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對。”菲魯特說。


    “那麽萊茵哈魯特,該到你表態的時候了。”葉零說。


    萊茵哈魯特對父親更多的是愧疚,把家庭分崩離析的主要責任扛在自己的肩膀上,默默承擔起劍聖的職責,順從命運。


    他在這個會客廳裏,不再是令人憧憬的劍聖,而是一個被父親埋怨,卻無力改變什麽的孩童,一個無法替主君分憂的失敗騎士。


    一邊是未來的國王候選人,一邊是老父親,他剛好擠在兩者中間變成一層夾板。


    而且出於優秀的騎士素養,即使是對上像艾爾莎這樣的殺手,也一樣能保持溫和的態度,他似乎都快忘記了怎麽抱怨和發怒。


    他離開座位,再一次的為父親的事情,向菲魯特道歉。


    “很抱歉,沒能為菲魯特大人幫上忙。”


    “我說你啊,這樣活著真的不累的嗎?遇上什麽事,都是這副謙彬彬有禮的態度。”菲魯特放下雙腿,正襟危坐起來,“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你老爹具體的有什麽過節,但是他老是喝得醉醺醺的,還老是說出難聽的話,不覺得很過分嗎?”


    萊茵哈魯特半跪著,眼中蒙上一層陰影的他,隻能把姿態放得更低了,並執著袒護起他的父親。


    “原本他不是這個樣子的,菲魯特大人要發火的話,就全部怪我身上吧。”


    “就是這一點,真的讓人很不爽啊,問你你又什麽都不肯說,我看到部分隻有你那老爹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講理。”


    菲魯特真想拿起那雙帶高跟的鞋子,朝萊茵哈魯特砸過去,但她看到萊茵哈魯特陰欲下,失去弧光的雙眸,也隻好放棄這個想法。


    “看起來,你是頑抗到底了。騎士萊茵哈魯特。”


    “在。”萊茵哈魯特反應迅速的抬起頭,以標準的騎士之姿麵對著菲魯特。


    “既然非要認為我是國王候選人之一,那麽我命令你,接受零的幫助,把那些糟糕的,藏在心裏,統統丟出去。


    至於要支付報酬什麽的,隨便吧,反正我能給出的東西也很有限。”


    菲魯特其實不大情願這麽做,這種命令下的越多,她距離那個身份的就會越近。


    不過,比起這個,她更不爽萊茵哈魯特這種妥協式的生存狀態。


    老看著那本來帥氣的臉龐,染上陰霾,屬實是讓本來就不爽的心情雪霜加上。


    萊茵哈魯特聽到命令後,短暫的宕機了一下,他對自己的失職感到悲痛,但是身為騎士,隻能暫時先接下這樣的命令,否則難以彌補兩人之間的裂隙。


    “我可是個良心商人,報酬的話,今晚的晚餐就由萊茵哈魯特來做,順便在教一下菲魯特,然後下次見麵的時候,希望能吃到菲魯特做的飯菜怎麽樣?”


    此話一出,在場人的都傻眼了。


    這是應該出現在兩個不同陣營之間的對話嗎?


    這真的不是什麽,好哥哥,幫助不對付的家人之間,修補關係嗎?


    這哪裏是什麽報酬,明明就是單方麵的幫助啊?


    菲魯特愕然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臉,確信這是事實。


    羅姆爺撓起隻剩那幾根頭發的腦袋,覺得這很荒誕,但假如以更深的聯係為前提,也許這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呐?


    愛蜜莉婭舉著茶杯的手僵住了。


    雖然葉零有的時候,確實是會做出,和迴報不對等的行為,但是對方可是劍聖,就這樣子簡單的把取得報酬的機會,放棄掉。


    僅僅隻要了一頓晚餐,還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葉零很淡定,這可不是他隨口找的,而是在聽菲魯特抱怨後,經過深思熟慮,才開出的條件。


    政治鬥爭,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比起讓對方支付一次性的迴報,還不如開一個看起來接近免費的迴報。


    這樣,對方就會心存感激,發自內心在必要的時刻,提供必要的幫助。


    “零大人真的確定,隻需要這種程度的迴報?”


    處在情感的漩渦中心的萊茵哈魯特輕皺眉頭,倍感困惑的問。


    這種不求特別迴報的伸手援手,倒是和愛蜜莉婭很像,但這在怎麽說,也是可以是和王選正相關的事情。


    萊茵哈魯特自問,即使是他也無法大度這種程度。


    “當然確定,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道理其實非常的簡單,一個壞掉的劍聖,對我來說,才是更大的威脅。


    人的心,搭載的負麵情緒是有限的,超出容量上限,容器就會損毀、崩壞,走向不可逆的死局。


    還有,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了,要想修補破損的關係。


    首先,第一點,你需要正視那份因為缺失的愛,而被扭曲掉的意誌,隻有你自己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把那些積攢起來的汙水全部牌出去,才能開始解決問題。


    記住,這隻是開始,人類也好,亞人也罷,都是哪種麻煩的要死的生物,莉婭也是。”


    “誒?”突然就被點到名的愛蜜莉婭疑惑的眨了下眼。


    葉零沒有著急解答,隻是自顧自的說下去。


    “我也是這樣,想法、行為、說出去的話,並不是完全統一的。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產生各種明明知道哪樣說,會傷害對方,卻還是那樣說出去傷了對方的心。


    做為被莫名躺槍的人,要想解決問題,必須意識到問題的根源所在,而不是一味的妥協。


    背負一切,你該還擊的地方就還擊,該認錯的地方就認錯?你不說,他永遠不知道錯的有多離譜。


    噢,當然,你說了他也不一定意識的到就是了。


    但總比,什麽都不做強。


    總之家庭問題,是很少出現某一方單方麵錯誤的,大多數情況下雙方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懂。”


    “懂,我應該該懂嗎?”


    被一連串的道理打的暈頭轉向,萊茵哈魯特莫名覺得,葉零身上絕對也有一段很不好的故事,不然為什麽會有那麽深的感悟。


    “好了,不懂也不要緊,總之,你就全當是我在釋放情緒好了。至於報酬,你實在過意不去,就過來幫我贏幾局大的牌局怎麽樣?”


    “渡牌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愛好,零大人還是少打的好。”


    萊茵哈魯特的騎士禮儀還真就是刻進dna裏的,一提到不良嗜好,就開始切換到好好騎士模式了。


    “唉,我就知道。”


    葉零掛起苦瓜臉,說真的,他還挺想帶劍聖過去大殺四方,直接把渡場當成定點提款機的。


    這樣他收獲了資金,那些看客有了樂子,隻有作弊的莊家失去了資金,直接倒閉,豈不是一箭雙雕。


    畢竟,以萊茵哈魯特的加護,誰來誰輸啊。


    懂不懂什麽叫真正的人形王炸。


    “所以說啊,就做頓晚飯吃吃就好了。”


    “在王選開始前欠人情,可不是一件好事,萊茵哈魯特今晚,跟他去,我要你打十個,正好放鬆一下。”


    菲魯特一隻腳踩在座椅上說。


    “菲魯特大人這不大好吧。”萊茵哈魯特憂愁的向菲魯特的監護人羅姆爺求救,但隻得到了一個雙手抱胸,已讀,但不迴。


    “沒什麽不好的,做飯那有看別人出血和騎士墮落有意思。”


    菲魯特看著萊茵哈魯特傷腦筋,向其他人求助無果,無力的發出歎息的樣子,就開心的拍打起座椅。


    更何況,讓萊茵哈魯特變得不那麽死板,放縱一下,對菲魯特來說是件大好事。


    最終,在屋內四人的強力讚同下,胳膊拗不過大腿的騎士先生,隻能放下包袱,被迫征戰沙場。


    一晚上的功夫,差點就讓老板當場飲恨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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