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鼬的描述,雖然他已經盡量客觀,但是仍不免帶上了不少個人的情緒色彩。


    唐一一聽完也沉默了,不過他已經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小青年了,經過鹿久的教導和他這些天的迴想,雖然也很氣憤,但氣憤過後還是放下了心中意氣,與人性選擇了和解。


    “你是想先聽解決辦法還是我的看法?”唐一一穩定住自己的情緒,要開導別人,自己首先要冷靜。


    “先聽聽你的看法吧。”鼬心中還是挺高興的,自己的這位朋友挺靠譜,最起碼在這種方麵挺靠譜的。


    “說實話,你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唐一一一開口,鼬就皺起了眉頭,“你首先要明白一點,人性是不能被考驗的,當你決定考驗它的那一刹那,你就已經預測到了,人性不會主動向好的方向發展。”


    “而且,當你決定考驗人性的時候,你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救世主?”唐一一故意裝作沒有看到鼬的表情,仍然在一旁喋喋不休,“沒想到那群平民把你扔下,獨自去逃命,害你險些喪命。”


    “其實你就是想看他們的下場,想看到他們自食惡果,或者說是自尋死路。但是你發現自己的行為誘發了自己難以接受的惡,所以你掀桌子、不玩了,索性讓喪屍把他們都帶走了。”


    “別說了!”鼬突然起身,衝著說教的唐一一吼道,“你說的不對,我沒有...”


    鼬自己也覺得這種辯駁相當蒼白,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如唐一一所分析地那樣,就是想要站在道德高地上,向這群白眼狼尋求報複。


    自己明明是去幫助他們的,被他們拋棄不說,還在安全以後編排他,汙蔑他是喪門星,帶來了喪屍,破壞了他們的安寧。


    鼬大口喘著粗氣,不知道是剛剛過激的行為消耗了本就不多的體力,還是內心的煎熬需要更多的氧氣。


    “其實沒關係的,我們沒必要把自己當成聖人,也沒必要拿聖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唐一一的語氣軟了下來,像是安撫一頭受傷的小獸一樣,“你其實沒有錯的,是你自己把自己逼的太過了。”


    鼬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火焰跳動的倒影,仿佛他的眼睛裏真的有光一樣。


    “你沒錯。”唐一一知道他想要聽什麽,不過他自己也確實是這麽認為的。


    “大多數人都是短視的,他們看不到遙遠的未來,或者說即使能看到,他們也會用舒適的現在來麻痹自己,假裝看不到即將到來的悲慘結局,所以需要有人來帶領他們。”


    “而這個人,就是你!鼬,除你之外,別無他人。”


    唐一一的話,讓鼬燃起了希望,他緩緩起身,來到火焰的旁邊,似乎是考慮這唐一一的話,又像是在觀察火焰的影子。


    “你呢?其實你比我更合適的。”鼬抬頭看向了唐一一,心中有些不確定,“你看的要比我清楚,要比我更理智,更加冷靜,而且...”


    “那是我站在上帝視角,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站著說話不腰疼嘛,”唐一一嘿嘿一笑,“而且最重要的,我沒有你想要改變世界、拯救世界的決心。”


    “一個領導者,可以能力不足,但是絕對要有人格魅力,要能帶動周圍的人,一起向著共同的目標努力。”


    鼬微微露出笑容,那個笑容和煦、陽光,比旁邊的火焰更加耀眼,至少在他自己看來是這樣的。


    “算了,你還是別笑了,感覺挺奇怪的。”唐一一扒拉著燒火棍,毫不留情的打擊著自己認定的領導人。


    鼬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滿臉幽怨的看著唐一一。


    “那你說的解決辦法呢?我想不到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他們的困境。”


    唐一一撓撓頭,他其實也不太確定,但是忽悠人嘛,還是那句話,反正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這想法也不是很成熟,還需要實踐來檢驗。”


    鼬輕輕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其實你首先要改變你的心態,你不是救世主,也不可能當救世主,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唐一一勉強忍住想要唱起來的衝動,試圖用平穩的語氣說道。


    鼬倒是發現了他語氣中的異常,不過也沒在意,隻是拿起另一根燒火棍,扒拉著篝火,讓火焰更明亮一點。


    “你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即便有須佐能乎也不行,”唐一一想起那個火紅色的巨人,語氣變得不是很堅定,“你要放手發動群眾,不是,發動平民,組織平民,讓平民自己意識到自己被壓迫,隻有他們自己願意反抗,才能真正拯救他們。”


    “而你要做的,是引導,是教育,最多是帶領,而不是憐憫、施舍、同情。”


    唐一一看鼬發呆的神色,沒再繼續往下說,感覺今晚這些就夠他消化的了。


    鼬就在一旁沉思,唐一一也不打擾他,而是又向篝火裏添了點柴火,不過這篝火不能再燒了,下麵的樹枝都快要被燒幹了,裏麵那點可憐的水分根本支撐不住他們這麽燒。


    唐一一引了一點火苗,向著另一根樹枝走去,重新點燃了一堆篝火,又把原來那堆熄滅掉,拉著鼬和幹樹枝去新的篝火那。


    鼬換了個更小的篝火盯著發呆,仿佛這就是世界上最值得他觀察的東西。


    “你說...”沉默的鼬突然發聲,倒是把以為今晚對話已經結束的唐一一給嚇了一骨碌。


    他翻起身,有些困倦地看著鼬,無聲的詢問他還有什麽。


    “你說,火之意誌是什麽呢?”


    唐一一不知道他怎麽想到了這個話題,但是也耐著心為他解答道。


    “關於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應該有比我更加深刻的理解才對。你可是從小就接受火之意誌熏陶的,而且還是三代火影看好的火之意誌繼承者。”


    唐一一又把皮球踢了迴去,他生怕自己理解不到位,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營造的理論高手的形象。


    鼬沒有說話,又迴到了剛剛沉默的狀態。


    唐一一自己頓感無趣,又要躺下睡覺,他是被鼬從床上薅起來的,又背著他跑了大半夜,現在累得很。


    “你說...”鼬又發聲,預有準備的唐一一倒是沒被嚇到,但是被煩到了。


    ???大哥你是來搞我的吧???要不然還是讓我迴大蛇丸那裏好了,最起碼我還能睡個好覺。


    “有什麽事情?”唐一一強忍著火氣,他現在總感覺鼬在調戲他玩,“有什麽事情不能一次性說完?”


    鼬的嘴微微彎起一個弧度,剛剛的唐一一有些太過完美,好像什麽事情都懂,什麽事情都知道,現在的他才更像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剛剛的神棍模樣。


    唐一一被他盯得沒了脾氣,隻好從爬起來,打著哈欠慢騰騰來到鼬的身邊,在他身邊坐下來,腦袋一點一點地問他有什麽問題。


    “你剛剛說了有解決辦法。”鼬好像對這個解決辦法有很深的執念,“你隻告訴我我的心態不對,但是後麵的你還沒有說呢。”


    “我看你現在心態就很好啊,剛剛還破防了,現在已經能跟我談笑風生,還伺機報複我。”唐一一又打了個哈欠,看的鼬都有點愧疚了。


    “我們那有句話,叫做發展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你自己好好揣摩一下吧。”唐一一生怕鼬繼續問東問西,直接拋出一句話,還不給任何方向,“還有啊,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你好好想一想,我們明早見。”


    說完,他很堅決地走了,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但是外麵太黑了,還有可能會有喪屍路過。


    所以他的決心並不如他表現得那麽堅決,隻是繞過篝火來到另一側,躺下,背對著鼬,甚至還貼心的給自己堵上了衣服布條做的耳塞。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看的鼬有些無語。


    不就是調戲你兩次麽,至於搞的這麽興師動眾麽。


    放過了唐一一,鼬開始思索他留下的兩句話。


    至於篝火什麽時候熄滅的他並不清楚,但唐一一算是睡了一個好覺,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明亮的陽光已經透過樹葉的縫隙,打在他的身上。


    鼬仍然如同昨天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早已熄滅的篝火旁。


    唐一一有些心驚,不會是自己昨天給的貨勁太大,給這家夥cpu幹燒了吧?


    那自己可真是罪過了,把立誌拯救忍界的少年弄傻了,自己不就是忍界的罪人了?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自己帶來了喪屍病毒,早就是忍界的罪人了,債多了不愁,也不差多這一個了。


    他在鼬的眼前擺了擺手,鼬無神的雙眼慢慢開始聚神,仿佛從天外神遊迴來,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髒手,身體的本能讓他利索的抽出苦無,直接衝著這隻手刺下。


    好在唐一一反應快,看到他手摸向忍具包就覺得不對,立馬收迴自己的爪子,要不然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五姑娘還真不一定。


    唐一一心疼的摸著自己的右手,一臉幽怨的盯著鼬,鼬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默默的收起苦無。


    “你今天這個狀態,還能趕路嘛?”唐一一知道鼬是要裝傻了,懶得跟他計較。


    “沒什麽問題,隻是查克拉消耗過度了,隻要補充迴來就好...”摸了摸屁股後麵的小包,他露出了一絲尷尬。


    昨天他們已經把最後的兵糧丸吃掉了。


    唐一一看他的動作,也知道他什麽意思了。


    “所以,我們陷入斷糧危機了?”


    “沒關係,木葉忍者怎麽可能不會野外生存呢,撐幾天我們就迴到避難所了。”鼬臉色看上去有些差,但是身上卻挺輕鬆,“我對你的話有了些想法,不如我們邊走邊說?”


    “我更希望我們能邊吃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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