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微亮,姬中便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畢。鵲羽差下人為姬中備了早餐,吃下。又備了些幹糧和飲水帶上,並再三囑咐一些應注意的話題,打發姬中上了路。


    按照鵲羽指點的方向,姬中出了寨子,踏上了進山的小路,一路向東北方向前進。


    開始的時候,小路還有些許模樣。隨著走進山林,足跡發散,小路變得模糊了起來。再後來,鑽密林,過山溪,攀山崖,全憑自己的感覺。時遇野獸毒蟲,雉雞禿鷲自不在話下。大約走了兩個多小時,眼前一片豁亮,抬眼望去,有一片孤峰高聳,直插雲霧之中。


    啊!這一定是靈雀峰了,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孤峰雄渾,如金剛立地,高聳入雲!


    姬中按捺不住心頭的興奮,忘了一路的疲勞,尋條路線,向那片孤峰奔去。又跨過一道山澗,鑽進密林,爬上陡峭的山梁,終於來到了孤峰腳下。眼前一塊巨石,上麵雕著三個遒勁的大字。


    這雕上去的字看上去年代久遠,鋒鉤褪盡,但鑿跡很深,不難辨認。


    姬中仔細辨認起來,最上麵一字筆劃並不很多,可字體怪異。雨字在上?中間還有三個口,下麵是個王字?他不認識。


    第二個字更是一頭霧水,好像一隻長喙的小鳥站著,頭上還淋著雨水?


    他又接著往下看,最下麵這個字倒是很簡單,左邊一個小船?三角的風帆;右邊上下結構,上麵是個反文,這個好認;而下麵是一個箭頭衝下。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峰字嗎!左山,右反文,下麵一個豐字!!


    “哈哈哈哈!”他在心裏狂笑,用手拍了幾下自己的嘴巴,——靈雀峰啊!這個靈字自己不是去杭州的靈隱寺時見過嗎!甲骨文欸!臭記性,臭腦筋!


    “啊哈!靈雀峰,我來啦!”姬中在心中呐喊。


    一邊呐喊,一邊抬頭仰望。隻見靈雀峰上,怪石嶙峋。古木生於岩石之隙,枝幹虯勁,任八麵堅風蹂躪。更有一個陡峭去處,峭壁如斧劈刀削,獨立於峰體之上。這個陡峭去處,高有百尺,古木盤根。濃霧飄散之處,隱約可見青磚青瓦青石房,如立玄幻之境,在蒼鬆掩映之下,閃耀著紫氣祥光。


    “孤崖觀!”姬中拱手在胸前。


    他急忙尋找上山之路,把目光重新落迴寫著“靈雀峰”三個大字的巨石上。在巨石的後麵,有一條窄窄的小徑,曲折向上,若隱若現,湮沒於林石之中。


    姬中整理了下衣服,紮緊了褲帶,向著崖頂的方向虔誠地行了一個拱手禮後。沿著那條窄窄的小徑拾級而上。


    開始時小徑還有些模樣,可是越接近孤崖,小徑越窄,更有古木橫生,藤蔓纏繞,最後隻剩下一塊塊隻可以用手攀腳蹬的石頭。再看那石頭,可能是被人無數次攀附踩踏的緣故,沒了棱角,哧溜溜地滑。


    直到此時,才真正來到孤崖之下。路,已經不再是路的模樣。隻見巨石疊於巨石之上,犬牙交錯。孤崖直立,每一塊岩石的縫隙都顯奢侈。說是往上爬,已經不夠準確,隻好用一個攀字,方才貼切。


    姬中此時最感慨自然造物,在直立的孤崖上,總能找到手或腳的支撐點。隻是此時的支撐點,不再如此前的小路那麽如意。有時,隻能站得住一個腳尖兒,扣得住一節手指。有時,隻得貼緊崖壁,一點一點向前挪移。腳下,是百尺深淵,不得有半點閃失,一失足則成終生憾事。


    百尺孤崖,姬中足足爬了半個小時。終於爬到崖頂的時候,姬中早已經腿肚子顫抖,汗流浹背。他又生感慨,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善男信女止步於此,不知是否更有其人,由此墜落下去,粉身碎骨。


    姬中感覺嗓子眼兒冒煙。他拿出了水壺,擰開壺蓋,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清涼的水,沁人心脾,頓覺渾身又來了力氣。


    姬中開始打量起孤崖觀來。孤崖觀,孤崖觀,占了孤崖大半個地塊。雖然並不宏大,但布局緊湊合理。紅牆綠瓦裏麵,一座正殿,兩座偏殿,正殿前方百步外,建一高台。還有鍾樓鼓樓各一座。觀前觀後,古鬆紮根岩縫中,盤根匍匐,枝葉茂密,虯勁而蒼翠。更有幾處奇花異草,根葉不枯,藤蔓長翠,苞蕾欲放,散放出幽幽的奇香來。更加令姬中稱奇的是,這奇花異草有如此令人稱奇的地方——花果同枝,一邊新蕾初綻,一邊碩果累累。


    看院門緊閉,姬中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走上前去,扣動門環。


    稍候,有門閂撥動的聲音,吱扭扭,大門開啟,打從裏麵出來一個道童。


    姬中上前施禮,並說明了來意。隻見道童說道:“天師雲遊在外,今日不歸,善人請迴吧。”說完,一個拱手,一個迴身,關上大門走了。


    崔天師雲遊在外?該問問何時歸來才是。姬中想到這,急忙又扣動門環。


    那道童複來,打開了大門斥道:“這善人好生無禮,天師雲遊未歸,你當自行去了便是,又來叩門做甚?!”


    姬中忙說道:“不知天師幾時能迴?或可稟告一聲,就說有一個叫姬中的前來謝恩。”


    “天師來去無常,或許明天或許後天才迴。謝恩要親自才行,最看不上心不誠的人!”道童說完,扭身又走了。


    “喀楞!”關門閂的聲音好重。


    姬中玩味道童的那句話,默默點了點頭,心想:那就明天再來!他重又打起了精神,從來時的路,原道返迴。又經過了半個小時,直到汗流浹背,兩腿打顫,姬中方才從孤崖上爬了下來。


    爬到了孤崖下,姬中坐在一塊石頭上喘了好一陣子粗氣,然後,才深一腳淺一腳趕迴了前蹄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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