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藍夢出嫁,老夫人鬆了一口氣。


    她的幾個老姐妹含沙射影的問了一通,她含糊過去了。


    光景差的時候,都是落井下石的,雪中送炭之人還真是滅絕了。


    庶女比嫡女的嫁妝厚,表麵上說是老夫人一秉大公什麽的,背地裏卻說她堂堂侯府當家人,卻不能顧全親生女兒的體麵,看來侯府境況當真不好了。


    劉嬤嬤這幾日總是給老夫人順氣,“老夫人呀,嘴長在別人身上,說什麽咱也沒辦法,如今隻能盼著侯爺建功立業,再加上公主的扶持,侯府遲早都能再度發達起來,到時候,誰還管什麽庶女的嫁妝,都得巴巴的來恭維您呢。”


    老夫人微微頷首,“哎,卓兒那個不爭氣的,有時間多去公主那裏不好嗎?非得往那個狐媚子那邊跑,金溪和銀柳幫我看著呢,說這個月,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白羽竹那裏過夜呢,真是氣死我了。”


    劉嬤嬤幫腔,“侯爺年輕,老夫人還是要多提點著侯爺,別因為一個狐媚子,毀了咱們侯府的前程。”


    老夫人語氣狠狠的,“她現在肚子裏有侯府的血脈,等她生下孩子吧。”


    劉嬤嬤扶著老夫人剛剛躺到床榻上準備休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老夫人,族長帶著一眾族人來了,氣勢洶洶,恐怕來者不善……”小廝跑的氣喘籲籲的,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說完了。


    老夫人想了一圈,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麽惹族人不快的事兒。


    他們這是想幹什麽?


    族長藍忠是老侯爺的親弟弟,能有什麽事兒?她怕什麽呀。


    “請進來吧。”老夫人淡淡的,心裏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片刻,一行人進了屋子,都是族裏有些威望的人。


    老夫人定睛一看,差不多有十五六個人,領頭的正是藍忠。


    這麽多人往屋裏一站,空間瞬間略顯局促。


    “什麽事兒呀?如此興師動眾的。”老夫人冷聲問道。


    “聽說老夫人從寺廟帶迴來一個孩子?”藍忠語氣有些質問的意思,但又盡量壓製著。


    “是,怎麽了?”老夫人有些疑惑,這群人難道是吃飽了撐的來閑扯?


    “聽說公主有意立小雨為嫡長子?”藍忠緊緊逼問。


    “原來是為了這個事兒啊。”老夫人想著,消息怎麽就傳的那麽快。


    “按照族規,要收養子,應當先考慮同宗同族的孩子,退一萬步,怎麽著也得同姓吧,子嗣之事怎可兒戲,隨便領個孩子迴來就行?”藍忠首先發難。


    他又頓了頓,“再說了,公主又不是無所出,再過月餘,便要生產了,如果生的是個兒子,那豈不是……按理說還不至於走到要收養子的地步,難道隻是為了衝喜?”


    這句話把老夫人問住了,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小雨無意中救了她?


    看架勢,公主是有意給小雨嫡長子的位子和權利的。


    雖說過繼過來的兒子,明麵上是嫡子,但到底能有多少的權益,還是要看嫡母的意思。


    這些都會在過繼的文書上麵一一說清楚,避免日後再有爭論。


    藍忠當然希望公主過繼,但最好過繼他的孫子。


    他心裏本來就有怨氣,當年太侯爺更喜歡他,可是老侯爺為嫡為長,他就隻能寒窗十年才得了官。


    如今也該考慮他們一家了。


    “也不是隨便領來的,大師點撥了,是個有福的孩子。”老夫人解釋著。


    人群裏麵,開始爆發出七嘴八舌,此起彼伏的議論。


    “咱族裏有福的孩子也多了去了,讓公主看看哪個更合眼緣,豈不更好?”


    “是呀,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夫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


    老夫人見狀,直接搬出了方墨儀。


    “此事是公主定的,怎麽,你們要和公主對著幹?”


    藍忠早有準備,不疾不徐的說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今聖上仁慈寬厚,想必公主也是知書達理之人,老夫人且說明族裏的規矩,公主她一定不會一意孤行的。”


    轉手把問題又拋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歎了口氣,顯得十分為難。


    她才不會去勸阻公主,小雨是她的親孫子呀。


    藍忠並不著急,似乎對老夫人的表現早就有所預料。


    她這個嫂嫂一貫是個捧高踩低的,不敢違逆公主的意思也不奇怪。


    “老夫人,此事我們已經商議好了,我來主持族裏管事的同公主一起商議此事,我想定會圓滿解決的。”


    老夫人心想,沒有族長的同意,小雨也沒辦法入族譜,不如讓公主來說服這些人同意,反正明麵上也是公主主動提起此事的,她隻不過是附和著罷了。


    “好吧,我同公主說說,不過公主如今身子重了,各位請注意言辭,萬不要冒犯了公主,否則你我都承擔不起。”


    藍忠點頭,“自然不會,衝撞了公主我們也落不到好,還請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心力交瘁,緩緩的點了點頭,“就這麽定吧。”


    一群人滿意的離開了,老夫人派劉嬤嬤到蘭軒閣走一趟,把這事兒說說,探探公主的口風。


    劉嬤嬤到時迴來的快,“老夫人,公主答應了,我這就派人去藍忠老爺那裏說。”


    老夫人神色複雜,“去吧。”


    她盤算著,小雨是藍家的血脈,做不成嫡子,記在秋葉的名下,做個庶子也行,對她來說都是無妨的。


    藍卓為了那個白羽竹,硬生生的把親事拖到二十五,同樣年紀的,人家的孩子早就開學堂啟蒙了,真是什麽都晚了一步。


    誰知道拖著拖著,竟然能攀上公主這門親。


    如果藍卓錯過這個,那簡直是傻到沒邊了,她也就鬆口可以讓白羽竹做個妾,隻是這個妾能不能做的成,要看公主的意思。


    老夫人好不容易鬆了口,藍卓也覺得可以拿捏的住公主,這才成了婚,不過這個婚隻是個幌子,是他納白羽竹的幌子。


    老夫人手裏的念珠攥的更緊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做嫡子還是庶子,就看小雨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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