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城的黑市,在夜裏分外熱鬧,這是隱匿在鬧市中的一條街道分支,幹的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事兒。


    一個麵目兇惡的男人正在市場當中穿行,他的臉上有一道駭人的疤痕,頭發淩亂,布袋裏揣著十盒無憂粉。


    這麽大的量,在這黑市無疑是個香餑餑。


    其中一個黑衣攤主,在聽到了叫賣的行話後,馬上湊到了刀疤男的身邊,當然,湊上來的不止他一個。


    價高者得,黑衣男子不停的加價,大把的銀票送到了刀疤男的手上。


    一切都很順利。


    就在黑衣男子內心激動不已,準備收攤迴家時,一個平民打扮的粗壯大漢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想幹什麽?”黑衣男子喉頭緊縮,這是碰上打劫的了。


    “你說呢。”那粗壯大漢眼神冷厲,“把東西交出來。”


    黑衣男子厲聲道,“我可是給官爺跑腿的,你想打劫我?不想要命了!”


    粗壯大漢沒有被嚇到,反而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更深了,他覺得一陣發涼,帶著隱隱的刺痛感。


    不等他再說話,粗壯大漢把他放倒在地,一隻腳牢牢踩在他的背上,從他腰間的布袋裏搜出了十盒無憂粉。


    黑衣男子暗暗叫苦,今夜算是雞飛蛋打。


    片刻後,一位官府打扮的男子帶著一群官兵走進了。


    黑衣男子定睛一看,是管理市場的行商司呂大人。


    他的心安定了下來,本以為是強盜,沒想到是官府的人。


    這個呂大人不止一次的逮捕他,但哪次都是平安無事的把他放出來。


    看來這次,又是官府監獄一日遊。


    與此同時,刀疤男在一個無人的巷子裏,撕下了麵皮,換上了家仆的衣服,在夜市溜達了一會兒,買了方墨儀最愛吃的醉糕,迴了蘭軒閣。


    黑衣男子有恃無恐,料定必然有人撈他,幹這一行的,誰背後還沒幾個人撐著的。


    可這次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按照往常,詢問一番,也就把他放了,可是這次,遲遲沒有審訊,而是讓他在監獄裏待著。


    另一邊,大康國的求親使團正浩浩蕩蕩往大都城行進。


    帶隊的是大康國的王子金荀。


    求親使團約莫兩百多人,抬著進貢的奇珍異寶以及迎娶公主的聘禮。


    王子金荀是大康國明帝的大兒子,是最有希望繼承王位的兒子。


    他野心勃勃,意氣風發,心懷四海。


    明帝親自派他來迎親,主要是與大川國這樣的強國聯姻,他極其重視,想著趁此次機會,讓未來的君王多多了解大川國的風土人情,做到知己知彼。


    金荀沿路也注意打聽大川國公主的情況,因為他要繼承的,除了明帝的江山,還有明帝的女人。


    這個規定在大川國這樣注重禮法的國家來說,是不可思議的,但對於大康國那樣還未完全文明開化的國家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次不僅是給明帝選女人,也是給自己選。


    明帝年事已高,金荀王子正值壯年,登上帝位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了。


    沿途的驛站上,一時間多了很多趕路的人,這些人總是高談闊論,大談大都城時下的新鮮事兒,尤其是對於和親的事兒,更是討論的激烈。


    主要是就七公主和五公主到底是誰出嫁爭論不已。


    大家都說五公主溫柔良善,花容月貌,是皇後的嫡女,身份尊貴,恐怕不會遠嫁大康國。


    而七公主相貌平平,又是不受寵的妃嬪所出,極有可能是她和親。


    這些話語自然就落到了金荀的耳朵裏。


    這位王子戰功赫赫,聰明有謀略,自然也心高氣傲。


    金荀早就開始研究他的對手大川國了,請了老師教他大川國的語言,學習大川國的文化和政治。


    當時就是他極力勸說明帝引入大川國的農耕技術,才結束了靠天吃飯的遊牧生活,國家逐步強盛起來。


    到了大都城,金荀沒有急於進宮覲見皇上,而是換上了大川國服飾,遊走於各大鬧市、酒館賭場等打探消息。


    除了打探公主的消息之外,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摸清楚大川國的兵力布防情況。


    一本本的話本子從慶國公府秘密送出去,一個個的說書人一時間遍布京城的鬧市當中。


    五公主方雅書一時間美名遠揚。


    和親的事兒是當下民眾茶餘飯後的談資,議論一番也是無可厚非的。


    給方雅書下山采買美食的高嬤嬤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她心裏大喜,自己在百姓的眼裏真有這麽好嗎,當即換上了平民女子的衣服,與高嬤嬤一起下山查看情況。


    果不其然,剛到鬧市上,一群人圍著說書先生,聽的津津有味。


    聽了一會兒,說書先生開始誇起了五公主呢,說的方雅書臉都有些紅了。


    她忍不住問道,“你又沒見過五公主,怎麽知道的?”


    說書先生聽到他的話,微微一笑,“老朽有幸見過五公主一麵,當年燕州旱災,我隨著家人到大都城避難,皇上仁慈,皇後仁善,在皇家施粥的時候,我見過五公主。”


    方雅書心想,施粥她也不過是走了個過場,就碰巧被這個人看見了?那今兒他怎麽不認得自己了?


    方雅書繼續問,“那你說說,五公主長什麽樣?”


    說書先生嘿嘿一下,“麵似芙蓉出水,腰如弱柳扶風,細腰肥臀,一看就是子女緣深厚的有福之人。”


    隨後,說書先生又說起了七公主,話裏話外透露著七公主姿色平平的意思。


    五公主聽高嬤嬤有人誇自己,但沒想到同時拿來做對比的還有七公主,不言而喻,有心之人故意為之,想讓大康國的王子指名選她和親。


    她心下一震,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直的冒到了天靈蓋。


    “你竟敢如此光天化日下議論公主,不怕治你個妄議之罪?”


    說書先生笑了笑,“如今整個大都城都在議論,難不成官府要屠城?再說了,我們並沒有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怎麽會獲罪呢?”


    其實他們也不是吃飽了撐得,冒著獲罪的風險在這裏大放厥詞,而是收了錢的,足以為之冒險舍命的錢。


    方雅書氣急,匆匆的迴了寺裏,她提筆疾書,這事兒要讓皇後盡快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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