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深沉如墨,蕭宸守在張榆安身側,一夜未曾合眼。


    而張榆安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這一覺睡得格外甜美。


    直到天光大亮,方才悠悠轉醒,無意識地蹭蹭臉頰邊的手,睜開眼就對上了一雙擔憂的眸子。


    “蕭宸?”


    嗓音雖略顯沙啞,但頭已不再昏沉。


    正欲起身,卻察覺自己似抱著某物。


    目光沿著對方伸長的手臂緩緩收攏,隻見蕭宸的小臂正被她緊緊環在懷中,瞬間臉色通紅。


    “我……我做了什麽?”


    蕭宸見張榆安醒來,眼中的擔憂瞬間化為一抹溫柔笑意。


    他輕輕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暗啞。


    “神女,你醒了。感覺可好些了?”


    張榆安慌忙鬆開他的手,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我……我沒事了。那個……我昨晚是不是……”


    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蕭宸微微搖頭,柔聲道:“神女不必介懷,你昨夜發熱,意識不清。你好好休息,我去讓人準備些清淡的食物。”


    說罷,他站起身來,卻因一夜未動而有些踉蹌。


    張榆安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他。


    “你沒事吧?”


    兩人的手再次觸碰,一股異樣的情愫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蕭宸穩住身形,輕輕抽迴手。


    “我無事,神女放心。”


    他轉身離開房間,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不一會兒,蕭宸端著一碗清粥迴到房間。


    “吃點東西吧。”


    他將粥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扶起張榆安。


    “謝謝。”


    張榆安看著眼前的清粥,心中感動,端起粥小口小口地吃著,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瞟向他。


    她怎麽會抱著蕭宸的手睡覺?


    不過她昨晚半睡半醒間,能感覺到自己又發燒了,隻是腦袋太沉,醒不過來。


    後來,在夢中找到了一塊透著涼意沁人心脾的石頭,她感覺很舒服就抱著石頭睡了。


    難道夢中的石頭,其實是……蕭宸的手?


    她猛然抬頭,看向他目光迥異,“你不會……守了我一夜吧?”


    他走路背影明顯不正常,難道為了不驚醒她,手臂讓她抱了一夜?


    “沒有。”


    蕭宸垂眸,轉過頭不去看她。


    “果然!你每次說違心話時,都不敢看我。”


    張榆安皺眉歎了口氣,話語中帶著一絲自責。


    “抱歉,我……”


    “神女為何道歉?”


    他倏地抬起頭打斷她,目不轉睛看向她。


    雖願神女無病無災,可若是昨晚那種情況,他慶幸陪在神女身邊的是自己。


    張榆安眸光微閃,怎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委屈?


    不自在地別過臉,這一次輪到她躲避了,試圖轉移話題。


    “趙凡醒了嗎?”


    毒解了,算算時間現在也該醒了。


    “神女,將軍!趙凡醒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王強激動的唿喚聲。


    兩人對視一眼,皆露出喜色。


    蕭宸率先起身,打開房門,王強滿臉興奮地站在門口。


    “快帶我去看看。”


    “我也去!”


    張榆安舉手示意,剛下床就被蕭宸攔住,下一刻厚重的鬥篷將她裹緊,隻露出一雙眼睛。


    “外麵很冷,你身體剛好。”


    她笑著眨眨眼,“我跟你學武功好了,防身保暖,還能增強抵抗力。”


    “好。”


    蕭宸略微一猶豫就答應下來,神女身份尊貴,總有宵小之人覬覦,學些防身術也是好的。


    而且身體太過羸弱,像琉璃一樣易碎。


    三人一同來到趙凡的房間,麵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將軍,神女!”


    趙凡看到他們,掙紮著想要起身行禮。


    蕭宸擺擺手:“不必多禮,你剛醒,好好躺著。”


    張榆安走到床邊,為他把脈,仔細查看了一下趙凡的氣色,微笑詢問。


    “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多謝神女救命之恩,我已無大礙。”


    趙凡感激地看著她,他聽王強說了,若不是神女他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那就好,你這幾日好好休息,已經脫離危險,好好養著身體慢慢就能恢複。”


    轉頭叮囑王強仔細照顧,藥得按時吃,鹽水還有最後一瓶,算算時間得吊到晚上。


    “暫時不能進食,至少要等到申時之後。到時候先叫我過來看看,我檢查過後再說。”


    “是!神女放心,我一定謹記在心!”


    王強連連點頭,一字一句都記在了心裏。


    趙凡為保護他而受傷,命差點都沒了,他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死了算了!


    ……


    “怎麽了?你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


    從趙凡屋裏出來後,蕭宸看向她的眼神,總是欲言又止。


    張榆安實在憋不住了,難道她給人的感覺很冷漠嗎?


    總感覺蕭宸麵對她,異常謹慎小心。


    “你要迴去了嗎?”


    蕭宸喉嚨發緊,看向她的目光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開口。


    “今日是中秋,你若是無事,留下過中秋吧?”


    “中秋?”


    張榆安下意識抬頭看天,灰蒙蒙一片,感覺隨時要下暴雪。


    她父母雙亡,早已忘了什麽叫中秋。


    闔家團圓之日,總是一人窩在出租屋中,手機視頻放一整夜,假裝她也一樣熱鬧。


    有水珠滴落在手背,她僵硬低頭,出口卻聲音哽咽。


    “下雨了。”


    突然眼前一暗,蕭宸將她擁入懷中,戴上兜帽,暗沉的嗓音從頭頂傳入耳中。


    “嗯,下雨了。”


    張榆安額頭正巧抵在他胸膛,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共振,不知為何心中委屈更甚,眼眶打轉的淚水大顆大顆滴落。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眼圈通紅,聲音悶悶的,眉眼間卻帶著笑意。


    “蕭宸,我要留下過中秋節。你應該早邀請我,該買些月餅的。”


    “下次一定早早告訴你。”


    蕭宸輕笑,抬手替她擦掉眼角殘留的淚珠,無意中就約定好了下一次的中秋。


    不敢問神女為何而哭泣,但他知道神女一向堅強,自會調整好。


    而他會一直等在神女身邊,隨時準備做她的傾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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