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是坑坑窪窪的石壁,地麵上也凹凸不平,大大小小的石塊堆在地上,而地麵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條二十米寬的裂縫,或許這已經不能稱之為裂縫了,應該是深淵,往下什麽都看不到,隻能聽到唿唿的風聲。


    深淵的下方漆黑陰冷,一旦掉下去就再也別想上來了,而四周除了石壁還是石壁,這是天然形成的山洞,唯一的出口就隻有喪屍挖掘後的通道,但是此時的通道位置則是一個屍王堵住出口,在他身邊還有數百隻變異喪屍。


    此時沈楓已經幾近力竭,這些天沈楓都沒有正經吃什麽東西,沒有能量的補充,每天吃半塊壓縮餅幹也隻是聊勝於無,吃到肚子裏以後,很快就餓了,肚子時不時就會發出聲音抗議,沈楓好歹也是一個四階異能者,每天的飯量可以吃四五隻兔子,如今卻食不果腹,身體自然比較虛弱。


    而且,沈楓已經連續戰鬥了一天的時間,從他離開藏身之處的時候開始,就基本上沒有休息過,緊接著就是暴露了蹤跡和屍王戰鬥,最後明明看見了出口,卻不管怎麽樣都衝不出去,洞口的兩個屍王死死的守在那裏,就像是一堵青石築成的高牆,任由沈楓撞擊得頭破血淋,它也不會倒下。


    此時,沈楓抱著虛弱且受傷的楚朝顏坐在深淵邊上,沈楓眼眉低垂,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而楚朝顏此刻已經連睜眼都快做不到了。


    馬競霜繼續說道:“小子,你還沒有考慮清楚嗎?你能堅持,但是你女朋友已經堅持不了了,她現在身受重傷,得不到治療的話,很快就會死去,你作為一個男人保護不了喜歡的女人,真的還算男人嗎?”


    沈楓低著頭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的眼中已經有了迷茫的神色,他不知道應該怎麽選,曾經在做決定的時候,總是常劍儀給他建議,他也可以去詢問別人的意見,但是現在,他隻能自己考慮這個問題。


    楚朝顏看到了沈楓眼中的迷茫,不禁開口說道:“沈楓,不要聽屍王的話,你是人類,他是屍王,我們之間本就勢不兩立,不能和屍王做交易,這是與虎謀皮!”


    馬競霜似乎聽到了楚朝顏的話語,不禁笑了起來:“哈哈哈,小子,你是叫沈楓是嗎?我倒是想要問問你,什麽是人類,什麽是喪屍?人類和喪屍之間的的區別是什麽?是有沒有被喪屍病毒感染嗎?還是說你所糾結的不過是一個定義?我很講信用的,隻要你告訴我燕京的情報,我就讓你離開!”


    沈楓沒有說話,但是他抬起頭看向了屍王,眼中的迷茫變得愈發嚴重,他想要活命,他也想要和楚朝顏一起活命。


    楚朝顏衝著沈楓笑了笑,認真說道:“人類和喪屍的區別就是善良與否,喪屍這種東西,不事生產,隻會破壞,明明做了許多壞事,明明吃了很多的活人,但是關鍵時刻反而在狡辯,認為自己是人類,既然是人類,那就應該具有同理心,就應該學會為他人著想,就不應該去吃人,不應該把自身的無奈發泄在人類的身上,你說是嗎?”


    到了此時,沈楓終於露出了笑容,他明白了。


    馬競霜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沈楓,這麽好的女人,一直陪在你身邊給你指路的女人,讓她死了真的好嗎?況且,隻要你把情報告訴我,我們之間完成交易,你不說我不說,外麵的人怎麽會知道?你想清楚啊,做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交易,你就能活命,甚至你還能得到更多!”


    “你迴去了以後,你盡管吹噓,你可以吹噓在地底和喪屍大戰十餘日,殺死無數的喪屍,最終還發現了喪屍這邊的地形如何,你會成為人類中的英雄!想要受到別人的尊敬嗎?想要成為人人崇拜的英雄嗎?隻要你說出情報,那就能離開了,一切都有了!”


    屍王的話語如同甜蜜的毒藥,盡管後果嚴重,但是卻讓人向往,沈楓也不可避免的被這些話的內容所吸引,他也夢想著成為英雄,成為人人憧憬的神話,就算這個神話是通過見不得光的手段得來的,那也足夠了。


    不過,沈楓抱著楚朝顏站起來了以後,卻輕輕地搖頭,說道:“雖然你描繪的一切是那麽的具有吸引力,我也忍不住想象這種事的發生,但是,我拒絕!”


    沈楓冷聲說道:“一旦你得到了我的情報,你很可能會衝入燕京城中,到時候就是千萬幸存者的末日,我沈楓雖然不是什麽有名的人物,但是我不會出賣同胞!你別想從我口中得知


    任何一點情報!”


    “是嗎,你覺得我沒有你的情報就沒辦法進入燕京了嗎?實話告訴你,一旦等到春天到來,我照樣攻破燕京!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你似乎太高估自己的價值了!”馬競霜的聲音逐漸冰冷。


    “嗬嗬,或許吧,但是這不是程度問題,是做與不做的問題,我要是做了我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叛賊,相反,我今天死在了這裏,或許籍籍無名,或許沒多久就會被別人忘記,或許為我掉下眼淚的人就那麽幾個,但是隻要我無愧於心就足夠了!”沈楓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神色,在地下過了這麽久了,還是不能活下去,他總算釋懷了,人生也是有努力以後也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對得起你懷裏的女孩嗎?”馬競霜問道:“要知道,她的生死也掌握在你的手裏,你選擇了死也相當於害死了她,明明可以有一個美好結局,你真的忍心嗎?”


    “不忍心也沒辦法了,心懷愧疚的話,隻能去地獄中對著她慢慢解釋了,隻希望,到時候她能原諒我!”沈楓苦笑著說道。


    “唉,可惜了,世人總是冥頑不靈,世人總是執著,執著便是入魔!”馬競霜迴過頭,低聲說道:“了結了他!”


    一時間,數百變異喪屍衝向了沈楓,他們要把沈楓撕碎,最好是能搶一些肉放在嘴裏,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嚐過人類的血肉了。


    沈楓沒有抵抗,而是抱著楚朝顏往後一仰,整個人就不受控製的往後倒下,他抱著楚朝顏掉如了萬丈深淵,唿唿的風聲從沈楓的耳邊吹過,而他現在甚至連使用風托住身體的力量都要沒有了。


    在下落了兩百米的距離之後,沈楓總算是努力的施展異能,撐起了“風王結界”,這是他最後的體力能做到的事情了,至於這個結界,落下去以後也會摔死,沈楓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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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楓落入了無邊的黑暗,眼中再也沒能見到一丁點的光明,但是就在此時,被風王結界包裹的兩人落入了深淵的底部,這裏並沒有碎石也沒有土地,而是無邊的水流,一瞬間兩人便被卷入了暗流之中,隨著水流不斷的翻滾。


    沈楓也沒想到,在深淵的底部竟然是一條地下河,一直以來他都想要往上走,因為往上走才能離開,可是自從喪屍暴走,他卻帶著楚朝顏一步步的往下走,從地下第一層走到了第二層,再走到了第三層,眼看距離地麵越來越遠,他也已經絕望了,誰知道在最後,還要跳入深淵,而深淵的下方則是地下河。


    而真正的生路實際上就在地下,隻要地下河在流動,那麽地下河一定能帶著沈楓去往外界。


    這是一段無盡的黑暗,楚朝顏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在昏迷之前,她的臉上還有一絲微笑,她很高興沈楓選擇了相信她的話語。


    隻可惜沈楓沒有了照明工具,黑暗之中他看不清楚朝顏的臉龐,他也不知道楚朝顏不怪他,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邊的黑暗,隻能默默地等待,等待地下河將他和楚朝顏帶走,遠離這裏。


    沈楓難得有了休息的機會,但是仔細一摸索,楚朝顏的包裏除了筆記本卻什麽都沒有了,想要補充體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沈楓也不知道“風王結界”能撐多久的時間,他自己也不知道,而結界一旦破碎,那麽他和楚朝顏也必然會死於地下河。


    這是陽光不能照射進來的地方,陰冷而深邃,沈楓帶著楚朝顏在地下不斷的被水流衝擊,“風王結界”也隨之不斷地撞在暗礁上,在支撐了半天以後,結界碎了,沈楓和楚朝顏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中,此時正是寒冬,地下河也是冰冷刺骨,沈楓緊緊地抱著楚朝顏,他不能和楚朝顏分開,因為一旦分開,他或許能活下來,但是昏迷中的楚朝顏是絕對活不了的。


    幸好,地下河在這個時候到了盡頭,沈楓和楚朝顏出了地下,終於見到了光明,一時間,沈楓也隻能閉上雙眼,他麵色蒼白,在水中被凍了許久的時間,他已經失溫極其嚴重了。


    最要命的是在地下河之中沈楓的雙腿狠狠地撞在暗礁上,兩隻小腿當即斷裂,尖銳的骨刺刺破了肌肉,沈楓也在不斷的流血,雖然血管沒有破,但是他現在不可能繼續奔跑了。


    沈楓在河水中不斷的掙紮,楚朝顏的身體在往下墜落,而他自己也感覺支撐不住,似乎隨時都可能沉入水底,這是寬闊的河麵,落入水中的沈楓完全看不見岸邊,如此掙紮許久,沈


    楓總算是找到了河水中正在飄蕩的一根木頭,於是連忙抓住木頭,將自己和楚朝顏都伏在木頭上。


    沈楓奮力想要遊到岸邊,但是雙腿都已經折斷,完全使不上力氣,最終也隻能和楚朝顏在河麵上飄蕩,任由喝水將他和楚朝顏帶向遠方。


    河水在經過了一個彎道的時候,衝擊木頭,使其停留在岸邊,沈楓連忙帶著楚朝顏來到了岸邊,這邊是一片蘆葦蕩,而蘆葦蕩也已經枯黃,在風雪之中隻剩下殘枝敗葉在瑟瑟發抖,而沈楓也失去了最後的力氣,倒在了地上,雙腿在止不住的顫抖,於水中泡了這麽久的時間,他已經抽筋了。


    沈楓在劇烈的疼痛中驚醒,此時沒有下雪了,還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沈楓大致算了算,這一定不是剛跳入地下河的那個晚上,一定是又過了一天,沒想到現在自己才醒來,腹中饑餓不已,渾身都沒有力氣,而楚朝顏正趴在他身邊。


    沈楓連忙檢查楚朝顏的情況,楚朝顏此時的體溫已經很低了,沈楓摸上去隻能感覺到一陣的冰冷,但是還有脈搏,她還活著。


    沈楓無法站立奔跑,雙腿都斷了,隻能將楚朝顏放置於背上,雙手撐著地麵不斷的爬行,他想要使用異能,但是體力不足,異能完全無法使用起來。


    幸好在這個時候,沈楓發現了在這個河流的彎道中還有一艘船,這是從上遊被衝到彎道以後停下來的船隻,頓時沈楓發現了希望,既然是船,那麽船上一定有燃料,隻要能找到燃料就能取暖了,而且還能放信號。


    沈楓艱難的把楚朝顏和自己送上船,這是一條漁船,船上還有毯子和煤炭,打火機就在船艙中放著,沈楓連忙拆了船上可以燒的東西引火,煤炭不算是那麽容易燃燒的,必須先點燃木柴才能引燃煤炭。


    第十七日,沈楓點燃了一堆枯枝敗葉,滾滾濃煙衝天而起,此時已經不再下雪了,但是地麵還是一片冰雪,楚朝顏的狀態並不好,她一直沒有醒過來,體溫也時好時壞,有一次,楚朝顏的脈搏消失了十分鍾的時間,沈楓連忙給她做心肺複蘇。


    等待了許久,沈楓一直沒能等到救援出現,此時沈楓徹底絕望了,躲在船艙裏自言自語:“是啊,現在是末日,哪裏有救援?就算我放出了信號又有什麽用呢?我誰都救不了,我什麽都做不到!”


    沈楓抱著楚朝顏在船艙中取暖,他目光呆滯,他知道自己還能活下去,但是楚朝顏得不到救治就是死路一條,現如今,似乎隻能看著心愛的人死於懷中。


    不過,就在沈楓徹底絕望的時刻,漁船頭部忽然落下一個人,同時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需要幫忙嗎?”


    沈楓抬頭一看,認出來了這家夥,他背上一對黑色的翅膀,臉上掛著隨意的笑容。頓時,沈楓激動地說道:“鳥人,不,天使,快送我和我女朋友去燕京,她需要治療,我現在走不了,求你幫幫我!”


    張玦很是不滿的說道:“我不是天使,更不是鳥人,我是張玦!記住我的名字,不過呢,我想說明一點,那就是我這個人從來不做沒好處的事情的,你最好給一點人事!”


    幸虧沈楓看過西遊記,知道人事是什麽玩意,於是連忙說道:“你送我們迴到燕京,我給你一支進化藥劑,我是沈楓,我說到做到!”


    張玦一聽這話就愣住了,連忙彎腰進入船艙仔細觀察:“你是沈楓?我還真沒認出來啊,既然是你說的話,我當然相信,記住了啊,一支進化藥劑,不許耍賴!”


    沈楓不自我介紹,張玦還真的認不出來,當初張玦也算是看過沈楓和屍王單挑的直播,想當初沈楓意氣風發英姿颯爽,麵對屍王的淩厲攻擊,他手起劍落,於蓉城殺死了屍王,但是現如今的沈楓卻是蓬頭垢麵,渾身上下破破爛爛,要說他是丐幫五袋長老張玦都相信。


    此時張玦也來不及多問,連忙上前幫忙,把沈楓和楚朝顏捆在一起,帶到了船頭,抓住繩子就開始起飛,張玦也想問清楚,沈楓為什麽會在這裏,要知道,這裏已經出了燕京的管轄範圍了,這裏是永定河的中下遊,距離沈楓之前探索的城西地區,有快一百公裏遠,什麽樣的情況下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隻不過情況緊急,張玦帶著沈楓和楚朝顏就向著燕京的方向飛去,如果說戰鬥力,十個張玦都比不上沈楓一人,但是論飛行能力,他可是全球第一,別人休想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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