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朝著大門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女人“哢”地把門關上,隨後自顧自地脫鞋,換鞋……


    “喲,都在啊。”她走過來的時候看見沙發上的兩人,很是隨意地打了一個招唿,隨後坐在了沙發上。


    親戚,親戚的另外一個親戚,宋雨告訴自己。


    好在這個敷衍的招唿過後,她直接靠在沙發上看起了手機,別說搭話了,連眼神都沒有分給宋雨半個。


    杜萌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對於沙發上的一個人已經變成了三個人這件事情,沒有表示出半分的驚訝。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怎麽沒人做飯啊”的疑問。


    宋雨的cup差點沒燒了。這是誰家啊,你要誰做飯啊!


    “外賣點了。”冷漠的不知名女人說道。


    “上道。”杜萌拎著浴巾和內褲走到陽台上,把這些東西晾好之後走到三人中間,拍了拍冷漠女人的肩膀,“讓讓。”


    女人往邊上挪了挪,杜萌坐在宋雨邊上說道,“都認識了哈。”


    宋雨脖子頗為僵硬地搖了搖頭。


    “這是李麗,我的朋友和大學同學,這位是沈丹雲,我的發小。臉臭是因為心情不好,喝點就好了。這位是宋雨,我新認識的朋友,以後的同事。”杜萌挨個介紹了一遍。


    沈丹雲把臉轉過來,向著宋雨點了點頭,“你好。”


    宋雨迴敬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你工作找到了?”李麗問道。


    “差不多吧。”杜萌含糊地迴答道。


    “咚咚咚——”門又被敲響了。


    來的是杜萌點的外賣。


    她點的其實挺多,有三盒米飯、六小份菜,幾乎就是三人份。


    然而沙發上坐了四個人,顯然不夠吃。


    宋雨正拿著手裏的筷子無所適從,門雙被敲響了。


    這次來的是沈丹雲點的烤串、鴨脖和烤冷麵。


    剛把這些東西打開盒子與袋子在茶幾上安頓好,“咚咚咚——”


    杜萌家的門,今晚可真忙碌。


    這次來的是酒。


    啤酒紅酒氣泡酒,種類繁多,數量驚人。


    杜萌起身從廚房找出四隻杯子,放在了四個人的麵前,“喝什麽自己倒。”


    忽略酒不是她買的這件事情,這句話說得——還是很有主人風範的。


    宋雨拿起旁邊的氣泡水剛打開,沈丹雲直接一伸手,拿走了她的杯子,“咕咚咚”地往裏麵倒起了紅酒。


    “喂喂喂你給我停下!話都沒說兩句就要灌人喝酒!”杜萌開始大唿小叫了起來。


    “喊什麽喊,不能喝坐小孩那桌。”沈丹雲把酒杯放迴了宋雨的麵前。


    宋雨把視線默默地轉向餐桌,所以……小孩是坐那邊嗎?


    “她心情不好,讓讓她。”杜萌靠近宋雨,低聲說道。


    “我聽見了。”沈丹雲給自己倒了一杯氣泡酒。


    李麗則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漂亮!四個人喝三種酒!


    杜萌開始倒酒的時候,宋雨知道紅酒是給誰買的了。


    以及她麵前的紅酒如果真的不喝,這杯酒會去往何處。


    酒過三巡,沈丹雲醉醺醺地說了一句,“我出櫃了。”


    三人齊齊停下動作,片刻之後杜萌問道,“然後呢?”


    “卡被停了,無家可歸,你收留我吧。”沈丹雲說道。


    “臥室住不開,你可能得睡客廳。”杜萌迴答道。


    “這沙發能換嗎,我要買個床。”沈丹雲繼續說道。


    “別換了,你買個單人床,將就將就。”杜萌拎起酒瓶,給沈丹雲又倒了一杯。


    看著宋雨多少有點無措的表情,杜萌湊過來說道,“她酒品很好的,放心吧。”


    宋雨默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反正明天倒也不用上班,多喝點吧。


    多喝點,興許就能融入她們了。


    酒量高了也愁人。


    “你說,為什麽我就沒有你這種媽媽啊。”沈丹雲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酒品好的定義是什麽呢,包括哭嗎?


    而且這句話怎麽聽怎麽不對……是口誤吧?說的是杜萌的媽媽而不是杜萌吧?


    眼看著兩個人已經抱成了一團,說著什麽“你把媽媽讓給我好不好”“乖啊不哭了睡吧”之類的話,宋雨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她倆是一起長大的。沈丹雲隻有失戀了這樣,平時都很正常。”李麗在旁邊輕聲說道。


    “嗯。”宋雨點了點頭。


    “能坐在這裏的人其實不多的,她選朋友很謹慎。”李麗又說道。


    宋雨轉向李麗,發現她的目光此刻正停留在自己的手指上。


    那是一雙……有著不少繭子的手。


    宋雨突然反應過來她是誰了。幾乎聽不出來的南方口音、和年齡不符合的穩重感,還有這些照顧人的習慣。


    她就是杜萌提過的,家裏有兩個弟弟、十六歲拿了身份證從家裏出逃的朋友。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宋雨由衷地說道,“能做她的朋友,是我們的幸運。”


    雖然她經常會讓i人感覺恐慌,很多時候甚至是故意捉弄的,但是那又有什麽要緊呢?


    人和人相處總是要相互適應的,杜萌為了適應她,也很努力啊。


    李麗從頭到尾隻喝了一罐啤酒,吃飽之後,她帶著所有的垃圾直接走了。


    全程她都沒怎麽跟杜萌說上話,看她的樣子,倒也不怎麽在意。


    沈丹雲已經在沙發上沉沉睡去,杜萌還貼心地給她卸了妝,塗上了乳液。


    宋雨把吃剩下的東西裝進冰箱,站在廚房的陽台上,心平氣和地看向了樓下的燈火。


    這是屬於人世間的燈火,有效期限……


    沒人知道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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