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胥曳記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娘親盧妃誕下自己後逝世,而自己則一直被父王帶在身邊長大。


    父王寵愛自己,卻不是寵溺。很小他就開始學習兵法役術,六藝也要學會,假若每天完不成父王規定的便會被罰。


    別人隻知父王寵愛自己,而不知自己每天都在不停的學習,修煉,六歲便已是三脈,離不開每天的血汗。沒朋友,隻有刀劍與琴棋書畫日月為伴。


    雖隻是六歲孩子,卻比別人沉穩老道得多,對於國家大事,胥純也將他帶在身邊指導規劃,教他該如何決策,以後該如何成為一個好的決策者。六歲,心智就已堪比十幾歲的人。


    “三王,國主讓你去書房找他。”正在作詩寫字的胥曳毛筆一停,看了一下未完的山水詩,“好,知道了,我這就去。”表情沒有一點波動,放下筆就起身去了胥純的書房。


    胥純聽完下臣的稟報,胥曳就正好趕來。此時外麵的天已黑。


    “父王。”他朝胥純微微頷首揖手。“嗯,曳兒來了。”雄厚的聲音從一位蓄著胡須,不怒自威的壯年男子喉嚨發出。


    他雙眼瞳仁帶一條紅,緊盯著人就會讓人害怕,仿佛是骨頭被人打開往裏麵傾倒冰水。


    “你上前來,看看這個折子,該如何?”


    胥曳小小的身體站在胥純旁邊,一點也不害怕胥純散發的威嚴,沉著的看著一個折子。


    五作地被獸群侵襲,糧食被嚴重損壞,百姓死傷數人,而今年又該上交一定數量的糧食,其餘存活百姓紛紛上書請求王室今年不再征五作糧食,並且希望能撥給他們一些。


    但問題就是,如果王室同意了不征他們糧然後還撥給他們,其他地方的百姓就會大鬧,因為他們不會管是否受到了糧災,被有心之人一煽動,就會發生混亂。


    胥曳微皺眉,“五作遭受獸群侵襲,王室的確應該伸出援手,畢竟是國家的子民。”


    “但就怕有人有其他之心,子民沒有經過教育,認知尚淺,容易被煽動。”胥純一直低頭看著思考的胥曳,隱隱露出點笑,這孩子,連思考的模樣都和自己一模一樣。


    “嗯。”


    “所以,”胥曳抬頭看了一眼胥純,兩雙相同的眼睛,一雙威嚴,一雙冷靜,“可派士兵去五作幫助他們種糧,士兵和當地雄壯男子順帶繳滅一些小異獸作為他們的存糧,從而保證繼續征糧。”


    “我們派了士兵前去幫忙,體現了我們的重視,也給了他們一些異獸作為食物,作為感激,我們繼續征糧便不會受阻。也能減少其他地方的雜言。”


    說完之後,胥曳又抬頭看向胥純,絲毫沒有邀功之情,“父王覺得如何?”


    胥純哈哈大笑,“好!好啊!不愧是我的兒子!”


    “要是你娘親在世,她該多高興啊。”胥純語氣突然轉變,倒有些傷感起來,看著胥曳那張清秀小臉,仿佛看到點心兒的影子。


    身為一個國的王,他必須得付出,甚至是自己的情。當初娶魏淩辛並立為後,是因為她是丞相之女,可以幫助年輕的自己鞏固地位。


    待他地位穩健,權力滔天,本以為就這樣會過一生,沒想到卻遇到了身為平民的盧心。那時他才明白一顆心真正的跳動。結果命運弄人啊!


    “娘她九泉之下會替孩兒開心的。”


    “你去冰釋裏看看她吧。來人,給三王準備厚衣。”


    “好,孩兒告辭。”侍衛為胥曳披上厚衣後他就離開了。


    胥純就看著胥曳小小的身體離開,六年,他沒有親密的好友,一直被自己訓練,雖有私心想讓他成為儲王,可還有很多關必須過。這都要看胥曳自己爭不爭氣了。


    前麵由侍女提著燈一直帶到冰釋,看見是三王,守衛都放行。胥曳站在一個長形棺惇前,看著裏麵那具仍然麵容溫柔的女子,眸子終於放柔一點。


    “娘,孩兒來看你了。”


    無言,整個冰釋靜得可怕。胥曳就靜靜的看著盧心。一刻鍾後便離開了。


    兩日後。


    魏淩辛帶著胥光去見了胥純。


    “國主,主母和儲王來了。”


    胥純皺皺眉,看了一眼那邊坐著練字的胥曳,“讓她們進來。”


    “王,你別累壞了身子,光兒也不小了,可以讓光兒向你這個父王學習一下了。”魏淩辛笑著,走到胥純身後為他捏肩。


    “父王!”“三弟!”


    “嗯,光兒乖,在太院學得怎樣啊?有沒有淘氣?”胥純慈祥的笑笑。


    “父王放心吧!對了父王,我聽說今天有草藥師在古銘殿製藥,我想和三弟去看看,觀摩一下。”


    胥純看了一眼胥曳,發現他也抬頭看了一眼胥光,心想著去觀摩一下也不錯,就點頭同意了。


    胥光和胥曳謝過胥純後就去了古銘殿。一路上胥光和胥曳都不說話,胥光隻是老練的背著雙手走在前麵絲毫不顧身後的弟弟。胥曳心中自有疑惑。


    平時和這個大哥交流甚少,今天卻帶自己去觀摩,事出必有因,保持警惕就好。


    “儲王,三王!”門衛抱拳。


    “嗯,父王讓我們來觀摩今天的草藥師製藥。”聽到是國主的允許,門衛才開了門讓兩人進。


    古銘殿隻點了幾盞燈,兩團綠色的大火蹦跳在室內,仿佛是活的。兩名草藥師手速很快的往爐鼎裏丟草藥,看到兩個小孩進來,十分不悅,“幹什麽的?”


    “金藥師,銀藥師,我們奉父王之令,前來觀摩兩位藥師製藥。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保持安靜。”


    聽到是王令,那位金藥師才繼續專注於火焰變化。


    胥光帶著胥曳走近爐鼎,胥曳暗中皺眉,想要停止前進,卻被胥光扯著衣袖往前走。“走近點看。”胥光悄悄的說到。


    兩人離磷火隻有兩米多遠,火勢小了很多,藥快要練好了。胥曳隻感受到一股含著靈力的力氣從後背傳來,巨大的推力使他衝向了磷火,他瞳孔驟然放大,來不及施展靈力穩定身形便跌進了磷火,慘烈的吼叫響滿整個古銘殿。


    他聽見胥光驚慌失措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快來人,三弟跌進磷火了!來人啊!”後來便沒了意識。


    五天後。胥曳才緩緩睜開眼。


    憔悴了許多的胥純猛的睜大眼,“什麽?真的!曳兒醒了?”


    五天前,他聽到下屬急來稟報說是三王跌進了磷火,胥純直接動用靈力速到了古銘殿,發現了被嚇傻的胥光,怒從心來,但卻直接忽視他速速進了殿,發現躺在地上被兩位藥師救出來的滿身傷痕,麵部也被燒毀的胥曳,心中疼痛,抱著胥曳就迴了胥曳的房,召來藥師為他治療。


    盡管如此,麵部燒毀他們也無能為力,磷火,鬼火之一,作為製藥之火被使用,一旦燒到人的皮膚,就會滲透人的骨髓,永遠修複不了皮膚,連修為也會被限製。


    胥純氣怒,召來胥光,當場甩了他一耳光,“混賬!你這個哥哥怎麽當的!孤讓你好好看著他你就是這樣看著他的!”胥光被嚇傻,哭了起來,魏淩辛急忙攔著,“王,兩個孩子都小,你這也不能怪光兒啊,光兒也被嚇傻了,一直很自責。”


    “他自責!你教的好兒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心思!”胥純暴怒,指著魏淩辛大罵,魏淩辛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王,你......你怎麽能這樣說我?”


    “滾,都給孤滾!”胥純掀翻桌子,兩人走後他才緩緩坐下,腦中浮現笑眼彎彎的盧心。


    “心兒,孤,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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