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走了,豪爾赫也告辭離開,沅兮起身,與他禮貌作別。


    或許是天性清冷吧,豪爾赫心裏默默感歎道,據說是受到皇室禮儀教育長大的,待人處事都顯得得體矜持但有些距離,幾乎是對任何人都這樣。被這樣的姑娘喜歡上,對克裏斯來說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就是有所靠近,都顯得理智而慎重。或許是因為她神秘的家庭吧,那位莉莉女士據說是歐洲皇族後裔。克裏斯已經足夠成功,雖然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好的伴侶,但也要他喜歡才行啊。很有能力的超模總比那些借機炒作上位的好多了吧。


    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微妙,沅兮從來沒有這種經曆,她顯得過於遲鈍,而克裏斯他成名以來一直是被追捧的那一個,尤其是雙方的身份都太過有壓力了。


    沅兮突然笑起來,也非常淺,“你沒事就好,能夠傷停也沒什麽不好。”頓了頓,有些猶豫,“過猶不及……”突然意識到他聽不懂,還是盡量措辭解釋。


    克裏斯也笑起來,燦若陽光,那是她幾乎從不曾有過的朝氣,她總是沉悶如暮年。


    是他永不放棄,在漫天非議中依舊把荊棘之路走成坦途,也是這份充沛、熾熱的感情吸引了她。那是她太缺少的東西。


    她可以在模特圈的人海中廝殺,艱難成功。卻難以麵對足球,有些事情難以釋懷,難以放下,更無力麵對。


    難以磨滅的童年陰影和感情創傷。


    勉強拉迴已經飄遠的思緒,“其實不該問,我還是好奇,很抱歉,值得嗎?”她無法克製這種好奇心,或許她太需要一個答案來說服自己,這個問題有些尖刻,也太過強人所難,“你可以不迴答,抱歉。”


    雖然沒有明說,他已經了解到她想問什麽,他對她的身份好奇但不會追問,也不會勉強,給了她足夠的尊重和隱私空間,這恰恰是沅兮最需要的,她不想別人認識她,先是因為身份,再是她本身。當年的事情鬧的太大,她更需要的是平靜,而不是各色的目光。


    “我是個足球運動員,為了勝利竭盡全力,這是我的責任。”他正色道,臉上的傷口猙獰可怖。


    沅兮也看著他,他黑色的眼睛裏滿是熱愛,這是他的信仰,他的足球,沅兮有些挫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能說什麽。扯了個笑容出來,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克製住自己想奪門而出的想法,她不能總是逃避,總是退縮。有時候一步錯,步步錯,她想靠近,想追逐,就必須改變。


    兩個人又是尷尬的沉默,這次是他打破了沉默,他顯得有些尷尬和羞澀,“有些人覺得你喜歡我,有些覺得你隻是對球星感興趣,炒作或者其他?那麽你呢?”


    “你是怎麽覺得的呢?”沅兮被逗笑了,反問他。


    “有些喜歡我吧,你的真實情緒是騙不了人的,你也已經足夠優秀,還需要炒作球星麽。”畢竟你可是出了名的高冷克製,喜怒不形於色的典範。


    “球星啊,”這樣的境地,沅兮卻突然放鬆下來,她支著頭,目光微閃,顯得有些天真,“我見過了太多球星了,巴西的,英國的,意大利的太多太多,我見的太多了。所以,我要是想炒作,隻需要公布我的葡語名字就夠了,不是麽?”目光灼灼,突然看向她。


    克裏斯被她的坦誠反而嚇了一跳,他心中萬種猜測,此刻卻如此猝不及防的得到了確認,他隻感覺有些眩暈,“你,你,不是一直隱藏身份麽。”


    沅兮笑得有些諷刺,“我的盤帶方式那麽明顯,我一直被嚴密保護,但是怎麽可能沒人知道。我跟我媽媽都是中巴混血,我和她六分像。葡語名字一向複雜,那麽最簡單最為人熟知的,波琳.貝利.加林查,我的名字。”


    他的表情更加驚愕,加林查也就罷了,貝利又是什麽,對了,腦中靈光一閃,佩佩提過的疑似貝利與加林查聯姻,他的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貝利和加林查的共同後代,我的上帝啊,這是真的麽。”


    “是真的。”她看著他,讓他覺得仿佛在夢中一般,“我是兩個巴西球王的共同後代,不然我為什麽隻用中文名,這樣的姓氏太過耀眼了,在他之下,波琳,我,又算是什麽呢。”


    “可是,那兩位先生和你的爸爸……”剩下的話在她清冷的目光中被他咽到了肚子裏,在她那樣的目光之下,是真的很有壓力。


    “為什麽喜歡你啊?”她湊近了一點,反倒嚇得他一哆嗦,往後退了一點,她更樂不可支。“那件事後,我對足球一向敬而遠之,是世界杯上你被他國球迷,諷刺的時候,我才關注到你。你僅僅是因為一個名字啊,就麵對了那麽多東西,叫什麽又不是你能決定的。”她的手被青筋都爆起來了,顯得有些痛苦,“你把荊棘之路走成了坦途,”她目光中滿是讚賞,“我就做不到,我的天性清冷,後麵也變得更加冷漠,你的一切對我來說是截然不同的,對我來說太有吸引力,就這樣,很多事我從不強求,如果對你造成負擔,我很抱歉,我會改掉的。”


    親愛的少年啊,願你能被世界溫柔以待。麵對的會是鮮花和掌聲,而不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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