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長川美惠拿起了多年不用的筆,伏在自己房間的書案上寫東西。寫了撕掉,再寫,再撕。每次所寫的內容都很接近:


    姬中,我愛你。我感覺餘生再也離不開你。從可可西裏見到你,我隻有一次走眼,也就是在格爾木那個大酒店的會議圓桌上,你怒懟邁倫希爾。那天,你的臉色通紅,像個鬥架的公雞。那天,我差點笑出聲來,是強忍著沒笑出來,把你看成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少不更事。


    後來,我們每次見麵,在現場或在網絡,我都是用另一種眼光看你,因為我逐漸地意識到了,你才是個真正的男人。


    我承認,一段時間裏,我把蕭山俊階看得更重,因為他有名牌大學、科學大家、懂得宇宙星空規律等諸多光環在身。而且,他外表的溫文、優雅一時蒙蔽了我的雙眼。但隨著他兇相畢露,性格偏執,歇斯底裏,更讓我看到了你才是男人中唯一一塊金子。


    你的光芒一直閃爍,一直在照亮別人,卻從不粉飾自己。你的擔當,你的勇於,你的坦蕩胸懷,讓我的心扉一直在為你敞開。


    我以為我愛你,會攪亂一池春水。我期待,又害怕那種結果出現,因為蘇珊妹妹是另外一個我,我占了她的巢穴,她同樣會像我一樣,失去一個最愛的男人。因此,我既期待,又不想讓那一時刻出現。我的心理一直矛盾,矛盾,矛盾,矛盾.....”


    .


    終於,一天,長川美惠抑製不住了自己的感情,和蘇珊聊起了一直以來都沒提及的話題。


    “蘇珊,你們考慮過結婚嗎?”這是她問的第一句話。


    “結婚?然後就生孩子嗎?生三個或五個?”蘇珊當時攤開了兩手,還聳了聳肩。


    “生兩個不美嗎?一人身後跟一個。生四個也好,一人身後跟倆,溫馨又快樂。”嘴上這麽說,可她的心中想的卻是他們恩愛的場景,她咽下了一口唾沫。


    “你喜歡娃嗎?”蘇珊卻來反問她。


    “嗯,我喜歡呀。聽朋友說,生娃的過程很難忘的,嗯,痛並快樂著。”話是這麽說,但她的心卻隨之一緊,生娃如闖鬼門關,是自己杜撰出來的快樂。


    “那你何不抓緊?”蘇珊說這話時,笑得咯咯地。


    “可我哪有你這麽幸運啊,身邊守著一位好男先生。”她說這話時,心又提了提,咽了一口唾沫。


    “好男先生可以借給你呀!”


    那天說這話時,蘇珊把勾人的眼神勾進了她的心裏。


    借給你呀!借給你呀……!這句話在她的耳朵裏激蕩了好長時間。


    半天無言。她就覺得自己麵紅耳赤,可看向蘇珊,卻是一臉的自然。


    她在心中想:是不是這家夥生了我的氣?迴味再三,感覺不出蘇珊生氣的意味。是不是窺到了我的心思?她又偷偷地瞧了瞧她,她卻一臉的壞笑,不知心在想著什麽。她選擇了住嘴,聊起了其他方麵的話題。


    長川美惠往往午夜一點多才會睡去,腦袋裏的夢雜亂又清晰。夢中的她會把姬中推上床,然後偎進他的懷裏。有一次她竟然感到自己無比的委屈,一邊哭一邊問姬中,自己這麽大個人,你為什麽整天視而不見?!最後竟然把自己哭醒了,天光把房間照得通亮,她的眼角上仍然掛著兩個淚滴。


    有一天,隻有她和姬中兩個人在一起。


    她突然問姬中:“你在乎多一個女朋友嗎?”


    姬中先是一愣,然後用疑惑的眼光瞅著她,說道:“你是說你嗎?”


    長川的臉登時通紅:“怎麽?是我,不行嗎!”


    姬中搖了搖頭,沒有立即迴她的話。過了好半天他才說道:“我不應該傷害一個一直愛著我的人。”


    長川美惠並沒有生姬中的氣,她知道姬中的人品,忠誠是他的本質。


    她愛姬中的心不死,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她的愛意頻繁地向姬中表達,有時甚至在蘇珊的眼前也毫不顧忌。


    蘇珊認為是自己的玩笑惹了麻煩,她隻好給姬中講了出來。


    “姬中,看來那天開的玩笑被長川當了真,我又不能出爾反爾是吧?那你就接納她吧。”蘇珊一臉的認真,和姬中討論起了這個事兒。


    姬中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就死了這個心吧,你是第一個闖進我的生活的人,我的愛巢是容不下兩個女人的。”


    “那怎麽辦?長川犧牲了許多,可能就為了博取你的喜歡。”蘇珊蠻認真的態度。


    “可是在我的主觀世界裏,是不允許我自己做出如此不道德的事兒的。”姬中的態度也很認真。


    “我感覺,你的反對會影響我們的生意能夠繼續做下去。”蘇珊隨口而說。


    姬中沉默了下來,陷入凝思。好一會兒他說道:“那就做好心理準備吧,或者是我,或者是我們,選擇撤出去好啦。”


    聽說姬中要撤出老宅,長川美惠冷靜了下來,她選擇了一個空閑時間,三人進行了一次開誠布公的深度思想交流。


    她大膽表明了自己深愛姬中的理由,也承認了堅持大家合作的最初設想,就是想與心愛的人朝夕相處。她還說正是因為不想因此而傷害蘇珊,才做了長時間的痛苦的忍耐。她想把這份愛一直壓在心底,可是事實證明她錯了,強壓下的感情,終歸是要爆發的。


    既然自己的愛是真誠的,是打心底裏的,既然這份愛又無法獲得,那她決定徹底放手,選擇自己從這個氛圍中跳出去。她願意把老宅留給姬中和蘇珊,把自己的愛用這種形式徹底地表達出來。


    長川的決定竟使姬中陷入兩難境地,如果自己不顧一切選擇一走了之,會使長川美惠精神上遭受更大的打擊。如果容忍長川出走,又因鳩占鵲巢而失去了人之道義。姬中還怕長川做出極端的事情來,於是,反過來做起了長川美惠的思想工作。


    生意還得做,隻是三人之間,多出了一道難以言表的情感蕃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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