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過攤後,張颯和雪秀也就少往各寢室裏鑽了。同學有需要大多會主動來找她們。


    雪秀覺得跟著張颯學做生意,是大學裏比獲得獎學金更大的收獲。


    因此,她也認為,張颯才是她此生真正的貴人。


    大學生活,雪秀過得無比充實。這種生活對她而言,既是全新的,又是忙碌的。可思念就是那悠然的風,見縫就要鑽出來,攪得她心神不安。


    陳文的消息,雪秀常能從家人的通話裏知道一些。與楊俊明卻是斷了一切聯係。有那麽幾次,雪秀走在校園裏,隱隱感覺他好像就在自己身後,可當她迴頭,卻什麽也沒看見。


    有一天,張颯挽著雪秀的手從食堂迴來。雪秀又一次有這種感覺 。


    張颯問雪秀怎麽啦,雪秀說老感覺有人叫自己。她竟什麽也不問,隻是笑話雪秀:“是不是瞞著我心裏藏人啦?”雪秀否認,她卻那麽隨性地笑著。這與她平時‘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嚴重不相符,雪秀走得略快些,隻顧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她一迴頭,張颯落在她後麵。正拿手機發信息。見雪秀想看,立即用手遮掩著,“給我小姨迴了個信息。”她粲然一笑,雪秀也不甚在意。“我問你,你覺得愛情是什麽?”她突然發問。


    雪秀望了望她,心中的思念驟然湧起。


    張颯拉著她漫步在校園的小道上。


    夕陽真美,餘暉灑在兩旁的樹木上,仿佛給寧靜的校園披上一層金色的外衣。雪秀漫步在林間,感受著恬淡的同時,迴憶像一隻大手攥住課她的心。她不由地想起了曾經的金柅公園。


    於是,她沉澱了好一會兒心緒,才緩緩說道:“愛情有時是成全,有時是放手,有時是埋藏。”


    “說得你好像愛過似的。”張颯攬了雪秀的肩,同步而行。


    雪秀悠悠地接話:“我真愛過。哎——隻不過發現自己愛不起,就暫時斬斷了。”說完,麵呈憂傷之色。


    “還愛嗎?等等,我要正式采訪你——”張颯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對雪秀說。


    雪秀覺得好玩,衝她笑著,口隨心動:“別問我愛是什麽?愛是我心口唯一的朱砂痣。我悄悄地藏著,不示於人前,連自己也不讓看見。因為一看見,心就痛。你說,我們的心房怎麽就這麽小,住一個人就滿。人生又這麽短,愛一個人就能到頭。”


    “愛就說出來啊,幹嘛要隱藏?”張颯並沒把手機拿開,反而一臉玩味地說,“陳妹妹,你的話很有意思,采訪還在繼續哦。”


    “采你個頭啊,說什麽?”雪秀一把推開了她。


    “說你愛他,為什麽不去見他?”


    “這個世界上愛人的方式有很多。花前月下是愛,遙相思念也是愛。緊緊抓住是愛,成全放手也是愛。當你沒有能力愛對方時,放手祝福才是最好的告白。”


    “說得真是妙極了。”張颯拍著手,收起手機,學著記者的模樣說道,“今日采訪得非常成功,謝謝陳美女的配合。”


    “迴寢室啦。”雪秀警告她把錄音刪了。“我隻是覺得好玩隨口這麽一說而已。”她掩飾著說。


    張颯卻深以為然,說:“我可舍不得刪掉,要留著拿出來經常聽聽,說不定以後能用得上呢。”


    雪秀笑話她一個假小子,怎麽可能會談戀愛?


    “是花總有開放的時候。當然,普通人隻知道紅花漂亮,但我相信,茫茫人海,終會有人識得我這樣的藍色牡丹。”說完,張颯下巴一抬,滿臉傲嬌。


    “藍色牡丹?”


    “嗯,藍盈盈的,可美啦!有一年,我和我媽我小姨一起去洛陽看牡丹……我平生第一次見到,簡直驚掉了我的下巴。後來,我不喜歡做女兒態。我爸還有親戚們就說我,他們不喜歡我這種中性打扮,我媽就摸著我的頭說,‘孩子,按你心裏的意思活著,隻要你覺得快樂,你就是最美的,就像那藍色的牡丹。”


    “真好!”雪秀很羨慕她從小有一個愛她的媽媽和小姨,雖然她媽媽總是很忙,但她見識過張颯母女朋友式的親情。


    那一刻,雪秀特別想念過世的親母。事實上,雪秀對她的思念,就像潮濕的天氣一樣,濕漉漉的,緊緊地粘在她的心尖。


    每當此時,她就會想起打個電話迴家去,去建設一下親情。


    盡管雪秀不迴家,家裏的動向她都清楚。


    她知道陳虎和王媛成了一對情侶。陳虎在匯振待了三年,後來通過了縣一中的招聘考試,成了縣一中的一位數學老師。王媛則分在鎮中學教語文。


    至於若飛的情況則是若芳打電話告訴她的。若芳在電話裏很氣憤地述說著,她是如何不喜歡萬明珠的。


    “她總是丟三落四不說,說話直來直去,有時候能嗆死人。你說,她哪點像女人?可是沒辦法,誰叫人家未婚先孕的呢。怪隻怪若飛這死東西不爭氣,酒後亂性。這下好了,像塊膠布一樣甩也甩不掉……”


    雪秀就在電話這頭笑:“沒辦法啦,二姑子,她是我的同學,日後隻好請你多擔待。”


    若芳也在電話那頭笑,還叫她剛學會說話的毛頭小子叫小姨。


    “小姨——”細聲細氣的聲音裏透著羞澀。雪秀知道,若芳的兒子像金柱。


    春秀常給雪秀寫信,還給寄過一張她女兒的照片。照片上的小人兒,跟春秀小時候一樣胖乎乎的,討人愛。如今,她儼然成了周家的大掌櫃。周階包括家人,對她都言聽計從,盡管打工累些,最主要的是一家人都在一起。用她的話說:如果自己能不這麽胖,那她其實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和她開視頻的時候,看到春秀麵包一樣的臉,幾乎霸屏,雪秀調侃她,“你哪裏是胖?我怎麽看到的是滿臉的幸福。”春秀一掃臉上無奈的苦笑,胖臉立即陽光乍現。


    隻有陳文哥,每想起他,雪秀的心裏都會隱隱發痛。這兩年來,陳文也不常迴家。雪秀第一次退迴他的匯票,同時附了一封信給他。信裏,雪秀對他說了自己的經濟狀況,也簡單地說了說自己在學校的學習情況。


    後來,雪秀收到了他的一封迴信,信的內容很簡單,說雪秀能過得好他也就放心了,交代雪秀好好學習,說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他。僅此而已。


    好幾次雪秀都想再次執筆,但終究還是擱置了,這一擱置就是整整兩年。兄妹倆各自在彼此的世界裏沉寂著。


    每次同家裏通完電話,雪秀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看吧,這個世界上誰也不需要你為他或她活著。你隻管活好你自己,你身邊的人也都活得很不錯。所有的親人朋友都有了自己該有的歸宿和幸福。每個人都活得像一棵樹,不僅活出了自己的濃蔭,甚至還能為他人添一分清涼。”


    “陳雪秀,有人找你——”


    周六,一個室友在樓下大聲喊著雪秀。


    寢室在三樓,雪秀推開窗子,俯身向下望去,驚愣著半天迴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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