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韻公主正坐在會議桌旁,試圖搞懂這幫常務秘書們在說些什麽。


    這是她第一天當實權公主,也是她第一次將塞拉斯蒂婭公主教給她的那些知識投入實踐,但音韻公主卻滿懷惆悵地發現,她沒法把這些知識和實踐聯係起來。


    就比如說,她實在搞不懂建築部為什麽要在溫蹄波利斯建立一大堆看上去毫無用處的鐵路、倉庫和航站,而且還要搞得神秘兮兮的,她還問不出為什麽,因為她一問,建築部就會把問題推給工業部,因為鐵路和倉庫規劃是工業部的問題。


    然後她轉頭去問工業部,工業部的常務秘書卻說這是和宣傳部最近推進的一個項目有關。


    塞拉斯蒂婭公主在上!在音韻公主學習怎麽當公主的時候,這兩個部門還沒成立呢!


    這兩個部門是上上個星期突然成立的,從提案到製定法律到立法再到參議院投票隻花了一天半,而且部門成立的當天中午,露娜公主就動用了公主的最高決定權,直接繞過了所有流程,為這兩個部門指定了兩位部長。


    這搞得音韻公主莫名其妙,還有點兒惶恐。畢竟這個過程實在是太順利了,而且那兩位部長又是露娜公主直接任命的,而且露娜公主事前事後沒對她提過一個字,音韻公主實在是懷疑其中有些秘密,說不定是她現在還不能知道的秘密。


    所以,音韻公主並沒有就這件事深挖,隻是想讓宣傳部的秘書告訴她“為什麽宣傳部要命令工業部指使建築部修建毫無用處的鐵路”。


    天呐,這個問題本身就已經很拗口了。


    然後,宣傳部又說這和財政部有關,把問題推給了財政部,而財政部又把問題推給了皇家安全處。


    音韻公主想了想,那個部門是由銀甲閃閃負責的,那她完全可以從銀甲那裏獲得答案嘛,所以她也就沒再問這個問題了。


    會後,她就這個問題問了銀甲閃閃,但銀甲閃閃卻迴答:“我隻是簽了個字,但他們不讓我知道內容是什麽,親愛的,你得問建築部。”


    “我大概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音韻公主暗暗想道。


    說真的,事情走到這一步,如果換作是塞拉斯蒂婭公主和露娜公主,她們大概就任由事情發展了,可現在管理這事的是音韻公主,這是她第一天執政,她還沒有經過顧問先生和他那磨盤般文官體係的馴化,她還沒有完全失去揭開真相的決心和追查下去的毅力。


    “哪怕塞拉斯蒂婭公主、露娜公主和米庫什安先生都不在,我也要把這件事處理好!”她想道。


    等等,什麽叫“塞拉斯蒂婭公主、露娜公主和米庫什安先生都不在”。


    好吧,我們得從三天,甚至四天前講起。


    ……


    “小蝶!我們說好了的!我陪你去看蝴蝶,你要陪我去看巨龍遷移的!”雲寶使勁扇動翅膀,想把小蝶從她的小木屋裏推出去,但小蝶張開四蹄頂住門框,她們兩個一時間僵持住了。


    “雲寶,我從來沒答應過陪你去看龍!一直都是你在自說自話!我甚至沒來得及開口!”小蝶尖叫道,“而且我們也沒看成,全程躲在懸崖底下了!”


    “但我陪你去了!所以你也得陪我!你欠我的!”雲寶惱羞成怒,她實在是不能理解小蝶為什麽這麽怕龍。


    仿佛是一壺水正在慢慢燒開,一種壓抑著的尖叫從小蝶身體深處傳出,越升越高,終於,那尖叫升到了喉頭的位置,變成了一聲大叫:“我說了!不!”


    然後小蝶突然爆發出了和她柔弱外表不相稱的巨大力量,她四條腿猛地一使勁,把推著她的雲寶撞出好遠,然後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像一頭狂奔犀牛一般直奔窗口而去——然後她輕輕地打開窗,從窗口跳了出去,往永恆自由森林深處跑去了。


    剛才一直站在門口的暮光閃閃憂心忡忡地看著小蝶遠去的背影,作為朋友的關切之心告訴她,她不應該讓小蝶獨自跑進那麽危險的地方,但是出於對朋友的了解,她的理性又告訴她“小蝶在永恆自由森林裏,比呆在小馬鎮還安全”,所以暮光閃閃聳了聳肩,歎了口氣。


    “沒關係的,龍族遷移又不是隻有這一次,我們二十年之後再一起吧”暮光閃閃說道。


    “好,那我們這次先放過她。”被撞得七葷八素躺在地上的雲寶附和道……


    那一天,小馬們玩的還是比較開心的,她們躲在塹壕裏,心驚膽顫地觀看了巨龍大遷移,看著那些遮天蔽日的有鱗翅膀是怎麽在雲端卷起狂風,吹得地麵上的樹都俯下腰去,又看著他們在天空噴出烈火,滾滾濃煙甚至在遷移的空域中拉出一條煙雲鋪設的天路,他們覆甲的堅固身體在煙雲中穿過,劇烈的震顫和摩擦甚至使得濃煙激射出閃電,這種偉力仿佛就是大自然本身在展現它的威嚴。


    那天,參加了“觀龍之旅”的小馬們玩的都很開心,她們還約定,下次巨龍遷移的時候,她們還要一起看,而且那時,她們一定要幫小蝶克服巨龍恐懼症,大家要齊齊整整地一起看。


    不過,小馬是玩的開心了,小龍可不太開心。


    在親眼見到同族之前,斯派克對書上所描述的巨龍偉力缺乏一個直觀的概念,他甚至覺得自己和成年的巨龍可能差不了多少,直到去年他賭氣離家出走,才在一個山洞裏見到了一條真正的成年龍,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錯的離譜。


    後來,在某種機緣巧合下,在自己的貪婪的驅使下,斯派克血脈中的龍族魔力被激發出來,他隻花了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就變成了成年龍的大小,盡管他那天做了不少壞事,但那也證明他的確是一條真正龍,而不是壁虎什麽的。


    自那之後,斯派克一直對自己的強大深信不疑,並對自己龍族的身份感到自豪。


    可是今天,在小馬們的揶揄下,斯派克突然覺得自己離一條真正的龍好像真的很遠。


    他當然不是一匹小馬,但一條在馬群中長大的龍,自然也算不上一條真正的龍,那麽他到底是什麽?他到底是誰?


    一個智慧生物就是會突然產生這種迷惘——一顆聰明的大腦總不是隻靠一日三餐就能滿足的,動物們在密林、草原和山洞中進化出自我意識、有了“我”的概念時,就同步誕生出一個永恆的問題——我是誰?


    是啊,我是誰?我是什麽?我的誕生有什麽意義?我來到這個世上,是否有某個我注定要奔赴的方向?是否某項非我不行的事業等著我去成就?又是否有一位命中注定的朋友等著我去認識?如果沒有,那我又為什麽會與生俱來地認為我與眾不同呢?


    這些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折磨著無數個智慧生物的問題,終於也纏上了小斯派克,他在輾轉反側中始終思索不出答案,甚至暮暮的書裏也找不到答案。


    終於,他做出一個決定,他要跟著龍族進行遷移,憑借他那兩條小短腿,一步一步前往惡地去,他要親自去尋找答案。


    在收下暮暮的鼓勵、雲寶的規勸和瑞瑞的祝福後,斯派克用包袱皮裹著一塊三明治出發了,他順著微光溪流南下,從夏日穀繞開永恆自由森林,在泥蛙沼澤的臭水溝裏跋涉,直到他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臭烘烘的青蛙先生,這隻青蛙馱著他穿過了沼澤,把他送到了白鹿草原的邊界上,接下來,他隻需要穿過草原,經過雄鹿堡,再翻過整座麥金塔山脈,就可以抵達龍族居住的火山惡地了。


    但是在雄鹿堡,他卻見到了意想不到的奇景——


    一艘飛艇,一艘漂亮、巨大的新式飛艇,正漂浮在雄鹿堡上方,通過自帶的吊車進行補給,那艘飛艇的氣囊差不多有三分之四個小馬鎮那麽長了,金屬蒙皮在太陽的照耀下閃爍著銀光,艇身上的推進器時不時調整一下方向,哪怕是在飛龍掀起的無規律風暴中,這艘飛艇依舊不動如山。


    在斯派克左方的雲端之上,巨龍遷移的尾聲還沒有結束,那些有力的翅膀時不時還會劃過天空,留下一陣吹得飛沙走石的烈風。


    在斯派克右前方的城鎮上空,飛艇以它那無可爭辯的存在感占據著大片視野,這頭輕如鴻毛的巨鯨如同一個夢漂浮在小馬上空,時不時傳來一陣發動機運轉的嗡嗡聲。


    左邊是自然生長的野蠻偉力,右邊是文明世界的智慧結晶,斯派克站在中間。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一趟雄鹿堡,因為他實在餓壞了,即使是龍,也沒法忍饑挨餓跋山涉水這麽多天。


    當然了,偷偷跟在他身後的三位也鬆了一口氣,她們三個可沒有斯派克那麽好的運氣,她們是實打實地親蹄趟過了整個泥蛙沼澤,在爛泥坑裏泡得比斯派克久,身上髒兮兮、臭烘烘的,正好趁機進城休整一下,要不然瑞瑞就真的要瘋掉了。


    讓我們把目光在轉迴斯派克身上——他的雄鹿堡之旅如何了?


    他被抓了。


    是的,斯派克被抓了,當時他正走在路上,好奇地打量著街道兩側,時不時再看一眼天上的飛艇。


    然後,一道淡黃色的閃電借著飛艇投射下陰影的掩護,從高空俯衝下來,就像貓頭鷹捕捉田鼠那樣,把斯派克抓走了,然後帶著他飛迴了那艘飛艇裏。


    “嘿!老大!你絕對想不到我在街上遇到了誰!”尾羽卷積雲興奮地舉著斯派克,向顧問先生炫耀。


    那一瞬間,顧問先生臉上的表情變了三變——先是為尾羽當街抓龍的胡作非為而感到無可奈何,然後是因為見到了可愛的小斯派克而感到欣喜,最後是被斯派克身上的臭味熏得把眼睛都眯起來了。


    泥蛙沼澤底部那發酵過的爛泥臭味在顧問先生的艙室裏彌漫開來,顧問先生感覺有誰在他的鼻子上重重打了一拳,他的眼睛被熏得生疼,甚至耳朵裏都癢癢的。


    而興奮過了頭的尾羽此刻也意識到了問題,剛才她抓著斯派克在開放的空域飛行,當然沒能注意到他身上的臭味,現在來到了封閉空間,她才感覺自己抓著的不是一條小龍,而是一顆屎蛋。


    所以,在顧問先生喊出來之前,她就抓著斯派克——兩隻蹄子伸得筆直,扭過頭側著臉——又飛了出去,然後用雲彩和泡泡水給斯派克洗了個澡,這才又把他抱迴來。


    “現在好了!”她笑嘻嘻的,像抓著一個毛絨玩具一樣,把斯派克遞到顧問先生麵前。


    顧問先生這是剛剛開窗通過風,他可是被熏怕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在斯派克頭頂扇了扇,隔空聞了聞,然後又湊近聞了聞,最後貼近又聞了聞,在確信斯派克不臭了之後,才把他接過來。


    “小斯派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好吧,熟悉的開頭。


    於是斯派克就端著駐艦廚師送來的熱巧克力,向顧問先生講述了他前些天的經曆,從觀看巨龍遷徙時小馬們的談笑開始,再到他那天晚上的思考,以及他這些天在路上見到的一切。


    顧問先生一開始隻是把這當成小朋友的可愛故事聽的,但是他越聽越嚴肅,因為他意識到,他麵前的這條小龍寶寶正在經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思考,關於“我是誰”的思考。


    自從顧問先生降臨到小馬利亞來之後,這個問題也常常困擾著顧問先生,但是他沒有勇氣去直麵這個問題,因為他知道自己之前肯定是經曆過一些東西的,他還沒準備好去接受這一切,所以他隻是用工作、創作和社交麻痹自己,將自己所了解的知識與記憶釋放出來,被動地等待著自己的過往找上門來。


    顧問先生私下裏很鄙夷自己這種做法,他覺得自己這樣簡直就是懦夫行徑,也正因此,他對斯派克追尋“我是誰”的勇氣和毅力感到由衷的讚許。


    他暗自決定,他一定會為這條早慧的小龍提供一切幫助。


    現在,斯派克的故事講完了,輪到顧問先生對斯派克講自己的故事了。


    嗯……顧問先生的故事還真沒啥好講的,他就是來找龍王炬焰來討論貿易問題的,他需要為建築工程隊的塔佐蠕蟲們進口一些蛻下來的龍皮、龍鱗作為營養品,要知道,那些蟲子已經開始鬧罷工了,每天晚上都聚在他的窗口下麵,用觸須揮舞著小旗子,高聲齊唱《do you hear the bugs’ singing》,不明就裏的小馬還以為顧問先生如何壓迫蟲子們呢。


    顧問先生也問過它們,顧問先生盯著領頭的蟲子的眼睛,問它們為什麽要鬧罷工,它們大多數時候明明就是以石頭為主食,現在已經是領著工資吃石頭了,怎麽還要東西。


    然後那條蟲子身體的另一端扭了過來,告訴顧問先生,他正在對它的屁股說話。


    那條蟲子告訴顧問先生,它們塔佐蠕蟲的確是以石頭為主食,但是它們也需要一些龍身上的東西作為營養補充劑,否則它們消化石頭的能力就會漸漸下降,而顧問先生雖然給它們開出了工資,但它們根本找不到哪裏賣龍製品。


    它們要求顧問先生解決這個問題。


    顧問先生考慮了一下,覺得它們的要求還算合理,於是就有了這次貿易之旅。


    不過顧問先生可能一時光顧著解決問題,他沒意識到塔佐蠕蟲在生理結構上是沒有大腦的,也沒有精細的發聲器官,理論上它們不太可能這樣理智地和顧問先生討價還價。


    但這又有什麽問題呢?畢竟那些塔佐蠕蟲在討價還價的時候,自己都忘了自己沒有大腦,也忘了自己不會說話。


    當然了,除了進口龍鱗龍皮之外,顧問先生還要去進口一些黑曜石用於特殊項目,但這件事的保密程度非常高,法律上講,顧問先生甚至不能告訴自己,所以他也就沒告訴斯派克。


    在講完各自的故事之後,顧問先生提出他同樣是要去火山惡地,可以載斯派克一程,斯派克自然是千恩萬謝,然後他提出想要參觀一下這艘飛艇,顧問先生也是欣然應允,他下意識就要把斯派克抱起來,但斯派克拒絕了。


    “馬格,我是一條龍,盡管我不太清楚在小馬中長大的龍算不算一條完全意義上的龍,但我在生理意義上絕對是一條龍,你不能把我當成能隨時抱著走的玩具。”斯派克說道。


    顧問先生意識到他下意識的的行為傷害到了這條自我懷疑中的小龍的自尊,於是他連聲道歉,並誇獎斯派克是一條獨立而堅強的小龍,顧問先生說甚至塞拉斯蒂婭公主都常常誇獎斯派克,還經常用一個響亮的綽號來稱唿斯派克。


    “太棒了!那是什麽?”斯派克的眼睛裏閃著星星。


    “塞拉斯蒂婭公主叫他?住在糖果屋裏的小熊軟糖……嗚!”顧問先生及時抓住了尾羽卷積雲的嘴筒,也所幸,當時斯派克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顧問先生身上,沒注意到尾羽在說什麽。


    “塞拉斯蒂婭公主叫你——小馬利亞的小勇士。”顧問先生抓著尾羽的嘴把她藏在身後,然後隨口編了一個不管怎麽看都很可疑的名字。


    在斯派克懷疑的目光中,顧問先生意識到自己必須要進行一些解釋說明,“這是因為,你想……冒著……失去朋友的風險……去規勸朋友,是很需要勇氣的,需要很大的勇氣,有好幾次,在暮光閃閃小姐鑽牛角尖的時候,你都予以了有力的規勸,甚至不惜冒著失去朋友的風險,向塞拉斯蒂婭公主寫信,請她來規勸暮光閃閃。這點實在是太難得了,甚至暮光閃閃的五位朋友都沒有這種勇氣,她們隻會被說服,然後陪著暮光閃閃一起胡鬧!而你不同!你是一位真正勇敢的、有大智慧的、值得深交的朋友!這就是塞拉斯蒂婭公主叫你小勇士的原因!”


    顧問先生的謊話越說越順,說到最後,已經不是他在編謊話了,而是謊言的邏輯在帶著他的舌頭走,這段邏輯是如此順暢,以至於顧問先生自己都快信了。


    自然而然地,他也騙過了斯派克。


    這時,一聲汽笛傳來,飛艇緩緩上升,然後轉頭向著火山惡地的方向飛去。


    “啊,我們忘了主題了”,顧問先生一拍額頭,“我們不是還要參觀飛艇嗎?跟著我走吧,不過注意腳下,這艘船還遠沒有完工呢,大概還需要個三四年,現在隻是個能浮起來的空架子,很多地方的走廊隻是金屬架子鋪了一層帆布,甚至連氣囊的骨架都沒有鋪設好。”


    “嗯?但我從外麵看的時候感覺沒問題啊,如果沒有骨架的話,氣囊是怎麽保持形狀的?”斯派克問道。


    “因為雲中城提供了新的材料——壓縮雲”,顧問先生說道,“這是一種比空氣輕的固體,同時像混凝土一樣硬,它可以提供浮力,同時借助自身剛性保持飛艇氣囊的外形。”


    “那為什麽現在要開出來呢?”斯派克問道。


    “當然是借助外形來唬一下那幫欺軟怕硬的龍啊”顧問先生迴答,“龍王炬焰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比較理智,但也不是個好講道理的,至於其他巨龍,老天啊,炬焰在他們中算得上是最理智的……這大概也能解釋為什麽他能養出一個識字的女兒……不過沒關係,我在龍族那邊有認識的人,我是說認識的龍,還是一頭成年巨龍,他會當我們的向導和保鏢的。”


    然後顧問先生推開艙室的門,“我們走吧,塞拉斯蒂婭公主的小勇士,你還有一艘飛艇要參觀呢!”


    斯派克邁動他笨拙的小短腿跑到門邊,抬起頭看著顧問先生,“請問我們的向導是誰啊?我體會過當成年龍的感覺,那種由內而外滋生的貪欲幾乎要衝垮理智,你是怎麽讓一頭成年龍甘願當向導和保鏢的呢?”


    顧問先生微微一笑,他蹲下身,伸出一隻手——他這次可沒有不由分說地把斯派克抱起來,他僅僅是發出了邀請,斯派克略一遲疑,很快就爬上了顧問先生的肩頭,坐在他的肩膀上。


    顧問先生站起身來,“你剛才是問‘我是憑什麽使役一條成年巨龍的’,是嗎?”


    斯派克點了點頭。


    “當然是憑他的……”


    ……


    “……全部身家財產,所以能告訴我,截止到現在,生了多少利息嗎?”拉裏問道。


    對,顧問先生所說的那個“甘心當保鏢和向導的老熟龍”,就是拉裏。


    時隔將近一年,拉裏又見到了這個誆走了他全部身家財產的無毛直立猿,在這一年間,他一直被同族嘲笑為“頭腦簡單的拉裏”、“窮光蛋拉裏”或者“敗家的拉裏”,盡管他事後也覺得自己可能被騙了,但他還是死鴨子嘴硬,反過來嘲笑那些龍是蠢貨,一點也不會理財,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金幣堆像糞堆一樣毫無意義地杵在那裏。


    這些爭論一直持續到,前幾天,他接到一封來信,是那個騙走了他所有財產的家夥來的信,說要麵見龍王,請拉裏幫個忙。


    這可給他高興壞了,為了能親口問出自己是不是上了當,拉裏自然是滿口的答應,全身心的配合,終於,他引導飛艇來到了火山惡地中心,然後看著飛艇緩緩降落,艙門打開,那個無毛直立猿帶著一條龍寶寶走下舷梯,他身後跟著兩匹小馬。


    拉裏迎上去,問出了那個問題——“我的全部身家生了多少利息?”


    顧問先生明顯是有事先準備,他拿出一個小本子,翻了兩頁,“好久不見,拉裏,你甚至不說一聲‘你好’,而是先關心你的錢。”


    “好吧,你好,你好,行了吧。”,拉裏看著那些嘲笑過他的龍漸漸圍了上來,他的腦門開始冒汗,他現在急切地想證明自己不是個傻子,但他又沒法自證,隻能期待顧問先生告訴他“傻孩子,你怎麽會是傻子呢?”


    看到拉裏服了軟,顧問先生的惡趣味得到了滿足,於是他接著翻那個小本子,然後在一大群成年巨龍的注視下,用一種誇張的語氣喊道:“恭喜你,拉裏!你去年存入銀行的二十二噸半黃金,現在已經變成了三十二點零五蒲式耳啦!”


    巨龍們一下子就轟動了。


    它們聽不懂噸和蒲式耳的區別,它們隻知道三十二點零五比二十二點五大。


    拉裏得意的叫嚷著:“我說什麽來著!我說什麽來著!你們這群傻瓜!現在誰才是傻瓜!”


    然後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但這筆錢能到你爪上嗎?還是永久被銀行保管了?”


    顧問先生馬上迴應:“等存款到期,拉裏先生可以在小馬利亞的任何一個銀行中,將這筆錢連同利息一起取出來!”


    周圍的叫喊聲更大了,巨龍們齊聲高唿著“理財者拉裏”、“點石成金者拉裏”、“讓金子生金子的拉裏”,拉裏此刻得意極了,他覺得把自己的全部身家財產投入一筆一百年的死期存款真是他一生中最正確的決定,全然沒注意在那句話之後,顧問先生又小聲地補了一句——“……以紙幣的形式。”


    在巨龍們震耳欲聾的歡唿聲中,顧問先生先把斯派克放迴地上,讓他去自己四處走一走,去尋找他的答案,然後帶著石牆和尾羽,去和龍王談貿易了。


    感謝拉裏的從中斡旋,也感謝era.“皇家天角姐妹號”的威武外觀,顧問先生和龍王炬焰的商談很順利,就是在試圖摸摸可愛的小龍餘焰時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商談結束之後,顧問先生準備去把斯派克找迴來,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他沒在惡地找到斯派克,而是在飛龍徑山穀裏找到的他,而且是在和暮光閃閃、雲寶和瑞瑞一起,躲避一群青年龍的追擊。


    顧問先生救馬心切,他立刻就衝了上去,在一條胖乎乎的龍嚐試向小馬們噴火時,一把攥住了他的上下嘴唇,那條龍的腦袋像氣球那樣猛地一漲,嘴角射出兩道細細的火舌,然後耳朵裏噴出一股股的煙圈。


    尾羽卷積雲則先是飛升到高處,然後一個俯衝,把一頭瘦條條的、頭上的鱗片甚至把眼睛都遮住了的龍撞到了地上。


    石牆用魔法抓住了最後一條,把他使勁朝地上一摔,然後扔得遠遠的。


    就這樣,顧問先生又在一個出乎意料的地方見到了那群預示著要有大事發生的小馬,他的心裏開始打鼓,他急切地想要趕迴坎特洛特去,但是飛艇飛行總是需要時間的,他無可奈何,又偏偏急不得,所以隻能享受天空旅行的時光了。


    不過顧問先生的預感的確是對的,因為坎特洛特的確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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