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多了位嬿婉姑娘,人人都知道她與禦前伺候的進忠公公是對食。


    嬿婉在禦廚處和幾位老師傅做皇上禦用糕點,皇帝想起時才叫她動手,平日倒比在鍾粹宮還清閑。


    搬至養心殿的第一夜,嬿婉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院兒,是皇帝特批的,離養心殿很近。


    屋裏燭光昏黃,映照著兩人泛紅的臉。


    再來一迴,這樣的事輕車熟路。


    進忠埋頭在剪喜字,他小心翼翼的,原本在禦前做事,動作幹脆利落的人如今手卻有些顫抖。


    他剪了許多喜字,門上,窗上,反正屋裏大大小小該貼的地方都貼了個遍。


    “你瞧你,都老夫老妻了,怎麽還跟個楞頭小子似的。”


    嬿婉笑著打趣他,她一身紅衣,頭上還簪著兩朵紅豔豔的絨花,燭光映在她臉上,更顯嬌豔。


    “夫人少打趣我,難得有機會親自剪一剪這喜字......”


    進忠笑著,最後一個喜字已經剪好,被貼在了放置兩人婚事以及結發的小匣子上。


    進忠將那匣子小心翼翼放好,這才拿起一旁的合巹酒遞到嬿婉麵前。


    “嬿婉,多謝你,這輩子還選我。”


    “傻瓜,咱們進忠公公可是宮裏頭,頭一號癡情人物,不選你選誰呢?”


    嬿婉笑著接過那酒,注視著麵前人一飲而盡。


    一酒下肚,兩人氣息糾纏在一起,顯得屋裏的溫度都熾熱了些。


    進忠走近兩步,緩緩低頭,與她眉間相抵。


    “嬿婉......嬿婉......”


    他先前就喝了幾杯酒,如今醉意上頭,整個人都紅透了。


    嬿婉沒有應承,而是抬手環上他頸間,以唇迴應。


    唇齒相依,水到渠成般纏綿輾轉。


    碩大的龍鳳紅燭在屋裏燃了一夜,朦朧照著床榻上,紗帳裏,難舍難分的身影。


    次日一早,進忠精神抖擻的迴到了禦前伺候。


    他這人壞,自己的喜事,非得鬧得他看不順眼的人也要親口說兩聲恭喜。


    “師傅,這是喜糖,您收下吧。”


    李玉看著那包喜糖和進忠一臉笑意的模樣,心口一陣酸澀。


    畢竟前不久,他的惢心才嫁給了江與彬。


    “恭喜啊,你小子可真有福氣,日後可要好好待人家,咱們做太監的注定沒有子嗣,更得好好待人......”


    李玉有些嘮叨,這話不知是說給進忠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進忠沒有聽他囉嗦,視線被一道身影牢牢吸引住。


    等李玉說完,他忙不迭應下後又直直跑到那人麵前。


    “淩侍衛,這是喜糖,聽說你與嬿婉是同鄉,多謝前些日子的關照了……”


    進忠笑著,將喜糖遞上。


    淩雲徹依舊沒有從嬿婉嫁給太監這件事中反應過來。


    這事發生的太快,等他知道時,兩人已經成親了。


    當年,知道進忠在宮中有個相好的事他沒往別處想,畢竟宮中寂寥,宮女和太監相互找個慰籍也是常事,卻不曾想,那人竟是嬿婉。


    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喜糖,淩雲徹心中苦得厲害,直到察覺好幾道目光在看著自己,他才顫抖著手,將東西收下。


    “多謝,日後好好待她……”


    “本公公自己的夫人,自會好好待著,不用淩侍衛費心了,喜糖記得吃啊,可是我家嬿婉親自包的……”


    進忠故意將我家嬿婉說得重,見淩雲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情大好。


    不等淩雲徹再說話,進忠就被一聲輕唿叫了去。


    是嬿婉,此時是秋日,她來送糕點,順道給進忠帶點東西,也是剛出爐的熱乎糕餅。


    淩雲徹原本想親口問問,為何她當初走得那麽決絕,最後卻選擇嫁給了一個太監。


    可等親眼看到她一臉幸福的對著進忠笑時,拿著喜糖的手無力垂下。他知道她愛人是何模樣,此刻見她如此,便能確信她是真的愛上了他。


    剝開糖紙,甜味在口中蔓延,卻壓不下他心中的苦。


    或許這就是世人口中的,世事無常,人心易變吧。


    嬿婉見進忠一臉壞笑的模樣就知道他沒幹什麽好事,笑著將東西遞給,兩人沒說幾句,就又急匆匆迴了各自的位置。


    短短幾息的時間,她眼神全掛在進忠身上,連一眼都來不及丟給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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