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這一跪,滿席的嬪妃都嚇了一跳,手裏的飯食瞬間都不香了,直勾勾的看看皇後,又看看皇上。


    氣氛冷凝到了極點。


    蕭貴妃心裏有數,麵色平靜,按捺著心裏的激動,心說,開始了開始了。


    不枉費她這般謀劃,薑常在是否能成事兒還未可知,但是放任不管的話,倒也是有些不妥,尤其是那日儀兒殷切囑咐她一番,她才下定決心要做這事兒。


    蕭貴妃雖然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但也絕非心狠手辣。在後宮裏,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有害人之心,隻有防人之心。


    自從皇後把她的恆兒當成眼中釘開始,她就有些食不知味了,蕭貴妃的母家勢力正盛,與皇後的母家大有勢均力敵的態勢,皇後有些忌憚她,又幹不掉她,現在倒也安全。


    但局勢千變萬化,難保日後無虞。


    她原本打算著恆兒滿十五歲之後,就請封到邊陲,做個富貴閑散王爺,讓皇後放心,也好保恆兒一命,閑雲野鶴,衣食無憂,倒也不錯。


    那日她的儀兒進宮,母女倆說了好一陣體己話,女兒說話句句戳中她的痛處,但凡涉及權力之爭,非生即死,沒有折中的辦法。


    一招行錯,護國公、福王、靖王以及六公主,都會因恆兒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如此形勢,不爭也得爭了,爭還有一線生機,不爭早晚為人砧板上的魚肉。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皇後和皇上,這是替恆兒謀劃的第一步。


    坐在上首的和順帝麵色一沉,心裏一驚,莫不是春山閣那邊的事情暴露了?


    他蹙了一下眉頭,萬一暴露了,那他就明著護住薑常在,他一個帝王,難道連心愛的女人還保不住嗎?


    和順帝聲音低沉,有些不悅,“今兒你壽宴,有什麽事兒,等到壽宴結束後再說。”


    皇後哪裏肯依,依舊跪著,“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臣妾不得不說。”


    如果不把這事兒鬧大,單獨和皇上稟報,那皇上且得把這事兒壓下來,前麵的籌謀不就白費了。


    和順帝臉色又沉了些,這皇後還算是個聰慧的,今兒怎麽裝聽不懂似的,


    “起來吧,你打理後宮不易,今兒又是你的壽宴,有什麽錯兒,都給你免了,先把壽宴歡歡喜喜的辦完。”


    皇後心裏暗暗嘖嘖兩聲,皇上還真是寵愛那個賤人,想必是猜出了她要說春山閣的事兒。


    “皇上,此事關乎皇家血脈,臣妾不得不說,劉公公剛剛從春山閣迴來,發現那薑常在已有身孕,看樣子已有六個月之久。”


    “啊?”在座的嬪妃都驚得張大了嘴巴,發覺失態後,趕忙用手帕遮掩。


    短暫的唏噓過後,宴席上一片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皇上,嬪妃但凡有了身孕,必定是要告知皇上和臣妾,可薑常在卻假意稱病,想必其中必有問題!”


    皇上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抿了抿嘴,心裏嘖嘖,還不是怕被你害了!後宮裏這幾年,公主倒是有幾個,卻沒有一個新皇子出生,雖說九個兒子也不少了,但皇家子嗣當然是越多越好。


    和順帝雲淡風輕道,“薑常在出身市井,不像大家閨秀有人教導著閨房之事,許是當真以為自己病了,讓太醫瞧瞧,如果真是有孕了,那便是喜事一樁,皇後你非但沒有罪,還有大功呢。”


    皇後暗暗冷哼,都這個時候了,皇上竟然能說出這種哄騙人的話來,看來就是明著要維護了。


    “皇上,聽說薑常在以前是萃香樓的花魁,萬萬不是懵懂少女,豈會不知人事。還請皇上明察,皇嗣之事,一定要慎重啊。”


    和順帝的臉色更差了,是不是他的他能不知道?


    婉妃坐不住了,沒聽說薑常在受寵,怎麽就有了身孕了?她雖然也不受寵,但總比那薑常在承接的雨露多,她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呢。難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隨即又搖搖頭,裏麵必定是有問題!


    她起身,跪在了皇後的身側,“皇上,臣妾以為皇後娘娘說的有道理,薑常在本不受寵,如何就能輕鬆有孕?還需要細細斟酌。”


    皇上沒好氣的看了婉妃一眼,“你摻和什麽勁兒。”


    婉妃吃癟,心說她也是為了皇上著想,怎麽就不能說句話了。


    皇後又道,“還請皇上下旨,把薑常在請到這兒來,讓太醫給把把脈,是不是有孕,一驗便知。”


    和順帝略略思索了一番,一個眼神給了嚴公公,嚴公公馬上會意的點頭。


    “去吧,請個太醫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也免了你們在這裏白白口舌。”


    轉頭又對皇後說,“你派人把薑常在抬過來吧,路程遙遠,又病著,找個軟轎抬著。”


    皇後連連點頭,心道你還挺體貼,不過也瞞不了多久了。


    “劉公公,用朕的軟轎,把薑常在請來。”


    劉公公應了一聲便匆匆去辦了。


    蕭貴妃瞅著和順帝勝券在握的樣子,心道不好,於是悄悄地在貼身宮女靈芝嘴邊輕語一番,靈芝也匆匆的離席了。


    皇上心安了不少,這才緩緩的對皇後道,“起來吧,地下涼,坐著說話。”


    皇後謝過,坐迴了自己的位子。


    婉妃還尷尬的跪在那裏,委屈的看了看和順帝,和順帝瞪了她一眼,“你也起來吧。”


    她羞紅了臉,自己又辦錯事兒了?小聲謝過皇上,灰溜溜的坐迴去了。


    不過皇後倒是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這讓她心裏平衡了不少。


    大家都沒了食欲,就等著薑常在過來後一探究竟,薑常在自從進宮後,隻給皇後請了一次安,她位份又低,很多人已經把她遺忘了。


    和順帝心裏覺得愧疚,他把薑常在弄進宮的時候,說過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如今卻要讓心愛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峙。


    當年助力他奪得皇位的權臣,如今卻成了阻礙,他想徹底擺脫這些人的束縛,做到真正的大權在握,還需謀劃一番,把這些權臣逐步剪除。


    就在大家引頸期盼之際,劉公公帶人進來了,“薑常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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