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石子被用力地拋了出去,“嗖” 的一聲,精準地砸在了一個披頭散發,渾身髒臭的小女孩頭上。


    那小女孩瑟縮了一下,卻不敢吭聲。


    “野人!”


    一陣刺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正是丟石頭的那群孩子。


    他們站在那裏,臉上帶著嫌惡和嘲諷的神情,同時不免捏著鼻子嫌棄道:


    “又髒又臭,噫,多久沒洗了?”


    小女孩緊緊地抱著懷裏裝著少許廢品的破舊袋子,低垂著頭,試圖用淩亂的頭發遮住自己的臉。


    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滿是汙漬一片黑,那一雙小腳丫也黑乎乎的,沾滿了泥土。


    “離我們遠點,野人!”


    其中一個孩子撿起地上的樹枝,朝著小女孩揮舞著,做出驅趕的動作。


    隨後另外幾個孩子也撿起來樹枝,一同做著驅趕的動作,


    “嘿!嘿!驅逐韃虜!”


    身後不斷被樹枝戳來戳去,讓小女孩感到一陣不舒服,但還是大著膽子走上前,小聲問道:


    “有沒有瓶子?”


    聽著這話,幾個孩子麵麵相覷,轉而換來了對方的譏笑:


    “要瓶子幹什麽?你這髒兮兮的野人!”


    忽然,其中一個孩子明白了,


    “我知道了,她是要去換錢。”


    於是乎,那小孩便故意拿出一張麵值50元的錢幣在小女孩麵前炫耀,還得意地說:


    “看,這麽大的數字,沒有見過吧。”


    50這個數字在勾雨的眼中不斷晃來晃去,挑撥著勾雨的內心,忽然,眼睛裏閃過一絲渴望和掙紮,一個平常的想法萌生出來——搶。


    勾雨牙齒打顫,目光盯著那個醒目的“50”,手上沒有裝滿瓶子的破袋子晃了晃。


    哐的一聲,整個破袋子掉在了地上,裏麵的幾個塑料瓶子一下滾了出來。


    勾雨手上攥著50元的錢幣,朝著一邊拚命地逃去。


    那群孩子在後麵一邊追一邊大聲叫罵:


    “強盜!抓住她!”


    勾雨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心中含著恐懼和緊張,但同時又有著搶到錢的一絲興奮。


    勾雨逃得很快,身後的小孩跟不上去,逐漸沒了聲響。


    勾雨索性躲進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裏緊緊攥著那張紙幣。


    隨後,將被攥得褶皺的紙幣展開,勾雨的嘴角興奮得抽動起來,


    “錢......錢......”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勾雨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


    勾雨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了,但是,


    “我想要,我就是想要,那我把它搶過來,不就是我的了嗎?”


    “在我的手上,不是我的嗎?”


    喵~


    一道貓叫聲忽然引起了勾雨的注意,嚇得勾雨連忙望去,隻見是一隻黃色的貓。


    那貓遠遠地望了勾雨一眼,隨後徑直攀牆而入,鑽入了一家人的窗戶之中。


    很快,那隻貓就叼著一塊肉跳了出來,幾下就遁逃了出去,消失在了小巷的陰影之中。


    而上方的窗戶處,一個男人正探出窗戶大罵著,


    “哪裏來的死貓!”


    勾雨將剛剛的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出現了一絲憧憬,


    “每天撿瓶子,就換幾毛錢,一搶,就是幾十塊。”


    勾雨心中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表的激動,布著汙泥的嘴唇顫動著,然後想起來什麽,


    “瓶子。”


    勾雨起身,想起來裝著瓶子的袋子被自己丟在了那裏。


    顫顫巍巍地起身,左看看,右看看,周圍基本沒有什麽人。


    明亮的陽光照下,在這小鎮子上,行人幾乎沒有。


    勾雨牙齒打顫,隨後走了出去,光腳往迴走去。


    路上,勾雨忽然望見了剛剛那會兒被搶錢的小孩,而他的旁邊正站著一個高大不少的男生。


    “哥,那野婆子出現了!”


    勾雨神經旋即一緊,朝著後方拚命逃去。


    終於體力跟不上,被那小孩的哥哥迅速追上攔住


    二話不說,他就直接揪著勾雨的衣服就把她拖進了一旁的小巷裏。


    “讓你搶錢!”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勾雨渾身蜷縮著,試圖護住自己的頭和身體。


    而那張被攥著的紙幣也在拳頭之中被奪走。


    勾雨頓時一慌,雙手連忙抓去,迎來的卻是硬生生的一腳踢在手臂上,


    “啊!”


    勾雨感覺自己的那隻手仿佛被踢斷了,渾身的神經頓時一緊,


    “我錯了,別打了,求求你們!”


    勾雨哭喊著,求饒著。


    但他並沒有因此停手,一腳踢了上來,


    “從小不學好,倒是就學會搶了?”


    勾雨頓時蜷縮著身子,試圖逃脫,但是卻又被一腳踢在了頭上給踹了迴來,


    “不要打我......不要打了,好疼......”


    勾雨的聲音逐漸變得嘶啞,然而暴打仍在繼續,黑暗的小巷裏隻有不斷的哭喊聲迴蕩著。


    “好疼,渾身都在疼,好累......好想睡覺......”


    見沒了什麽動靜,那男生頓時一慌,趕緊停了下來,


    “不會死了吧?”


    那男生慌不擇路,頭也不迴直接逃了出去。


    勾雨依舊拿著沒裝滿瓶子的破袋子,在街上到處晃,尋找著丟掉的瓶子。


    勾雨的臉上不僅布著汙泥,還布著血汙。


    一旁的大人瞥見走過的勾雨,竊竊私語起來:


    “聽說有個野孩子搶別人的錢。”


    勾雨聽到這些話語,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頭垂得更低,加快腳步匆匆離開,腦海中全是被打的迴憶。


    嘴唇不停顫動著,


    “好想搶......但是搶了之後被打好疼......”


    眼前浮現出來一拳一腳的畫麵,伴隨著謾罵,勾雨的身子就止不住地打抖,


    “被打是因為被追上了,要是我跑快點,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打了?”


    忽然。


    “野人又出來了。”


    一顆小石子被用力地拋了出去,“嗖” 的一聲,精準地砸在了披頭散發,渾身髒臭的勾雨身上。


    ...


    一塊碩大的石頭被彈飛,向著下方的勾雨墜來。


    勾雨趴在地上,眼睛無神地望著眼簾中不斷放大,向著自己襲來,與空氣碰撞產生摩擦發出唿嘯響聲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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