷及內髒。


    尋了軍中醫師包紮過後,居然又忍著疼痛帶著盔甲想要再次攀城。


    馬賽納隻能由他去,原因無他,這次攀城是內伊帶著自己的龍騎兵去的,他沒有龍騎兵的指揮權。


    且不說內伊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思想,居然不顧心思強行打這一仗。


    或許是吹出去的牛皮,萬一今天不破城麵上不好看,又或者是先前塔裏克的緣故,讓他產生了別樣的心情。


    今日這場攻城戰內伊是打定了!


    內伊確實勇猛,而且勇猛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內伊。


    正常人受傷會瞬間產生腎上腺素止疼,短暫內進入狂暴模式,等到腎上腺素過去之後,疼痛會占據整個大腦。


    但是內伊就好像是會一直分泌腎上腺素一般,挨了一刀仍舊是活蹦亂跳的。


    龍騎兵總共隻有兩萬人,拿破侖分了一萬人給這位心腹愛將。


    內伊絕對不愧騎兵大將的名號,但是正如塔裏克所言,他也隻是個騎兵大將、衝鋒隊長。


    沒那個腦子當元帥。


    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又或者手將為軍膽,內伊負傷居然還疊甲帶頭衝鋒,全軍上下一時間也有了激昂之態。


    士氣為之一震。


    一萬騎兵下馬舉盾,居然不用其他器械,隻扛著雲梯就朝著平定城而去。


    “丞相,敵人來攻城了。”於謙匆匆趕到諸葛亮身邊。


    諸葛孔明仍舊是不著片甲,此時的丞相沒有迴應,蹙眉不語。


    “丞相?”於謙小心翼翼地試探一句:


    “丞相?要不要放箭?”


    “....我覺得,敵人好像有總退卻的模樣。”諸葛孔明輕搖羽扇,道出一句讓於謙感到震驚的話來。


    “總退卻?”於謙又驚又疑。


    “沒錯,就是總退卻。”諸葛丞相忽然一招手:


    “把地圖拿來。”


    旁邊侍衛恭敬遞上。


    大軍壓境,諸葛丞相巋然不動,就這麽對著地圖仿佛老僧入定。


    如此緊急的情況,卻沒有一個人敢打擾丞相思考。


    直到丞相的頭腦風暴結束,時間其實也不過一分鍾罷了。


    但這一分鍾卻顯得無比漫長。


    諸葛丞相一拍桌子,將手在地圖上的關二爺及衛青、霍去病部畫了一個圈,而後下達一個看似極其荒唐的軍令:


    “叫守軍換連弩,先射一輪,而後按照計劃輪射。”


    “什麽?”於謙先是看了看地圖,而後將信將疑道:


    “這些箭放出去,咱們以後就不過日子了?前些日子我勸丞相放箭,丞相不許,怎麽今日偏偏要主動拚上家底?”


    “尋常攻城,四麵皆攻,最不濟也要分個主攻佯攻,怎麽現在隻攻一麵,其他城門沒有任何動靜?”諸葛孔明起身望向城外頂盾向前的敵軍:


    “而且你看這支軍隊行進整齊,分明是一支精銳,怎麽可能一開始就撒出去?”


    “哎呀,丞相!”於謙心急萬分:


    “這個時候您就別打啞謎了,有什麽話直說吧!”


    “關將軍一定截斷了敵軍後路,敵軍不得不退。”諸葛丞相語氣十分篤定:


    “至於為何要發動這一次進攻,我想應該是主帥不和,先前早有錦衣衛情報,說副帥名叫內伊,單獨領軍,想必這一萬人就是他的私部。”


    “不管怎樣,敵軍必然不得不退,我們也不必留著幾根箭羽了。”


    盡管諸葛丞相的表現可謂是算無遺策,於謙於大人心裏還是犯怵,疑惑道:


    “可是...萬一敵軍算準我們弓箭儲備消耗殆盡,又不走了轉而攻城怎麽辦?”


    “那就拖,我們這裏拖得越久,關將軍那裏打得就越順手!”諸葛丞相對於這一點早有設想:


    “而且小主隻身入聯軍大營,應該已經聯合胡博武,最不濟也能分出胡博武一些兵來,隻要小葉將軍迴師堵住河口,到時候,沒了補給的馬賽納大軍就如同甕中之鱉。”


    “總之,現在不需要留著什麽弩箭,能守就守,能拖就拖,城牆沒了就退入城中軍坊、軍區,借助營壘、營寨展開巷戰,巷戰沒了我們就突圍撤出城去,隨後騷擾敵軍,無論如何,結果都能撕下他一塊肉來。”


    於謙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這不能怪於謙,城池被圍困,整個往來、信息交流的渠道其實的斷絕的。


    錦衣衛確實很厲害,但是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在馬賽納如此嚴峻的鎖城狀態下把消息送出去。


    整個戰局發展都需要靠腦子推導。


    隻是諸葛丞相確實無愧於武廟十哲罷了。


    軍令一下,再無阻礙,守城軍士立馬換上諸葛連弩。


    內伊率領的龍騎兵幾乎是第一時間舉盾防禦,他們早有準備。


    密集的箭羽自天空砸向龍騎兵,連傷帶亡居然隻造成了不到兩千人!


    這可是三萬支箭啊!


    龍騎兵的精銳程度竟然如此。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效果,三萬隻箭插在盾牌上,讓盾牌變得沉重不堪。


    不過也不需要了。


    內伊率先丟棄盾牌,大吼一聲:


    “跟我衝!”


    乃至於親自扛著雲梯真的就朝著城頭下奔去。


    龍騎兵上下甚至帶著興奮的呐喊。


    諸葛連弩確實一次發十發,但是愈發精密的器械越需要保養。


    連弩的上弦換箭時間是極長的。


    這一點從第一次諸葛連弩發動,馬賽納已經推斷出來。


    隻是顯然諸葛丞相也想到了這一點。


    諸葛連弩上十支箭所需要的時間極長,但是諸葛連弩實際上是可以單發的。


    在龍騎兵丟下盾牌徒步衝鋒之時,又一輪箭羽不期而至!


    更為詭異的是這片箭羽居然真的如同大雨一般密集猛烈,一波波的潑灑下來。


    這便是諸葛丞相先前說的按照計劃輪射。


    所謂按照計劃輪射,實際上是一種弩動人不動的射擊陣列。


    弓弩手分為三隊,最後一隊負責裝填弩箭,裝填完成後將弩機遞給第二隊,第二隊再遞給第一隊,由第一隊射擊。


    第一隊射擊完成後將弩箭交給第二隊,第二隊上弦後再給第三隊,第三隊裝填。


    如此循環往複,周而複始,弩箭不息。


    這次給龍騎兵造成的傷亡竟然比那三萬支箭還要多。


    當然,後續也是十分明顯的,這種箭羽持續不到半分鍾立刻停止。


    在後方觀望的馬賽納望著眼前的城頭大喊一聲:


    “塔裏克!傳我將令!”


    說完便愣在原地,新進的康沃爾副首低頭不語。


    “全軍壓上!”


    戰機千變萬化、轉瞬即逝,馬賽納如何會捕捉不到這戰機?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城內弓箭盡失。


    城牆上已經展開了肉搏戰,守軍居然落了下風!


    沒了盾牌,又被殺傷一輪僅剩三千人的龍騎兵,在肉搏戰展現了巨大優勢。


    疊了兩層盔甲的龍騎兵,尋常刀劍根本砍不進去。


    “局勢有變。”諸葛丞相破天荒地露出嚴肅表情,越過城上正在肉搏的龍騎兵,直接望到馬賽納大營。


    於謙跟著大驚失色:


    “敵軍如此精銳,倘若是站住腳跟,後方的援軍支援上去,城頭說不定就要丟!”


    “此人想必就是內伊。”危難之際,諸葛丞相指著城下的一人道:


    “倘若有猛將能夠親自率軍出城,擊殺此人則大局可定!”


    於謙一愣,扭頭看向整場戰鬥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的徐達。


    而諸葛丞相則是拿出早就在桌子底下藏好的盔甲,雙手捧著走到徐達麵前。


    “徐將軍,眼下局勢危急萬分,請徐將軍出城!”


    徐達一言不發,更為奇怪的是徐達此時與諸葛丞相一樣身上未著一片甲胄。


    “將軍....”諸葛丞相再次開口:


    “亮知將軍心有憂慮,亮以自身千年名譽擔保,小主仁心,絕不同於朱元璋...”


    “求他不如求我!”於謙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走到諸葛丞相身前奪過盔甲,將頭盔往頭上一蓋,一邊走一邊抖開甲衣,突然迴身指著徐達大罵:


    “你還不如伸手摸摸跨下,看看那兩個蛋子還在不在!還叫不叫男人?魏忠賢都陪著小葉將軍隻身入聯軍大營,你還在這裏縮著幹什麽!”


    “我一直看不起閹人,今天沒想到碰上你這麽一個連閹人都不如的東西!”


    忽然一隻手死死拉住將走的於謙。


    後者驚愕之餘抬頭望去,正對上徐達恐怖的眼神。


    “給我一套甲,讓我死在城外。”


    城下持續混戰,但是內伊並未登上城頭,說到底還是腰傷導致行動不便,不好爬梯子。


    先前的一波衝鋒已經將繃帶崩開,傷口重新撕裂,鮮血已然浸濕衣甲。


    徐達作戰經驗豐富,當然知道這種疊了兩層盔甲的士兵不怕刀劍,但是最怕錘子!


    這次徐達帶出去的騎兵隻有八百人,卻個個身披重甲、手持長錘!


    徐達一馬當先,一個照麵,錘頭砸在迎來的敵軍頭頂。


    龍騎兵本是騎兵,因為攻城轉而下馬步戰,而徐達此時率領的騎兵比這群步兵高了半個身位。


    拿著錘子自上而下剛好如同打地鼠般將這些阻攔的龍騎兵盡數錘殺!


    內伊見此愈發大怒,不顧傷痛居然朝著當先的徐達衝來!


    徐達見此從人肉陣中躍起,領著血淋淋的錘子朝著內伊打馬疾驅!


    孤軍衝陣,看似無敵,實則危機四伏,想要擺脫這種境地,隻有趕緊擊殺敵方大將才是!


    徐達、內因二人交錯之際,徐達一錘盡全力而出。


    內伊沒有盾牌,身上隻有佩刀,卻是赤手空拳抬起左臂相擋,續而發出一聲帶著憤怒的悲鳴!


    內伊的左臂直接斷裂!


    不是被刀斬斷的!


    是被錘子錘斷的!


    而內伊拚著一個左胳膊的代價,逼得徐達減速,並用僅剩的右手抓住徐達的腿,將徐達掀下馬來!


    徐達衛兵與內伊親衛戰成一團,根本無法顧及自家主帥!


    內伊迅速撲向徐達,一腳壓在倒地未起的徐達身上,獰笑著僅剩的一隻手拔刀。


    直播間的觀眾看到此處心瞬間被提溜起來:


    “快站起來啊徐將軍!”


    倒地的徐達搶先一步,先拔出腰中匕首,複又一刀從側下方往上插進內伊甲胄間隙之中。


    腳踝受傷的內伊條件反射地抬腳,就在這微微一停之時,城上傳來一個人的怒吼!


    “還有沒有剩下一兩發弩箭的弩手?朝著那個人射!快!!!”


    站在城頭上的於謙見著此情此景,不顧一切地衝著城上軍士大叫!


    天不亡徐將軍,刹那間全軍僅剩的三支箭羽朝著內伊飛來。


    身中三箭,連帶著塔裏克一刀腰腹,徐達一刀腳踝的內伊居然能動彈!


    三箭的慣性將內伊射得倒退一步,牽動著腰腹的傷口、腳踝的傷口,疊加的劇痛之下,內伊堪堪起身以刀怒指徐達,而後將佩刀擲出。


    徐達雖然力氣不如內伊,卻比他敏捷。


    再加上投擲的動作牽動著腰上的肌肉,就像是往傷口上撒了一把鹽,行動明顯一鈍。


    徐達輕鬆躲過這一擊,彎腰從地上撿起錘頭來。


    內伊全身血液幾乎流幹,此時感覺已經無法思考,竟然有些頭暈,但眼見徐達撿起錘子,便直接將插在腳踝上的匕首拔出,倒握在手裏,衝著徐達大喝一聲:


    “來!”


    徐達立馬撲上,躲過內伊一刀,順勢繞至內伊身後,以手環住內伊脖子,將手中錘子朝著內伊後腦勺狠狠砸下!


    中了三箭、挨了兩刀、一錘子的內伊身體終於軟下。


    敵將身死,徐達親衛士氣大振,也加速解決起纏著的敵軍來。


    騰出手來的親衛上前代主將割下內伊人頭,跟著重新上了親衛馬匹的徐達身後。


    徐達在前手持瓜錘,親衛在後以長矛貫穿被砸出豆花的人頭緊緊跟隨,齊聲大唿:


    “主帥已死!大明王師已至!爾等今日必死於城下!”


    一部分龍騎兵在城上,一部分龍騎兵在城下,此時根本不能形成有效陣型,又沒了指揮,一盤散沙之下真就被徐達肆意衝殺!


    “這場麵太燃了!如入無人之境啊!跟關二爺一樣!”


    至於馬賽納的大軍呢?


    並非馬賽納不想動,在康沃爾準備轉達軍令之時,忽然注意到身後居然有著大隊煙塵!


    馬賽納抬眼望去,然後這位征戰沙場的老將額頭上居然出來一層冷汗。


    煙塵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得出“漢”“衛”“霍”字樣的幾麵大旗!


    就好像是一頭潛藏在森林裏的猛虎一樣盯著他的後背!


    直播間更是炸裂。


    “我曹!是衛青、霍去病的兵馬!竟然是衛青、霍去病的兵馬!”


    “他們居然依靠著錦衣衛不斷截殺馬賽納的斥候,居然在馬賽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摸到馬賽納身後來了!”


    站在城頭的於謙望見城外的旗幟瞬間呆滯。


    “援軍居然上來了?”


    而後帶著驚喜的語氣大喊:


    “援軍上來了!”


    “破敵就在今朝!”一向穩重的諸葛丞相猛然起身。


    “告訴剩餘三麵城牆上的守軍不要守城了!全軍出擊!”


    戰場瞬息萬變。


    誰能想到,這場原本的防禦戰居然會演變成一場戰略決戰,最後居然以殲滅戰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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