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乖乖打了招唿,大姑擺擺手在對麵坐下了,“歇著,我也歇會兒。你們娘倆買的啥?”


    她扯了一下旁邊的袋子,看清是什麽之後沒再繼續翻,“一中你去不去啊,要去得趕緊了。”


    “去吧,正好一會兒去照個相。你照相了嗎?”關靜問道。


    “照了。我還總等著你?”大姑白了她一眼,“老也不給準話。”


    宋雨看看關靜,又看看這個大姑,不知道她倆在說什麽。


    “一中招保潔呢,活兒挺輕巧的,一個月一千六。”關靜解釋道。


    “嗯。”宋雨點了點頭,沒發表什麽意見。


    一千六不算多,但這不是錢的事情。小地方的工作不好找,正規學校的正規保潔,都算是香餑餑了。


    能有個自己的工作圈子也挺好,不用天天待在商店裏麵。


    關靜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她爸到了,先走了啊!”


    照相館有段距離,正好可以坐車過去。等著媽媽照相的時候,宋雨把傳單遞給了宋磊,“爸,我看這個房子挺好。”


    宋磊接過來看了看,“價錢也挺好。”


    “去看看唄。”宋雨堅持道,“村裏邊冬天多冷啊。這小區裏邊也有商鋪,到時候盤一個,爸你接著開商店,這兩年我攢了點錢,首付肯定夠了。”


    “太貴了。”宋磊把傳單遞了迴來,“你要真想買房,找對門你大哥家的金玲,她幹中介呢。買個二手的不比這強。”


    宋雨應了下來,“行,晚上我去找她。”


    2026年12月20日。


    杜萌按開家門口的密碼鎖,大聲喊道,“都起床了沒有,我迴來了!”


    “起了起了,你當人人都像你呢。”杜秋白走過來,先給宋雨找了雙拖鞋,“坐這兒換。”


    宋雨趕緊接了過來,“謝謝阿姨。”


    杜萌換好拖鞋,在各個房間裏竄了一圈,“我爸呢?”


    “拿蛋糕去了。讓人送他不放心,怕碰了。”杜秋白給宋雨拿了個杯子,“小宋你喝什麽?”


    “她喝白酒,能喝兩斤。”杜萌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瓶好酒,“這個怎麽樣?”


    “你正常點,下午還得開車。”宋雨搶過瓶子,看了一眼上麵的封口。


    “就是,哪有沒吃飯先喝上的。”杜秋白給宋雨倒了杯茶水,“先坐著。”


    杜萌放下白酒,在家裏又檢閱了一圈,隨後鑽進了廚房,不知道是在幫忙還是在搗亂。


    聽聲音,也有可能是在偷吃。


    宋雨看著客廳牆上的一條條一塊塊,企圖看出點什麽藝術感,最後得出了結論:小孩亂畫的。


    “都是我的大作。”杜萌端著一盤蝦走了過來,“別閑著,吃個蝦。”


    宋雨看了一眼廚房,“你這習慣不太好。”


    “蝦不一樣,你想想吃席的時候,都是先給小孩扒個蝦吃。”杜萌熟練地扯掉蝦頭,扒掉外殼,塞進了宋雨的嘴裏。


    宋雨的“可那是小孩”被堵了迴去。


    “生日快樂!”


    “恭喜杜萌又長了一歲!”


    “恭喜恭喜,恭喜我自己又長了一歲!”


    蛋糕是冰激淩的,杜萌給宋雨切了巴掌大的一塊,“吃不完給我。”


    “小宋,你是什麽時候的生日啊?”杜秋白問道。


    宋雨趕緊咽下嘴裏的蛋糕,“月底,就比杜萌晚十天。”


    “這麽巧?”杜秋白笑了起來,“都是冬天的孩子。”


    “可不是嘛,今天就當一起過了。”杜萌扯下頭上的皇冠,安在了宋雨的頭上,“流程要嗎?”


    宋雨連連擺手,“算了算了。”


    杜秋白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真的,唉。小宋你多擔待了。”


    “沒有,杜萌的性格很好。”宋雨認真地說道。


    中午在杜萌家裏吃,晚上跟一大堆朋友在飯店吃,最後是ktv的歡唱加喝酒。


    “她不喝啤的,她要喝白的,能喝……”


    宋雨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你有完沒完,酒量不行就要針對我嗎!”


    “我酒量哪裏不行?”


    “哪裏都不行。”


    “老實人發飆咯。”星華戳了戳李麗,“你猜會怎麽樣?”


    “宋雨會自罰三杯。”沈丹雲說道。


    她猜對了一半——宋雨拽著杜萌連喝了三杯白的,半小時後杜萌癱在了沙發上。


    “你完咯。”沈丹雲幸災樂禍地說道,“這裏的酒很貴,現在誰買單?”


    宋雨看看眾人,又看看正在說胡話的杜萌,“總不能是我吧?”


    沈丹雲指了一圈,“不然呢?”


    萬幸,這裏的酒水是先付款的,沈丹雲隻是在開玩笑。


    三杯白酒不算什麽,扛一個醉鬼迴去完全沒問題。


    宋雨甚至把杜萌安排進洗手間,看著她漱了口、洗了臉,給她抹上了乳液。


    一覺睡醒,工作繼續。


    2027年1月。


    宋雨辦好各種手續,拿到了她的房本。


    趁著元旦假期,她借了親戚家的麵包車,把家裏能用上的東西都搬了過去。


    各種不常用的東西,還是留在農村老家裏。


    房子是二手房,周圍的設施相對成熟一些,離一中不是很遠。


    商鋪是宋磊自己租的,經營範圍和以前差不多,隻是少了一些鐵鍬、水管子這樣的農具。


    關靜的朋友圈裏,開始有了各種各樣的學校照片。走廊、花盆、食堂的飯菜……


    宋雨心裏有數,房子也好,商鋪也好,什麽也好,最多隻能維持二十多年。


    但是,總不能為了三十年後的隕石雨,這幾年就不好好過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還在地麵上,就得過好當下。


    “新時期”的各項實體工作,都推進得很順利。相比之下,法律改進就難得多。


    大多數人對於“災難說”其實是將信將疑的,然而為了各方麵的考慮,發展科學技術總歸沒壞處。


    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災難,萬一發動核戰爭,地下城也用得上。


    宇宙航行器也是一樣,除了尋找新家園,也可以尋找別的。


    但是法律不一樣。現有的、建立在地麵生活基礎上的法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撼動的。


    杜萌漸漸明白了宋雨為什麽要選擇這項工作。這是跟人、跟原有的權力團體打交道最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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