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幾個人的想法不能代表絕大多數人的意見,但是這幾個人都是本次活動的核心人物,他們有無上的話語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話語權其實是一直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


    邁倫希爾把姬中請到了他的房間。他以為在和姬中談這個事情的時候,會遭受到姬中的無情拒絕。為此事,他還想了好幾套台詞,以備姬中從不同角度提出的反對意見。顯然,他多慮了。


    當邁倫希爾把這種想法講給姬中的時候,姬中優雅地一笑,並沒有提出半句反對和推托的意見來。


    姬中心裏非常清楚,反對是無益的,也是沒有用的。自己的成功與這些人的失敗,反差真的是太大了,他們怎麽能不雞蛋裏麵挑骨頭?


    當然姬中的笑,也為掩飾自己內心的憂慮,威明海海的書不讓往裏帶,其實就等於自己沒有了身份證明。那麽,貓咪們還能把自己當成它們的朋友嗎?他咬著牙,心想,如果貓咪們把自己當成了它們的敵人,那就讓它們攻擊自己吧!它們要為自己的同胞報仇,那就讓它們報吧,人類欠它們的太多太多!至於自己的麵子和榮譽,在生命麵前,又值幾何?!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的時候,姬中才向老宅走去。此時,他的心態已經完全釋然,腳步輕盈。


    他把那個塑料袋留在了自己的房間裏,手中隻拿著組織者臨時發給的一瓶水。腳上穿著一雙淺色的運動鞋,一條灰黑色的束腿運動長褲,一件乳白色圓領寬鬆運動上衣。新潮短發,打了發蠟。一副倜儻、帥氣的樣子。


    看到又是姬中參與挑戰,記者們的情緒又高漲起來。那個女記者見狀,早忘了自己的職業,跳躍起來,還一直拍著巴掌。從她那兩眼冒出的精光就可以看出來,這個小女子已經把姬中當成了夢中情人。


    和前兩次一樣,姬中輕鬆地走進了老宅。他隨手把室內的衛生打掃了一番,檢查了下門窗,隨手關了不用的照明燈,進了主臥室。


    沒有書,他又不想看電視,他不想打破這個老宅既往的寧靜。他也不想擺弄手機,不知怎麽迴事,此刻的他在心中生出幾許期待來。期待那隻大黃貓,帶著它那幾個孩子,還像前天晚上那樣,依偎在他的身旁。他還想為它們撓癢癢,抓頸皮,和它們嬉鬧玩耍。然後,睡一個好覺,做一個香甜的夢。


    夜已經很深,姬中竟然沒有一絲困意。他關了燈,黑暗中靜靜地靠坐在床頭。


    大約是午夜時分,一雙綠熒熒的眼睛出現在姬中麵前,又是無聲無息,距離不是很近,也不是很遠。


    兩個小光球一動不動,這是一雙警惕的眼睛。


    姬中感覺有些累,黑暗中他動了動身體。兩個光球突然變得更加明亮,有短暫的震動。這是不信任的表現,姬中心想。


    他輕咳了一下,是一種試探。黑暗中,他看到貓咪的身軀緊縮了一下,從喉嚨裏發出了唿嚕聲。


    這是貓兒發出的警告,也或者是戰前的動員。姬中不得不想應對的辦法。


    又來了一隻貓,四隻眼睛四個綠球球盯著姬中。姬中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貓兒的眼睛裏是不是亮的,如果是亮的,它們應該能看出他的溫柔。他的眼睛和威明海海的眼睛一樣,都充滿關愛,充滿溫情,充滿慈祥……


    欸!姬中的眼睛突然一亮。既然是威明海海的貓咪,那就——,隻聽他輕輕地咳了一聲,隨後,輕輕地念誦起來:


    “‘你吃了什麽早飯?’男孩問。


    ‘一鍋白米飯和叉燒肉。你不吃幾口嚐嚐嗎?’


    ‘不了,我迴家去吃。媽媽給我煮了我平常最愛吃的啫喱麵。’


    ‘噢,看來我是吃不到了,叉燒肉已經給我吃撐了。’


    ‘我騎著你的車子走了?’


    ‘當然嘍。’”


    標準而富有情感的男中音在室內迴蕩。


    姬中一邊念誦《老炮鏽彈》,一邊注意看著兩隻貓兒。這時他發現,兩隻貓兒一動不動。


    他接著念誦下去:


    “‘我想去前線。就算不能跟你們去打仗,我也想幫點兒什麽忙。’


    ‘你幫我擦了一天的炮彈,’老兵說,‘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


    ‘可我認為,隻有親手殺了敵人,我才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先來的那隻貓“喵”地叫喚了一聲,另一隻貓也跟著叫了一聲。


    姬中看了看它倆,接著念誦下去:“‘我剛參軍的時候,也是像你這麽想的。……’”這時他看到,一隻貓伸了伸腰,向他緩緩地走來,輕盈地跳上了床。


    “成功啦!”姬中在心底說。他隨手打開了室燈。


    跳上床的是隻大黑貓,另一隻小一些的是黑灰色的花貓。大黑貓一邊往前走,一邊用鼻子嗅著。小花貓也跳到了床上,輕輕地一跳,又跳到了大黑貓的前麵。在床上不住地嗅著。


    姬中慢慢地抬起了手,並把手送在小花貓的鼻子底下。小花貓仔細地嗅了嗅,衝著姬中“喵”叫了一聲。然後在他的身邊趴了下來。


    警報解除了,姬中無比激動,他用手輕輕地撓著小花貓的腦瓜皮,小花貓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真乖!”姬中把小花貓輕輕地抱在懷裏,用手抓撓它的脊梁皮,小花貓懸空的一隻後腿就在空中做起了撓癢的動作來。


    “小可愛,你在撓空氣嗎!”姬中一邊說,一邊抓起它的一條腿來,他要看看,這隻小花貓會不會不是殘趾的一員。


    他一個腳趾一個腳趾地察看著,所有腳趾的指甲都利如彎鉤,深藏在軟韌的肉墊之中,唯獨右後腳的小腳趾,肉乎乎的,缺少那種刀鋒般的尖利。


    姬中又情不自禁地感歎起來:“唉!一個家族的遺傳特征,生生不息呀!”


    姬中把小花貓放在了身邊,小花貓順勢趴在了他的臂彎之下,微微地閉上了眼睛。


    再看那個大黑貓,此時正在他的腳旁,用兩個前腳掌輕而柔地抓撓著柔軟的被子。抓撓了一陣後,也趴了下來,蜷縮起身體,眯起了眼睛。


    姬中不知不覺睡著了,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姬中從老宅出來,毫無意外地受到了老記們的照顧。人們把他圍在中間,采訪不斷。讓人意外的是,那個美女記者今天並沒擠在人堆中向他提出任何問題。而是在姬中擠出了人群就要離開的時候,衝他嫣然一笑,塞給了他一個紙條。


    “請你喝咖啡,午後一點,《陽光海》,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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