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這一切都錯了!”


    孟雁雁眼角帶著濕漉一片的淚痕,發了瘋地嘶吼著。


    她猛烈的掙紮著,兩個膘肥體重的嬤嬤竟然險些脫了手。


    “皇上恕罪,這罪婦從失了孩子開始,精神就不大好了,最近更是瘋的厲害。”


    兩個嬤嬤飛快的按著孟雁雁對皇上下跪行禮,她的膝蓋狠狠磕在地上,被碎石劃出道道痕跡。


    孟雁雁被從膝上傳來的疼痛刺激,更是瘋癲的大聲咒罵。


    “我可是女主!就憑你們這些賤人,也能讓我跪下!我兒子將來可是要當皇帝的,我要讓他把你們都殺了!”


    “真是瘋了!”


    皇上麵色鐵青的看著這個昔日裏溫柔小意的女人, 他隻要一想起自己曾經瘋狂的寵幸過她,心裏就覺得惡心。


    “究竟是從哪裏開始錯的?不對,不是這樣的!”


    她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書中的劇情來的!


    匆忙間,孟雁雁和柳蔓對上視線,她清楚的看到,柳蔓的眼裏有悲憫、嘲諷、可惜與同情?


    “你憑什麽同情我!你隻是書裏的一個不入流的小炮灰,根本活不過三章!”


    孟雁雁對上柳蔓,露出一個像是哭泣的笑。


    “大膽罪婦,那是柳妃娘娘!”


    兩個婆子生怕自己因為孟雁雁被柳蔓記恨上,連忙按著她又向柳蔓行禮。


    柳蔓麵無表情的側過身去,不願受這一禮。


    哪怕這個“溫貴人”做了再多錯事,她也不想看到這個同樣來自現代的人對她下跪磕頭。


    “柳妃?你成了妃位?!”


    孟雁雁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柳蔓,隨即,瘋癲的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熱滾滾的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你頂替了我的氣運,怪我眼拙,我應該一開始就殺了你!”


    柳蔓蹙了蹙眉,張口正要說話,就見端莊自持的皇後娘娘突然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怒意,狠狠扇了孟雁雁一巴掌。


    “你們是怎麽做事的,任由一個瘋子在這裏胡言亂語,還不快找東西堵住她的嘴!”


    被皇後如此嚴厲訓斥,兩個婆子不敢耽誤,連忙找東西準備塞進她的嘴裏。


    “你心虛了對不對?你不想讓我繼續說下,去那我偏要說!柳蔓她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她是鬼怪會迷惑人心,害死你們所有人!”


    孟雁雁仇恨的盯著柳蔓,那兇狠的表情恨不得在她身上撕下一塊肉。


    憑什麽柳蔓能風風光光的作妃子,還把皇後和趙貴妃那兩個女人哄得團團轉,一定是用了什麽妖術才對!


    反正她們這些異世的幽魂,對於這些愚昧的古人來說,本就算是鬼怪!


    她下場淒慘,那柳蔓也別想好過,她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對於孟雁雁的話,眾人心思各異。


    一些迷信的宮女與太監已經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向柳蔓的目光帶上恐懼,好像她真的是話本裏能迷惑人心,吸人精氣生食血肉的妖怪。


    皇後見到人群的躁動,威懾的環視一圈,看的那些碎嘴的宮女們紛紛恐懼的閉上嘴。


    可懷疑在心裏埋下了種子,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迅速生根發芽。


    【不是,這騙人的鬼話還真有人信?還迷惑人心,我要真有這技能,早就迷惑了京城首富,把錢全部卷走跑路出去瀟灑了,還用天天待在宮裏早起去請安和那些閑著沒事幹的女人打嘴炮?】


    皇上無奈的扯扯嘴角,敢情你這尊大神還屈尊降貴的留在宮裏,純粹是因為沒錢啊?


    皇上當然不相信“溫貴人”的鬼話,多明顯的離間計啊。


    就算柳蔓能知曉一些秘密,還能被自己聽見心聲,可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啊!


    若是沒有她的心聲,說不定他還真被溫貴人騙過去,把逸王的孽種當成自己的孩子養呢!


    退一萬步來講,你就沒有錯嗎?


    什麽鬼怪?太難聽了!柳蔓分明是祥瑞!


    “一片胡言亂語 ,死到臨頭還不悔改,和那逆王一樣的狼心狗肺!”


    皇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眸中湧現著寒光,刺的孟雁雁慌亂的移開眼神。


    被關押的這幾日,她雖未受刑,但皇上特意派刑部審訊的好手日日在孟雁雁麵前介紹那些千奇百怪的刑具的用法,並聲情並茂的告訴她,那些刑具落在人的身上是什麽滋味。


    甚至有時候,一些刑具拿來時,上麵還沾著粉紅的碎肉和未幹涸的血液,這對從小生長在和平年代的孟雁雁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心理刺激。


    也許哪一天,那些恐怖的刑具,就真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今日之事,你們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裏,若是讓朕聽到一丁點風言風語,你們所有人都小心自己的腦袋!”


    被皇上這話一敲打,所有的宮女太監們都齊刷刷跪下去磕頭,在主子跟前的眼的幾個大宮女更是連連保證絕對不會將這話傳出去。


    對於皇後娘娘毫不猶豫的挺身相護,柳蔓心裏感動,邁著小碎步就朝皇後貼貼,順別,還對被捆成端午節粽子那樣的孟雁雁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此刻,行宮西門處。


    衝天的火把熊熊燃燒,燎人的焰火刺破寂靜的深夜。


    黑熊將軍一馬當先,與手下一眾壯漢懷抱著兩人合抱那樣粗的巨木,一下下衝撞著西門。


    巨木與鐵門碰撞間,響起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終於在幾十下後,“轟”的一聲,鐵門被撞破一個大洞,行宮第一道防線被攻破。


    “開了!開了!”


    逸王被一眾士兵護在身後,火光映照在他眼裏,閃爍出別樣的異彩。


    黑星將軍隔著人山人海頭投去目光, 第一眼便牢牢被他吸引。


    他堪稱貪婪了看了一眼逸王,像是要把他的模樣狠狠印在心裏。


    隨後,他便決絕的率先帶兵攻了進去。


    逸王也想跟著一起殺進去,卻被軍師拎著衣領給拽了迴去。


    “你一個隻會三角貓功夫的菜雞急著進去幹嘛?著急去送死嗎?”


    軍師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狹長的狐狸眼裏閃著戲謔,端是一片風流,仿佛現在所在的不是生死一線的戰場,而是春光融融才子佳人互通心意的賞花會。


    見他又是這副死樣子,逸王氣不打一處來,抬腳就往他雪白的長袍上踹。


    在外奔波這些天,他一個尊貴的王爺都已經五天沒洗頭,三天沒換外袍,這騷狐狸哪裏來的嶄新的衣裳,還收拾的人模狗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會情人。


    “草!你個傻驢!”


    軍師飛快的躲過來自逸王突然的一腳,但白袍子上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一道灰印。


    “我的衣服!我要把你的腿卸了!”


    軍師心痛的用手擦拭著自己的袍子,卻發現根本擦不幹淨,反而把那塊灰跡暈染成更大的一片。


    迎著軍師恨不得殺人的目光,逸王短暫的衝動過後,可恥的慫了。


    “誰讓你反應那麽慢啊,要是換做別人早就躲過去了,再說了,穿的這麽白幹嘛?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你嗎?”


    “媽的!老子是軍師!知道什麽是軍師嗎?!!老子隻要腦子夠用就行了,誰會要求一個軍師武功蓋世啊!”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時穿的衣服,她還誇我俊俏,你這個薄情寡義沒心肝的東西當然不會懂這身衣服對我的重要性!”


    軍師咆哮著衝逸王吼完一通,唾沫星子噴了人一臉,才終於冷靜下來。


    他長長唿出一口氣,搖頭一甩,又重新迴到了平日裏的樣子。


    逸王伸手抹去臉上的口水,終於從軍師的話裏找到了重點。


    “她?”


    “她是誰?”


    “敢情你打扮成這副要開屏的樣子真的是去會情人,還是行宮裏的?!!讓你魂牽夢縈的小情人什麽身份,宮女還是……嬪妃?”


    逸王捕捉到軍師臉上那一閃而過的不自然,驚詫的睜大雙眼,“你小子……真行啊,連皇上的嬪妃都敢肖想!”


    “什麽肖想!”軍師被這個詞惹怒了,“我和蕊兒本就是情投意合,隻是那個黑心的王夫人從中作梗,為利益把蕊兒送進了宮,硬生生拆斷了我們!”


    軍師迴想起自己和初戀花前月下的那段朦朧又美好的時光,臉上浮現出一抹惆悵,“終究是天意弄人,我本想約蕊兒在桃花林中告訴她我的心意,可終究是錯了一步!”


    逸王沒想到連軍師這樣精明睿智的人也會為情所困,終究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你現在幽怨的樣子好好像個被拋棄的怨婦!”


    好不容易找著這麽個機會,逸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在軍師傷口上撒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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