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冷雲聞言莫名。


    怎麽就不熟了?


    上次謝知微結婚,秦辭是作為謝知潭的朋友參加婚禮的,還有其他幾次會麵,一點都不是不熟的樣子。


    他微微眯著眼盯著表情不同尋常的謝知潭。


    故作冷淡又不在意的模樣,背挺得筆直,下頜線繃著,嘴唇拉直,可真他媽不像謝知潭。


    崔冷雲忽地嗤笑一聲。


    不遠處的人聽到這聲嗤笑,破碎的心再次受到暴擊。


    秦辭咬了咬後槽牙,一句話都沒說大步朝外走。


    “秦少?秦少,你沒事吧?等等我呀。”


    清亮又親密的男聲越來越遠,謝知潭手裏的眼自己燃燒著直到燒到他的手指。


    灼熱和痛意猛地驚醒他。


    謝知潭倏然站直身子,煙灰就這麽不堪重負地掉落,直直墜在他的皮鞋上。


    風塵仆仆二十個小時,謝知潭的皮鞋依然幹淨如新。


    隻是萬萬想不到,現在竟然被散落的煙灰鋪滿,顯出幾分狼狽來。


    崔冷雲見他這幅樣子哪還有不懂的?


    他語氣涼涼:“我說,你跟那個‘不熟’的,該不會睡了吧,艸,我早就懷疑你也是個同,喂,謝知潭,你他媽要是當下麵那個,我他媽都看不起你!”


    這麽說著崔冷雲心裏愈發嘀咕。


    依秦辭那副身材,謝知潭怎麽看都像是被壓的,嘖嘖。


    謝知潭皺著眉低頭跺跺腳,煙灰散落在四周,抖落半天,鞋上還是髒的。


    他緩緩吐出口濁氣,淡淡說:“我要迴去睡覺,讓你的司機先送我。”


    崔冷雲氣笑了:“你們謝家倒閉了?用得著我的司機送?你直接在隔壁開間房睡覺得了。”


    “喂,謝知潭,話說完了嗎你就走?”


    謝知潭背對著他擺擺手:“我不進去了,你跟花簡和我大哥說一聲,免得他們留我繼續喝。”


    他越走越遠很快沒了影子,崔冷雲臉上的笑落下去。


    秦辭和謝知潭,這兩個南轅北轍的人是怎麽滾到同一張床上去的?


    不過他可以確信謝知潭對這個‘不熟’的人,多少有些異樣。


    謝知潭在他這個情場老手麵前透明的像張白紙一般。


    “有點意思。”


    --


    謝知潭迴到帝都第三天收到班長的消息。


    說是初中同學聚會就在這兩天,問謝知潭有沒有時間來參加。


    謝知潭低垂著視線盯著手機,打了拒絕的話。


    在即將點擊發送時,他手指輕挪又把那行字刪除了。


    秦辭很討厭同學聚會,本來上學時就是不熟的關係,畢業後這麽多年卻硬要跟他湊近乎。


    “秦辭,你也一塊來吧?這次是我們初中畢業第10年,非常值得紀念,很多同學都會來。”


    “不去。”


    “誒,秦辭,你別急著掛,謝知潭謝學神也會來,你們不是關係很好嗎?”


    班長本以為這麽說秦辭會對同學聚會感興趣,誰知道這句話像是戳了馬蜂窩。


    秦辭厲聲道:“你瞎眼了?哪隻眼看到我跟謝知潭關係好的?我跟他是仇人,少他媽在我麵前提起他!”


    “但是...”


    “嘟嘟嘟!”


    班長一頭霧水地挪開電話,通話已經結束了。


    上次他明明見到秦辭來接謝知潭的機,還對謝知潭巴結的很。


    這短短幾個月怎麽就變成仇人了?


    三天後是智禮中學第27屆畢業生畢業十周年的日子。


    第27屆畢業生出了許多優秀的校友,有男有女。


    謝知潭和崔冷雲這天都抽出時間來到母校。


    他倆同屆不同班,進了學校後,就按照各自群裏的消息去各自集合的地方找老同學。


    謝知潭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畢業十年,智禮的變化不算大,隻是能看出操場跑道翻新過,籃球場的塑膠地也嶄新。


    謝知潭上初中時個子就不矮了,但是他不太喜歡劇烈的籃球運動。


    雖然不打,但他喜歡看。


    作為班裏的學習委員,他時常經過這個籃球場幫老師送作業。


    每次路過時,就算他不特意看,不仔細聽,也能聽到旁邊的女同學尖聲叫秦辭的名字。


    他有時候不著急,會扭過頭看一眼。


    秦辭那時候又瘦又小,表演小提琴時冷厲的小王子,在球場上卻是滿臉張狂笑意的少年。


    初中的謝知潭跟那時張狂的少年毫無交集。


    唯一的交集是他去收作業,可那時候也有秦辭的跟班光明正大的幫他寫完。


    謝知潭失笑。


    到了學校竟然想到這麽多小時候的事。


    他跟秦辭已經過去。


    如今平靜的、沒有秦辭打擾的生活正合他意。


    忽地,謝知潭腳下微滯,拍球的聲音由遠到近,他猝然轉頭,是幾個男人進了球場。


    其中一個男人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肌肉鼓鼓的,頭發很短。


    謝知潭嘴唇輕抿,心裏升起惱怒和隱秘的欣喜。


    秦辭怎麽這麽不識趣,又...


    這時,男人往謝知潭的方向轉臉,一張陌生的臉驟然出現。


    謝知潭微微啟唇,濃濁得要化成形的失落縈繞在他身邊。


    根本就不是秦辭。


    “謝大學神,你怎麽在這兒發起呆了?”


    班長也到了,他一臉笑意順著謝知潭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人有點像秦辭啊?”


    謝知潭嗓音微啞:“不是秦辭。”


    班長點頭有些遺憾道:“我特意跟秦辭打電話,怕他不知道今天有聚會的事兒,可他就是不來,不過謝大學神你跟秦大少吵架了?他一聽說你要來,非說跟你是仇人。”


    謝知潭手指抽搐了下,他握緊拳頭問了句:“他親口說跟我是仇人?”


    班長不明所以:“是啊,你們還真吵架了?不過現在他還跟小孩似的,我還記得快畢業的時候,就那個大餅叫霍冰的跟他告白,結果他十分搞笑的說:你以為你是謝知潭啊,學習那麽差,我才不喜歡你。哈哈,你說好不好笑?別人都嫌霍冰胖,就秦辭嫌他學習差。”


    謝知潭問:“霍冰喜歡秦辭?”


    “是啊,”班長思忖片刻說,“聽說霍冰被遣送離境了,聽說走之前他抱著秦辭哭了很久,他倆到底怎麽迴事啊?”


    “誒?”班長說完話才發現謝知潭往一旁走了,他有點著急地喊:“謝大學神,你走錯地方了,那邊是校門口!”


    與此同時,秦辭意興闌珊地踱著步往校園裏走。


    他身後的男孩像個跟屁蟲似的跟著他。


    “秦少,這就是你畢業的學校嗎?可真小。”


    “小個屁,你他媽的整天跟著我煩不煩?”


    “嘿嘿,我表哥和姑父都讓我跟著你,你就別嫌我煩了,等他們解除我的禁忌,我就跟我女朋友遠走高飛。”


    “毛都沒長齊,你飛個屁!”


    江彭輝忽地驚唿:“秦少你快看,那個是不是上次我們在飯店遇到的男人,他樣子好兇走過來了,該不會要找你麻煩吧?”


    秦辭漫不經心地從手機上抬起眼,隨即他瞳孔一縮。


    是謝知潭。


    很快他皺眉低頭,不對啊,他為什麽要怕謝知潭?


    他又抬頭瞪過去,明明就是謝知潭渣男,睡了他又冷暴力他。


    秦辭緊繃著臉看著謝知潭越走越近。


    “秦辭,我們談談。”


    江鵬輝緊張的不得了,作為秦辭的小弟,他第一次感覺到責任,他立刻擋在秦辭麵前跟謝知潭對峙:“你誰啊?他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秦辭嘴裏剛要脫口而出的‘好’,噎住。


    江鵬輝說完一臉邀功地扭頭看向秦辭,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我這小弟當的棒不棒?


    秦辭哂笑,這小子要不打岔,他又沒出息地對謝知潭妥協了。


    他可真他媽賤,謝知潭主動說句談談,他就卸甲投降了。


    謝知潭看著秦辭跟麵前那個又瘦又白的小子眉來眼去,心裏一股邪火湧上來。


    一個霍冰抱著他哭還不夠,又來一個。


    秦辭不想被他蠱惑,他垂著眼說:“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江鵬輝小人得誌:“聽見了吧,他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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