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勳的家在大田,繞到金海灣也費了好長的時間。他是打的來的。當他進了大廳,被眼前的情景所驚呆。但見接待大廳人頭攢動,長槍短炮對著一個區域,擠開人群而視,區域中端坐著一個紫袍老者。


    這就是那個仇人崔姆?蕭山勳思忖。但見這人臉色油潤,美髯銀須,善麵慈眉。初見時兩眼微閉,忽然醒目,灼灼目光不被眾人所擾,直直射向自己。不知何故,蕭山勳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四目相對之時,川石麻理迴來了。見此情景,連忙上前引見。


    崔姆聽了川石介紹,並未開言,隻是微微一笑。而蕭山勳,也隻是點頭示意,算是以禮相待了。


    “哦,我已經開好了房間,請二位到房間裏,哦,先聊一聊。”誰都沒有言語,川石麻理有些尷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崔姆又是淡淡一笑,也不推辭,站起身來,與川石並肩向客房而去。蕭山勳見狀緊跟其後。在他的後麵,傳媒人士連忙移師跟隨。


    這是間總統套房。接待崔姆,安排在如此奢侈的房間,足可見崔姆在川石心中的位置。


    在環型會客沙發上落座,崔姆和蕭山勳分坐左右,而川石則坐在正手位置。


    一眾傳媒人士被拒之門外。


    崔姆的坐姿依舊,隻是雙目平視,不住端詳眼前這個小夥子。


    這是一個稚氣未消的孩子,書生正氣,從烏黑的眼神中透射出來。一臉的嚴肅,但缺乏猙獰之氣,不時翕動的嘴唇,想說什麽,卻又似缺乏勇氣。


    崔姆和川石麻理隨便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無非是別來無恙,一切安好之句;無非是感謝接待,歡迎來華作客之句。因無深交,亦無共同之言,更多的隻是程式化的外交辭令。


    寒暄了一通之後,崔姆對川石麻理謙恭地說道:“想川石會長工作繁忙,崔姆我就不打攪了。接下來,我和蕭山晚輩單獨聊聊。”


    川石也不囉嗦,又關照了幾句,獨自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隻剩下崔姆和蕭山勳兩個人了,蕭山勳更加的局促。隻見他兩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住地搓著。他的目光時而遊離,時而無助,間或迸射出些許仇恨的火花來。


    崔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然後重新坐迴沙發上。很友好地問道:


    “聽說你還在讀書?”


    “是的。”蕭山勳迴答。


    崔姆一聲歎息,說道:“你生長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本來應該擁抱親情和幸福,可是家境卻遭遇了不幸。”


    “還不是因為你!”蕭山勳反唇相譏。


    崔姆搖了搖頭問道:“你知道我與你祖父乃至你父親之間的關係嗎?”他俯下身來,一臉的親切,“不妨我說給你聽聽?”


    蕭山勳晃了晃腦袋,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崔姆,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顯然,他認為崔姆的話會有很多的水分。


    “你一心想為父親報仇,卻又不知是非曲直,不分青紅皂白,這怎麽能行?到頭來不怕成為別人的笑柄?”見對方猶豫不決的樣子,崔姆接著說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就是實情,但你至少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曾經發生的事情,並用你自己的理解和分析,來做出你的判斷來。”


    蕭山勳終於點了點頭,把一直前探的身體向後靠去。看來,他是下了決心的:那就聽一聽,父親和祖父與這個華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的祖父,其實是個業務能力非常強的人。”崔姆開門見山地說,“他對自然界的各種靈異現象有極強的破解能力,學術造詣頗深。當時業界流傳一句話——鬼舞的地方無懸疑。以此來讚頌他在靈異業界的超高水平。”


    蕭山勳微微點頭,他為自己的祖父有如此高超的能力感到驕傲。


    崔姆直起了腰身,把說話的語氣調整得不疾不徐。顯然,他要講一篇耐人尋味的故事。


    “你的祖父對自然界的探索非常癡迷,一次又一次地出手,一次又一次地獲得成功。他心理上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也正是因此,他的熱情越來越高,膽量也越來越大,以至於近乎膨脹,甚至不顧忌了風險,差點因此丟掉了性命。”崔姆盡量讓自己的語感親切一些,他不想因為語氣的原因,讓蕭山勳產生不好的誤解。自己是為講述恩怨的成因,不是借此發泄個人的私憤。


    即使這樣,也令蕭山勳的眉心一動,他不喜歡“忘了什麽是風險”這樣的描述。忘了和遇見是兩個層次的概念,他固執地認為自己的祖父不會犯那種低級的錯誤。


    “他在一次破解華國西北冰川的嘶吼現象時,不慎墜入了十幾米深的冰隙中。哦,嘶吼聲是冰川錯動時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持續了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有時吱吱地叫,有時吼吼地響。嘶吼之迷後來被人破解,開始時並不知道聲音來自何處,以為是從地心裏發出,令人驚悚。”


    崔姆把八個手指插在一起,兩個拇指互相纏繞起來,這是他的習慣動作。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哦,大概五十年前吧。你的祖父那時還年輕,他的身體也極好,喜歡獨往獨來。”他的手指纏繞得很快。


    “他墜入冰隙之後,先是兩腳被冰隙卡住,身體倒向了一邊,冰鎬從手中滑落,墜向更深的地方。他沒法讓自己的身體直立起來,隨後被錯位的冰隙裹了起來。就在他與冰川幾乎融為一體、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候,是我把他救了出來。”崔姆仍然語音平平,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發生了這些事情,在他看來就像小事一樁,波瀾不驚。


    聽到這裏,一抹譏笑從蕭山勳的臉上掠過,隨即神情一凝說道:“十足的搞笑!既然我的祖父已經成為了冰人,你又是怎麽把他救出來的呢?這故事編得……”鄙夷的神色從他的眼角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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