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姬中,剛剛乘坐航班,降落在d國ct機場。他是千裏迢迢迴來尋恩的。


    d國,是太平洋上的一個島國,為姬中所不熟悉。但他是從老機票上獲得的信息,照道而迴。


    這裏是他獲得重生後的返鄉之地。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說著蹩腳英語的警察帶著他,坐著一輛老舊的吉普,顛簸了大約有一個小時,來到了一個沿海的小鎮。又趕緊在這個小鎮的碼頭上了一條大船,在海洋中漂泊了一個下午,於當天傍晚上了岸。他們二人擠在一個四處透風的破旅館裏,候了一夜。第二天,他上了飛機,飛迴了國。


    這一夜,他們聊了很多話題。他所能記住的,就是他們來的那個地方叫吉裏,隸屬於d國,是一個沒怎麽開發的孤島,島上住著原住民。半現代文明隻局限在有警察的一個叫“昆”的山穀深處,和那個驅車而至的小鎮上,小鎮叫“圪”。而他所遭遇飛機失事的那個地方,剛好在圪和昆的延長線上,中間隔著山山嶺嶺。


    憑著這些記憶,姬中坐上了開往吉裏的大船。他身上的背包非常惹人注意,尤其那朵金色的水晶玫瑰。


    下了船,姬中打聽了一下去昆的方向,就撒開腿一路而去。


    山巒起伏,溝穀熏風,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溝穀的山路崎嶇,行人不多,正好可以施展自己的腳力。隻見他一個意念,雙腳如輪,直接向前飄去。


    如遇有人,他的速度就會慢了下來,踽踽而行。待沒人注意時,又會健步如飛。


    來到了昆,姬中找到了那處警署,打聽那個說著蹩腳英語的警員。可是不巧,那個警員工作有了變動,調到了圪。


    姬中從警署退了出來,望了望天,努力地迴憶起領他一起走出山穀的那個男人。那天,那個男人在山間奔走如履平地,他在後麵緊緊跟隨。


    如今,姬中沿著自己依稀記得的路徑,向山裏尋去。


    進山的路崎嶇難走,但這都不算個事兒。重要的是,離開了昆,姬中就沒了方向。此時他眼裏的山,眼前的路,就像是一個母雞下的蛋,讓他說不出異樣來。從這個山梁到那個山梁,從這個溝叉到那個溝叉,姬中盲目中帶著執念和專注。


    天晚了下來,漸漸漆黑一片,他就在這漆黑的夜裏前行。他想到了曾經的篝火,和那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野豬。他想到了那兩個肌膚如鐵的女人,其中的一個,手中拿著木棍,把柴火挑了起來,讓篝火燃得更旺。而另一個,則把那口肥碩的野豬調了個個兒。烤出來的油滴到燃燒的木頭上,木頭的光焰立即暗淡了下去,可隨後就爆燃了起來,再後來,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在篝火的照耀下,兩個女人的臉龐閃著油光。兩對豐滿在火光中搖晃。


    一直到現在,姬中都在癡癡地想:兩個女人都是誰家的?她們的孩子因什麽死掉了?可憐的人,忍著悲痛卻救活了一個與她們毫不相幹的人。


    姬中的肚子咕咕作響,這才想到自己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次見麵,她們能給自己吃些什麽?還是那充盈的奶水嗎?繼續享受那個傷號的待遇?或許剛好還剩半個烤豬呢!


    還得住在那個地窨中,這迴自己是以客人的身份,指定沒有了被救者那個特殊的待遇。被夾在兩個豐腴的身體中間,做著帶有顏色的美夢。


    他期待篝火的再次出現,可是沒能如願。


    夜已過半,一無所獲。姬中在一個絕壁上找到了一個可以棲身的洞穴,休息了下來。


    當天光再次大亮的時候,姬中從夢中醒來。他從岩洞中出來,伸出雙臂,抻了抻懶腰。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在他目力所及的正前方,山林與其它地方絕不一樣。定睛細看,他不由得心潮激蕩。有方圓幾百米的範圍,濃濃的綠意中隱隱透出焦黑的顏色。樹冠殘缺,老幹光禿,應該是那次墜機之地。


    姬中飄下山崖,急忙向那塊地方飛去。及至近前,他看到了焦土一片。雖然有新的植被長出,但焦糊的樹幹,殘缺不全。有的地方還能看到空難時遺留下來的殘破物品。空氣中仍然散發著焦糊的味道。


    墜機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當時摔到了什麽地方?姬中舉目四望。


    飛機失事,應該是從山穀飛來,然後向著山頭的方向。當時自己是坐在飛機的右手邊,被拋出來的方向應該在那邊。姬中一邊想,一邊向自己可能被摔的方向尋去。大致方位可判,可是,自己究竟被摔到了什麽地方?他茫然四顧,無法找到答案。


    不找了,不找了!他想。我是幹嘛來了?尋恩呐!找到那兩個女人,幫助她們做點什麽事情。還有那個男人,把自己領出大山的男人。


    帶著轆轆饑腸,姬中一路向前找去。他越過了一個山的埡口,前麵是茂密的樹林。從樹林中穿過,眼前一片開闊。


    嗯,這個地方有點兒熟悉!姬中心兔亂跳,不由得來了精神。由此向左,有一片長滿灌木的山坡。在這個坡的下麵有一處土坎,那個住著兩個女人的地窨就在土坎的下麵。


    想到這,姬中鑽進了灌木叢中,撥開枝枝杈杈,不多時就竄到了土坎的上麵。他像個捉迷藏的小孩子,探出腦袋一看究竟。


    哦!那個地窨還在!他的眼睛不覺模糊了起來。


    他蹲下身來,把眼淚擦幹,重新調整了下情緒,走到地窨跟前。


    “我來啦!”他朗聲喊道。


    沒有迴應。


    “喂!你們在嗎?!”他又喊道。


    還是沒有迴應。


    “都去了哪兒?”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鑽進了地窨。


    地窨裏冷清至極,沒有煙火之氣。


    看來地窨已經好久沒人居住了,牆角和地麵已經長出了小草。看到有人進來,一隻不知名的小動物,三竄兩跳從地窨裏逃了出去。


    姬中鑽出了地窨,站在曾經的篝火旁邊,心潮翻湧,一種莫名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兩個純樸的女人,你們現在哪裏?


    那日的時間殘片,又翻湧在腦海裏:


    從飽脹的雙乳擠出的奶水,不由分說地灌進了嘴裏,一股甘甜的乳汁瞬間滋潤了幹涸的喉嚨。


    粗壯的手臂,插進腋窩,自己被用力地拔起,腰肢扭動,咯吱吱地響過之後,一股暖流湧遍全身。


    老壇裏的黑泥糊在脖子上,先是涼瓦瓦,後來變得熱乎乎地……


    “唉!”姬中歎了一口氣。


    找那個男人去!那個住在山洞裏的男人,姬中決定。如果能找到那個男人,說不定就會找到這兩個女人的。姬中想到這,沮喪的心重又升起了希望。


    他撇開兩腿,大步流星,沿著那條熟悉的路徑,翻過一座座山,跨過一道道溝穀。很快,他找到了那個山洞。


    站在山洞前,姬中試探著喊道:“大伯,你在嗎?!”


    無人迴應。


    姬中提高了嗓門:“大伯,我迴來啦!你在嗎?!”


    空穀迴聲,還是無人迴應。


    姬中信步走到山洞近前。看來,山洞已經棄用了很久,洞口雜草叢生。


    一切的希望都落空了,姬中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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