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在阿珠的幫助下,我還清了本期賬單,催收電話終於消停了,我也能安心工作了。新公司原本是一家做藥品線下銷售業務的,現在國家支持互聯網+醫療,也趁機進軍互聯網醫療。雷軍說過:“站在台風口,一頭豬都能飛起來”。公司也算趕上風口,所以業務前景很不錯。我本職工作是做後端開發,不過偶爾也要去倉庫盤點藥品。我的工作能力不錯,很快適應了新工作,就這樣每天擠著三號線繼續著早九晚六的打工生活。
公司的大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看起和和氣氣的。有天早上,公司組織員工大會,大老板也參加並發言,我以為發言就是傳統的套路給我們畫畫餅,沒想到老板還挺坦白,直接對我們說,他就是一個資本家,資本家的本質是剝削勞動者的剩餘價值,所以希望我們好好幹,他有肉吃,少不了我們的湯喝。我聽了虎軀一震,沒想到這個老板這麽清醒,還說得這麽赤裸裸,不過又想到公司的erp部門因為業務調整被解散了,整個部門都被裁掉了,我又有點心虛,資本家的本性始終是追求利益最大化。
我又想到互聯網流傳著的三十五歲的職業危機,我很快就三十五歲了,我也得有點危機意識才行。這讓我更加堅定的認為打工是沒有前途的,除了被剝削,還很被動,還是得創業才行。
雖然不想繼續打工了,不過現在還有債務,隻能一邊工作熬到把債務還清,一邊考慮創業做資本家。想到自己努力奮鬥就是要成為一個資本家,終究是要剝削人的,心裏又覺得不是滋味。於是就安慰自己,即使成為資本家,也要做個有良知的資本家,走創新發展的道路,實現產業報國,為國為民,利人利己。
因為公司做互聯網醫療,技術部門很重要,所以也很受領導重視。有天,公司的另一個股東突然邀請我們技術部門吃飯,這個股東身材精瘦,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人,平時很少來公司,不知為何突然邀請我們吃飯。不過既然有人請客吃大餐,當然樂意之至。
一路上,從部門經理的聊天中得知,這個股東讀書少,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混社會了,靠賣盜版光盤起家,後來因為家裏在藥監局有關係,於是進入醫藥行業。
請客的地方是一間粵菜飯店,從包間的豪華裝修來看,規格不低,這個股東點了很多菜,其中有電視劇裏經常看到的大龍蝦,這是我第一次吃大龍蝦,感覺新奇,雖然味道也不怎麽樣,不過還是忍不住多吃一些。
吃飯的時候,這個股東和部門經理談起創業,我對創業一直有所想法,也饒有興致的想聽聽這個沒啥文化,靠著賣盜版光盤起家的老板有啥看法。
陸陸續續聽到這個股東說,現在創業太難了,很多項目都是靠砸錢,錢太少別想著創業。現在的實體經濟,特別是一些傳統的行業,就是一個大坑,進去了,就很難全身而退。現在還能創業的,也就隻能做些輕資產類的行業了,千萬不能去做需要很多資金的行業。對於新經濟,普通人很難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並抓住機會。
我聽了有點迷糊,感覺好像有點道理,又有些不甘心,憑啥他一個初中沒畢業,靠投機取巧,賣盜版光碟的人都能創業當老板。我一個大學生,聰明能幹,想要創業做一番事業的人都不行。憑什麽啊!他一定是騙我的,我不能被他說的謬論所蠱惑,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創業當老板。
但是細細想來,又覺得他說的很符合當下實際情況,因為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確的創業方向。心有不甘,隻能化悲憤為食量,看到桌子上還有很多菜,又感覺好浪費,就埋頭大口吃起來,撐得都快吐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這次飯局讓我創業的決心有所動搖,的確如股東所說,現在創業的門檻越來越高了,我連試錯的機會和資金都沒有,不過還是安慰自己,可能時機未到而已。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周一到周五早上八點多擠地鐵三號線去公司,晚上五點半下班坐車迴去。周末的時候,也很少出門,基本躺在房間玩手機。
俗話說,信任一旦被破壞,就難以重新建立,要重建信任,必然要付出更多耐心。沒有錢,也就不想賭博的事情了,阿珠對我態度也有了很大轉變,不再像以前一樣親密,有時候,甚至能感覺她對我有些戒備心。畢竟我有錯在先,所以平時我隻好多做點家務,洗衣拖地,試著重新建立信任。不過,阿珠總是嫌棄我拖地不幹淨,每次拖了地,她還要再次檢查挑毛病。為此,我拖地一般拖兩次,不過她還是不滿意,總覺得我拖不幹淨,非要重新拖一次。
有天,我趁著周六放假,阿珠上班的時候,我炒了兩道菜準備獻點殷勤,結果被阿珠各種嫌棄,還因為油煙飄得到處都是,而狠狠責備了我一番,鬧得雞飛狗跳。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炒菜了,於是,我自鳴得意的廚藝也開始荒廢了。
2009年,我在海口和同事打籃球的時候,被同事踩了一腳,大腳趾被踩出了血,以為沒什麽問題,後來大腳趾裏麵的淤血把整個大腳趾都擠壓變形了,指甲裏麵好像有烏黑的淤血,整體看起來很難看。平時不影響生活,不過一碰還是會很痛,以前嚐試過修正一下,不過每次都因為太疼而放棄了。有天,我上班擠地鐵的時候,不小心把大腳趾撞了一下,疼得我咧牙呲嘴,迴去給阿珠說了,阿珠早就看我的大腳趾不順眼了,於是辣手摧花,硬是把我的變形的腳指甲給清理了。
當我齜牙咧嘴的看著被阿珠修整的大腳趾,雖然血肉模糊,不過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麽臃腫難看了,裏麵烏黑的東西也被清理了,我原以為我這個指甲就這樣了,沒想到還有被整治的一天。
阿珠一邊清理大腳趾的血跡,一邊向我炫耀,說她的修腳手藝都可以出去開家店了,還讓我給點手術費。我看她這麽得意,就沒好氣的說,你這樣辣手摧花,把腳趾弄得血肉模糊,怕不是要被顧客索賠,我不讓你賠錢就知足吧。
阿珠故意使壞,戳了一下我的腳趾,疼得我齜牙咧嘴。
看著被清理好的腳趾,讓我更加堅定,阿珠就是上天派來幫助我的。她就像光一樣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將我烏黑的腳趾給治好了,也會把我淩亂不堪的人生重新走上正軌。
或許我這一生顛沛流離,風風雨雨,都是為了與阿珠相遇。得此賢妻,夫複何求。你若不離,我便不棄。打定主意,等到我還清債務後,就與她結婚。
周末的時候,我和阿珠就躺在床上看電視,她喜歡看《父母愛情》,不知道看了幾遍了,有時候,一遍做家務,一邊聽著劇情。阿珠時常說,這就是她向往的愛情。
《父母愛情》裏麵的男主角的生活習慣不好,和我有點像,我就跟阿珠說,愛情是需要包容的,人家兩口子都能過得很好,我們也能過得很好。她說,你怎麽能跟別人比,人家是海軍軍官。我無言以對,就說她愛慕虛榮,嫌棄我不是軍官。
那段時間,我想要找個創業的方向,恰好《雞毛飛上天》也是講創業的,就饒有興致的看了,創業知識沒學到,卻被裏麵的男女之間的愛情所感動,裏麵的女主角說:“我這一生,隻活了陳江河三個字”。我也會想,我和阿珠的愛情也能這樣嗎?為了彼此而活著。
電視劇裏陳江河借喝茶教育兒子。
茶是好東西呀,吸天地精華,占盡五行八卦,你算算啊,金木水火土,沒有一樣它沒占的。但是呢,它也受盡人間煎熬,風吹日曬雨淋,最後被鐵鍋炒被開水泡,這才能泡出它自己的香氣來。
茶自己就受了多少苦,它受了多少氣,才能把香味送到我們嘴裏,你知道它想告訴我們什麽嗎?先苦才能迴甘!
陳大光那樣,隻能靠算計過日子,然後一輩子讓人瞧不起,你想做那樣的人嗎?
聰明人很多,人要活得敞亮,活得大氣。
迴想畢業這麽多年了,感覺我和陳大光差不多,幾乎每年都在賭博,經常把生活費都輸光,很多時候靠著算計過日子,活得像一隻過街老鼠一樣,基本不和任何親朋好友聯係,也不敢讓他們知道我這個爛賭鬼的窘迫生活。
阿珠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了,我也試著跟著電視劇裏的陳江河學習怎麽做好一個繼父,我很害怕像我這樣一個吊兒郎當,懶散隨性的人沒辦法做好榜樣。不過,還是安慰自己,心誠則靈,隻要我想做個好爸爸,我就能成為一個好爸爸。
在廣州的工資比成都高不少,所以到年底的時候,債務都還的差不多了,
我把想要和阿珠結婚的打算給父母說了一下,父母得知阿珠是個單親媽媽也是極力反對,不過,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不能辜負阿珠,無論如何,都要和阿珠在一起。
阿珠得知我負債累累的問題後本就對我態度變化了許多,再加上得知我父母反對的這麽激烈,她也開始猶豫。她告訴我,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很難幸福的。我安慰她,父母的成見是一時的,隻要我們過得幸福,他們也會接受和祝福的。
後來,阿珠在知乎上諮詢了相關問題,其中一個答案是:不要在垃圾堆裏找老公。她給我說,她也不想在垃圾堆裏找老公,而且她本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不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了。隻是現在我有困難,她不能見死不救,等我還清債務,就各自安好吧!
我聽了猶如晴天霹靂,原來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原以為我們能攜手走過一生,沒想到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不過很快又冷靜了下來,覺得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賭徒都是定時炸彈,我戒賭複賭了那麽多次,我都對自己能否成功戒賭沒信心了。爛賭的我和垃圾堆裏的垃圾有什麽區別,我那敢奢望再和阿珠在一起,讓她跟著我受委屈,我配不上她。於是,我也同意了還清債務就分開,然後搬出去住,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從那以後,我們兩個彼此心照不宣,雖然同一屋簷下,都彼此默認兩人沒有未來。有一天,阿珠突發奇想,要和我結拜為異姓兄弟,我欣然同意。她覺得我腦袋大,就叫我大哥,我覺得她牙齒大,而且這段時間幫助我許多,也叫她大哥。就這樣,我兩互不相讓,互相叫對方大哥。
沒有阿珠的未來,我感覺人生又失去了希望的目標,有時候也會想阿珠之所以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沒錢才導致的,如果能有錢是不是就能挽迴阿珠的心意呢?我又動起了歪心思,不過很快又平息了下來,告訴自己要踏實一點,不能一錯再錯了,而且靠賭博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發財的幾乎沒有。
債務還得差不多的時候,阿珠想把銀行卡還給我保管,我拒絕了,說不著急。或許我還沒準備好離開阿珠,當時之所以來廣州的主要原因就是和阿珠一起規劃未來,隻是後來橫生枝節,一念之差又賭博,才會落得人財皆空的下場。雖然都是咎由自取,不過沒有了阿珠,我在廣州這個陌生的城市該何去何從呢?
很快,2020的新年就要來了,雖然阿珠沒有趕我走,我也不知道該找什麽理由留下來,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麽走,留在廣州打工還是迴家找出路呢?對於工作,我本就沒撒熱情,也沒撒規劃,迴家後該怎麽找出路呢?
這時候,席卷全國的新冠疫情來了,作為阿珠的結拜兄弟,在這種時候,更應該肝膽相照,相濡以沫,攜手共渡難關。
年關將近,我妹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之前離開成都來廣州也沒有提前和她說明白,她對我的不辭而別是有些生氣的,我想著給她買點生日禮物,就讓阿珠給我點錢買禮物,阿珠給我打了兩百塊,我就開始挑選禮物,就在不知道選什麽好的時候。突然手機收到一條短信,網站充值送彩金,充多少送多少,我看了一下,想把它刪了,心念一動,我有兩百塊,衝一百送一百,即使輸了留一百買禮物也夠了。雖然心底一直告訴自己這是一個陷阱,不要跳,可還是跳下去了。很快就輸了,不服氣,把剩下的一百又輸了,這時候才想起還沒買禮物,悔不當初。又覥著臉問阿珠要一百塊,說兩百塊不夠買禮物,阿珠一聽就有些生氣,說我給她買的生日禮物都沒超過兩百塊,不過還是打了一百塊給我。我拿著一百塊買了個糖果禮包。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了,不過不知為什麽,過了一會兒,阿珠突然把我存在她那裏剩餘的幾千塊打給了我。我問她為什麽打錢給我,她說她沒有理由替我管著錢。
我想立馬打迴去給她,但是突然又有個魔鬼來了,我想到現在的我一無所有,連阿珠也拋棄我了,我要搏一搏,毫無意外的,把這點錢又輸了。
晚上迴去的時候,阿珠讓我好好管著錢,別再去賭了,我心裏發慌,隻好撒謊說要把錢打給我媽。阿珠沒有再追問,或許我怎麽花錢,她已經不在乎了。
我原以為吃了這麽多虧,應該長長記性了,這才半年不到,又開始複賭了,不過好在我前段時間還不起錢,把信用搞花了,現在是黑戶,無法貸款了,所以輸了錢,也沒再繼續了。
2020年年關將至,阿珠迴家和她兒子團聚了,我本就不想迴家,新冠疫情給了我很好地理由,我就一個人留在廣州過年。
因為疫情的原因,醫藥企業都狠狠賺了一筆,我們公司囤的貨物也賺了不少,我以為公司沒有年終獎,結果居然給了發了半個月工資的年終獎,不夠工資卡在阿珠手上,密碼也是她管著,所以我也動不了這筆錢。突然,我想起支付寶綁定銀行卡可以不用密碼的,於是,我就用手機號驗證碼綁定了這張工資卡,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身上捂著幾千塊意外巨款,心想今年這個年應該過得很滋潤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搏一搏,更快樂,毫無意外,錢沒捂熱,就爽死了。起早摸黑賺的血汗錢沒了,心疼,更心疼的是,我居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賭狗,果然阿珠說的沒錯,我這樣的人沒有未來的,也不可能給她好的未來,這讓我更加明白,等疫情過去後,我不能繼續死皮賴臉的耽誤阿珠了。
錢都輸了,這個年過得很慘淡,外麵的飯店也很多關門了,要用剩下幾十塊錢熬一個春節,買了一瓶豆腐乳和一些米麵,躺平在小小的農民房裏度過了這個春節。
春節假期後,阿珠也從老家迴來了,她帶了一些臘肉和臘魚,幾天沒吃過肉食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是我還是一本正經的說,春節在這裏每天大魚大肉,已經吃膩了,然後蒸了一條臘肉嚐嚐鮮。
開年以後,公司開始遠程辦公,每天在企業微信上安排和匯報工作。這給了本就不自律的我,更加懶散的自由。很多時候,躺在床上就把工作處理了。無聊的時候,隻能打打遊戲。阿珠公司需要去公司辦公,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在農民房裏躺平,一邊工作,一邊玩遊戲。
很快又到了發工資的日子,之前工資卡一直在阿珠手上,我不敢動歪心思,現在綁定到支付寶了,又勾起了我的欲望,我不停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賭了。但是當工資發下來的時候,幾乎沒有怎麽猶豫就開始準備充值了,充值的時候,一直安慰自己,玩兩把沒事,不會總是那麽背時,輸幾百塊也不玩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就這樣一整天我都在賭博,輸輸贏贏,直到最後把工資都輸了一大半。傍晚的時候,各種不安的情緒用來,開始胡思亂想,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要為了這點錢想東想西,大不了重頭再來,好好幹,下個月還有工資的。我平複了一下情緒,打開企業微信,準備匯報一下工作,發現領導今天一直在企業微信找我,給我發語音視頻也沒接,幾個同事都私信我,問我為什麽不迴複。我心裏一驚,壞了,這下可能工作都要丟了。不過,還是找了個理由給領導,領導也沒說什麽,讓我把安排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晚上,阿珠迴來了,阿珠知道我今天發工資,她問我要不要把工資打給我,我假裝鎮定的說,不用了,我綁定了支付寶,我準備把錢打給我媽,畢竟出來這麽久也沒打過錢迴家。阿珠沒有再追問,或許她也懶得管我了。就這樣靠著說謊,應付了這次危機。畢竟輸了不少錢,晚上我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子,也不知道未來該怎麽辦,我這樣的人還有未來嗎?
疫情防控放鬆一些後,公司開始安排到公司辦公了,等自己手上的工作完成之後,發現領導不給我安排工作了,然後開始坐冷板凳。我估計是我遠程辦公這段時間,工作態度太差導致的,畢竟上班時間一直聯係我都找不到人,這種影響很不好,領導讓我坐冷板凳,這是想讓我主動離職。想到此,我也覺得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也準備主動離職,但是現在疫情期間也不好找工作,於是一邊坐冷板凳,一邊投投簡曆。
我本來不打算打工了,但是不打工我還能幹嘛呢?根本沒有創業的方向,也沒有資金支持。
我以為疫情期間找工作會比較費力,不過幾天以後,我就接到一家電商公司的麵試邀約,我順利通過了麵試,工資也加了幾千塊。就這樣我準備把舊公司的工作辭了,沒想到部門經理挽留我,說我的工作成績還是看得見的,隻是工作態度還需要改進,我謝絕了他的挽留。就這樣,我又去了新公司繼續做研發。
新公司招了兩個人,試用期後,另一個因為工作完成的不好,沒能轉正,我的工作完成較好,所以順利轉正了。
阿珠知道我換了工作後,雖然加了點工資,並沒有多少情緒,她說既然我的債務都還清了,也該迴四川了,迴去相親結婚吧,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就說,雖然沒有債務了,但是現在身上沒有錢,準備存點錢再迴去,相親結婚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阿珠雖然對我心存芥蒂,但是和我相處的時間,很多時候還是很開心的。有一次,她對我說,你這個人,做情侶很好,但是不是個負責任的老公,靠不住。我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自從上次輸錢,把工作也丟了以後,我痛定思痛,覺得錢在我這裏是靠不住的,打給我媽還能存著當老婆本。於是,我每次發了工資,第一時間打給我媽,自己留點生活費就好。我給我媽說我的發薪日,發薪日一定要催我打工資迴家,不然就罵我。
就這樣好幾個月,我都是發了工資就打給我媽,沒有錢,心裏也踏實了,我有時候,真懷疑,我是不是跟錢有仇,要不然怎麽身上一有錢就動起來歪心思。
疫情的形勢比想象中嚴重,幾個月了,依然此起彼伏,我靠著肝膽相照的兄弟情賴在阿珠家很久了,阿珠的生日快到了,我準備今年送點她特別的禮物。
思來想去,我決定送阿珠一隻小貓,之前她一直喂樓下的流浪貓,為此還專門買了一袋貓糧,有時候,我陪著她一起喂貓,她就說,她感覺這些貓真可憐,讓她想起了她的童年,唯一疼愛她的爺爺去世後,她無依無靠,迴到自己家也是寄人籬下,受盡委屈,一直以來,她隻能依靠自己。此時,我恨自己為撒不爭氣,是這樣的靠不住,更無法成為阿珠的依靠。
我看朋友圈有人在曬小貓,就打聽了一下。沒想到一隻貓要1200塊。後悔自己以前爛賭,連隻貓都買不起。然後在閑魚查找是否有便宜點的貓咪。最終找到一隻標價一分錢的狸花貓。一分錢,這個價格我能接受,於是就聯係好了賣家。
賣家是個寵物醫生,姓龐,龐醫生因為工作原因,收養了一些流浪貓,其中一隻母貓,最近生了小貓,他也無法養太多貓。加上因為工作變動,不打算在這邊發展了。貓太多無法全部帶走,所以打算送一些貓給他人。
晚上我跟阿珠約好一起去接貓,到了龐醫生給的地址。結果那天電梯壞了,隻能跟著龐醫生爬上去。他家住頂樓,氣喘籲籲爬上去後,他帶我們進房間了,他租的是2室1廳,其中一個房間專門用來養貓,養貓的房間有鐵絲網包裹著,防止貓咪貪玩跳窗。
進房間後看到他的女朋友也在那裏,不知道為何,女朋友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感覺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
唐醫生讓他女朋友去給母貓洗個澡。然後給我們介紹說,很多貓咪都已經被領養走了。現在還剩下一隻母貓和它生的一隻小貓。大母貓很聽話,也是被遺棄的寵物貓。小貓出生才一個多月剛斷奶不久,已經可以吃貓糧了。
我看了看了這母貓,挺大的,全身白色。小貓躲著人,一直在沙發下,不肯出來。終於龐醫生把小貓抓住了,仔細看,這隻貓咪很小,貓咪胸口上有個白圍巾,4隻腳上也穿著白襪子。小小個很可愛,看著就很喜歡。本來想著讓他們母女兩隻貓一起,但是想到住的出租單間很小,也沒辦法養兩隻貓,所以和阿珠商量以後,最終決定收養這隻小貓。
龐老師把貓咪裝在一個紙盒子裏,然後用膠帶封了封,留了一個出氣口。阿珠抱著貓顯得很開心。走到大街上就開始打車,她把裝貓的紙盒給我抱著,我抱著貓的時候發現貓一直抖,估計這貓是第一次出門,還是被陌生人帶走,所以一直抖。偶爾發出一聲喵喵喵,好像在哭泣。
龐醫生特別囑咐貓接觸新環境可能會有應激反應,讓我們要多注意,防止貓咪跳窗逃跑。迴到家後,就把貓咪從紙盒子放出來了,果不其然,貓咪立馬竄到床底下躲著,怎麽叫都不出來,給它吃的也不出來。沒辦法,隻能讓它先適應一段時間,給它準備了一些貓糧和水,就不管它了。
貓到了一個新環境,晚上一直叫。吵得我睡不著,半夜突然聲音小了些,我以為叫累了睡著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叫起來了。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一陣稀稀碎碎的聲音,我輕輕的抬頭看見這小貓在吃東西,估計叫餓了。貓很警覺的意識到我在看它,又跑到床底下躲起來叫起來,叫的我好煩。不過想想,貓到一個新環境害怕是正常的,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不得不說這貓真是聰明,還是那兩天貓砂盆沒到,它居然趁著白天我們上班的時候能夠自己找到廁所拉屎拉尿。
過了兩天,貓咪依然還有應激反應,人不在就不叫,人一迴來就在床底一直叫,每天都搞得我半夜睡不著。有一天半夜這個貓在玩掛在衣架上的褲子的時候,被褲子的線頭把脖子纏住了,一直解不開,越纏越緊,就開始著急的叫起來。我聽到貓咪叫聲,就起來給他解開,然後繼續睡覺。
有天出門的時候,房間太悶,我就給窗戶留下了拳頭大的縫隙。那時候鐵窗網還沒到,我想著這麽小的縫隙貓咪肯定鑽不出去,而且這貓咪應該不會這麽傻跳窗跑了吧!
那天迴來的時候沒有聽到貓叫,阿珠到處找,怎麽也找不到。就懷疑貓已經跳樓跑了房間裏找了,又到樓下找,依然沒找到。於是,阿珠一直埋怨我不細心,貓還這麽小,從4樓掉下去摔傷了,多可憐啊!而且即使幸存下來,還這麽小變成流浪貓也可憐。
這些日子,貓可把我折騰的夠嗆,我對它算是很有耐心了,生死由命,實在怨不得我。隻能安慰阿珠說這貓與我們的緣分淺薄,不要太難過了。阿珠也沒再繼續責怪我了,不過依然悶悶不樂。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貓叫。趕緊讓阿珠起來尋找,果然在書櫃的夾層裏躲著,這躲貓貓玩得真好。
漸漸熟悉了以後,貓也沒那麽生分了,晚上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為了培養感情,我給小貓買了貓抓板玩具和逗貓棒,逗它也給這個我們帶了不少的歡樂。
貓咪很調皮,喜歡往高處跳。床頭有個兩米高的櫃子。沒想到小小的它居然能直接從床上跳上去,坐在上麵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兩個鏟屎官。看夠了以後,就跳下來,它挺會跳啊,有一次直接砸到我的肚子上了。肚子被砸了一下,恨得我牙癢癢,就拿著棍子抽了它一頓。
出租屋對門的鄰居家,也養了一隻貓,剛開始鄰居家的男生,聽見我這邊的貓叫就敲門問阿珠,我家養的貓是什麽品種?我之前沒有告訴阿珠是什麽品種的。阿珠把照片發給他學長看,她學長說這隻貓像美短。她就以為是美短,然後就給鄰居說是美短。鄰居聽了是美短以後很開心,說他家的公貓也是美短。以後可以兩隻貓處對象,有了小貓就一人一半。
阿珠財迷心竅,聽說美短一隻能賣1000多,好像又發現了賺錢的門路。等我迴去後,阿珠就給我說了這件事。我就跟她說這是狸花貓,你這個崇洋媚外的賣國賊,田園貓有啥不好?是胸前的圍巾不好看,還是腿上的白襪子不夠白,非要給狸花貓安上美短的品種。她說她也不知道,是她學長說的。
我以為貓發情的時間應該不會那麽快到來,不知道是不是對麵的公貓給勾引了,幾個月後,這隻貓就開始出現了發情的症狀,兩隻貓隔著兩道門互訴衷情,母貓就一直叫,公貓就到處拉尿。
有一次,我遇到對麵那個男生,那個男生說我家的貓很好看,和他家的貓生下小貓一定很好看,可以讓兩隻貓處處對象。
我直接跟他說,我家的是狸花貓。他聽了有些驚訝,說沒關係。隻要我給點錢給他就行了。我聽了,真是驚呆了,寵物配種還要錢?一個洋貓到底有多高貴?這些人崇洋媚外到這種地步了,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國外的公貓交配能收錢。
我客套的說,不打算配種了,打算把小貓弄去絕育了。其實我還是很希望這隻小母貓能生一胎再去結紮,不過給錢交配,在情感上實在難以接受,女朋友也認為出租屋太小養不了太多貓,打算過段時間就把它絕育了。
或許營養太好,貓咪的發情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在網上學了很多辦法,要麽用紙拍屁股,還有一種棉簽大法。不過棉簽大法有感染風險,所以每當小貓發情了,隻能隔著一張衛生紙拍屁股。開始還是有點效果,拍了以後就不明顯了,繼續叫。貓發情的時候情不自禁,沒日沒夜的叫。搞得我整天睡不著,後來實在睡不著了。就跟阿珠說,打點錢給我出去睡覺。阿珠每次打100快給我,我就住幾十塊的,省下幾十塊用來賭了。
剛開始一段時間,貓咪對外麵的世界還是充滿好奇和向往的。有一次我打開門去上班。這隻貓一下就竄出去了,我趕緊去追。這隻貓看我追,估計受了點驚嚇。就一直躲著我,躲到一個樓梯下。眼看要遲到了,本來不想管它的。但是又害怕被阿珠責怪。所以還是得把它抓上去才行,我伸手去抓它,好不容易才把它抓上樓。可能它受了驚嚇,等我鬆開手就用力的蹬著我的手一下,手上立馬出現了兩道深深的血口。這可把我惹急了,就算遲到,我也得好好教訓一下這隻畜生。我拿出晾衣棍,對著貓就打了兩棍子,tmd皮糙肉厚。
看著我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我先處理了一下傷口。用了幾個創可貼才把傷口包住。深唿吸冷靜一下,聽到貓咪在床底下嗚嗚的叫,好像在哭泣,算了,畜生就是畜生。我不跟畜生一般見識,打死它也於事無補。怒意難消,又惡狠狠的罵了它兩句,就去上班了。
到公司後,我依然很氣憤,這個畜生,不僅抓傷了我,害得我上班遲到了要扣錢。我又想起被貓狗抓,都有可能得狂犬病,我心裏有些害怕,就趕緊諮詢一下龐老師。
拍了照片讓他看看傷口是否需要打狂犬疫苗。他一直告訴我,家養的不用太擔心。雖然有了少許安慰,不過那段時間心裏還是有些恐懼狂犬病,根據網上的10日觀察法,發現貓還沒死,心裏才稍稍心安。剛開始那天想去打疫,因為我幾年前也因為被貓抓打過一次,耽誤了好多時間,打疫苗太麻煩了。
後來想想,如果真有狂犬病的話。貓也會死,我的命真的比貓可貴嗎?或許吧,我這個爛仔也有人關心的。
貓被我教訓了一頓後,看見我就躲,過了一段時間,看我不找它麻煩,又來蹭我,我本來還耿耿於懷,不過看到它這麽可愛,我還是原諒了它。
養了隻小貓以後,阿珠依然經常去喂樓下的流浪貓,很多時候,和阿珠在樓下散步,經常投喂的流浪貓隔著老遠就豎著尾巴跑過來,阿珠就會給它一些貓糧吃,這隻貓是一隻橘貓,阿珠叫它小橘。
2020年冬天的時候,小橘懷孕了,肚子越來越大,對食物的需求也越來越多,疫情加上冬天,小橘的食物來源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都看到小橘在出租屋的樓下等著阿珠給它投食。有一次,阿珠打開門上樓,小橘想跟著阿珠一起上去,不過出租屋太小了,容不下兩隻貓,所以阿珠還是狠心沒讓它跟上去。
阿珠迴來跟我說,小橘估計是要生小貓了,所以才想著跟上來,廣東的冬天對貓來說也很難的,她想帶上來,但是房間太小了。我安慰她說,這是自然法則,流浪貓也有它的生存之道。阿珠說,小橘這麽親人,以前應該也是寵物貓,可能前主人離開後,就把它拋棄了。貓也希望有個家,何況人呢?
冬天的一個傍晚,我在樓下的停車場看到幾隻小貓在玩耍,我猜應該就是小橘的孩子們,它們看到我就躲了起來,寒風吹的我有些冷,我想著這些流浪的小貓這麽小該怎麽度過這個冬天呢?迴房間後,我就給阿珠說了,阿珠說是的,她看到小橘的肚子已經變小了,貓生產後,很需要營養,以後要多給點貓糧才行。我問她今天喂貓了嗎?她說,早上忘了,等會兒去喂,我就自告奮勇,說今天我去喂吧,就這樣,我到樓下找了投喂點,把貓糧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果然來了兩隻小貓,我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它們小心翼翼的吃貓糧。我看著這兩隻貓,一隻黑白貓,一隻橘貓,小小的,真可愛,又想到現在冬天疊加疫情,它們的食物來源也很少了,這個冬天它們一定會過得很艱難吧!
流浪貓的世界廣闊,雖然自由,但是沒有保障,對比家貓,雖然世界隻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沒那麽自由,但是生活有保障,這兩種貓,有家的貓肯定更幸福吧!
外麵風大,有些冷,我就上樓去了。迴房間後,看到優哉遊哉躺著的小貓,心裏不由得感慨,寵物貓真幸福,以前的人養貓還能抓老鼠,現在的寵物貓就會吃喝玩樂。
從那以後,我也經常去樓下喂小貓了,希望這些小貓能把這個冬天度過吧!也希望它們能健康成長,不要得貓瘟,不要得狂犬病。聽說貓染上狂犬病,不僅會傳染給其他貓,還會攻擊人類,那這隻貓就是危險的貓。
由於之前已經和媽媽約定,每次發工資就要催我打錢,所以我也乖乖把錢打迴去,沒怎麽賭錢了,不過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次發薪日碰上了周末,公司提前一天發工資了,工資到賬後,我媽也沒催我,怎麽辦,我又動起了歪心思,於是又陷入賭博的輪迴,又輸了大部分工資。
第二天,老媽來催我打錢,我就撒謊說今天周末,明天發,讓她別著急。掛完電話,我繼續賭錢,輸輸贏贏。周一的時候,我手上還有四千多塊,不夠之前承諾的金額。於是,我破釜沉舟,請了一天假在房間裏賭錢,阿珠去上班了,房間裏隻剩下我和小貓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次隻能贏,不能輸,輸了就會再次讓父母傷心了,贏迴本就不玩了,我打開電腦,念了一句贏錢咒,就開始玩起來,今天運氣不錯,很快贏了幾千塊,我以為照這個趨勢,很快就能迴本了,我告誡自己迴本了就一定不玩了,我有些得意洋洋,看到旁邊的小貓走過,覺得這隻貓真乖,是我的招財貓。不過,很快,運氣就變差了,連續輸了幾千塊,手上的錢又變少了,我變得有些心煩意亂,這時候小貓又從旁邊走過,還蹭了蹭電腦,我突然覺得這隻貓真討厭,搞得我很煩,隻想一腳把它踹開。
情緒就這樣隨著輸贏變化而起伏不定,等到把錢輸光以後,我心中最大的感受不是難過,而是解脫了,終於不用再為了這賭博的輸贏患得患失,或喜或悲了。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開始準備撒謊了,思考了一會兒,我打電話給我媽說今天發工資了,不過我要考駕照,現在沒駕照很不方便,樓下有個停車場,很方便練車。我媽選擇了相信我,所以這個月可以不打錢迴去,掛電話的時候,還不忘囑咐我,千萬別亂花錢,我義正嚴詞的答應了。掛完電話,我心裏五味雜陳,有難過,有內疚,有放鬆,終究是輸了錢,靠著欺騙度過了這一次危機。
這時候,小貓又走了過來,貓還是那隻貓,天真可愛,依據它的本性生活,知足常樂,無憂無慮。而我的心隨著賭局的輸贏擺動,或喜或悲,趣舍無定。旗未動,風也未吹,是人的心在動。而人心是那樣的容易受到外界影響和誘惑,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甚至發狂。貓狗有狂犬病,人又何嚐沒有狂人病。我賭錢上頭的時候,就像個狂人一樣,完全失去本性。心有所感,於是,我又寫了一首《水調歌頭》:
天真田園貓,可愛小精靈。知足無憂無慮,不以物累形。我欲保真貴己,又羨財色名利,淫躁失本性。一切過去心,如夢幻泡影。
貪染愛,嗔生恨,癡無明。不應有別,持戒禪定見慧性。人性善惡無定,貓性愛憎分明,好奇探究竟。但願隨心淨,自在樂天命。
在阿珠的幫助下,我還清了本期賬單,催收電話終於消停了,我也能安心工作了。新公司原本是一家做藥品線下銷售業務的,現在國家支持互聯網+醫療,也趁機進軍互聯網醫療。雷軍說過:“站在台風口,一頭豬都能飛起來”。公司也算趕上風口,所以業務前景很不錯。我本職工作是做後端開發,不過偶爾也要去倉庫盤點藥品。我的工作能力不錯,很快適應了新工作,就這樣每天擠著三號線繼續著早九晚六的打工生活。
公司的大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看起和和氣氣的。有天早上,公司組織員工大會,大老板也參加並發言,我以為發言就是傳統的套路給我們畫畫餅,沒想到老板還挺坦白,直接對我們說,他就是一個資本家,資本家的本質是剝削勞動者的剩餘價值,所以希望我們好好幹,他有肉吃,少不了我們的湯喝。我聽了虎軀一震,沒想到這個老板這麽清醒,還說得這麽赤裸裸,不過又想到公司的erp部門因為業務調整被解散了,整個部門都被裁掉了,我又有點心虛,資本家的本性始終是追求利益最大化。
我又想到互聯網流傳著的三十五歲的職業危機,我很快就三十五歲了,我也得有點危機意識才行。這讓我更加堅定的認為打工是沒有前途的,除了被剝削,還很被動,還是得創業才行。
雖然不想繼續打工了,不過現在還有債務,隻能一邊工作熬到把債務還清,一邊考慮創業做資本家。想到自己努力奮鬥就是要成為一個資本家,終究是要剝削人的,心裏又覺得不是滋味。於是就安慰自己,即使成為資本家,也要做個有良知的資本家,走創新發展的道路,實現產業報國,為國為民,利人利己。
因為公司做互聯網醫療,技術部門很重要,所以也很受領導重視。有天,公司的另一個股東突然邀請我們技術部門吃飯,這個股東身材精瘦,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人,平時很少來公司,不知為何突然邀請我們吃飯。不過既然有人請客吃大餐,當然樂意之至。
一路上,從部門經理的聊天中得知,這個股東讀書少,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混社會了,靠賣盜版光盤起家,後來因為家裏在藥監局有關係,於是進入醫藥行業。
請客的地方是一間粵菜飯店,從包間的豪華裝修來看,規格不低,這個股東點了很多菜,其中有電視劇裏經常看到的大龍蝦,這是我第一次吃大龍蝦,感覺新奇,雖然味道也不怎麽樣,不過還是忍不住多吃一些。
吃飯的時候,這個股東和部門經理談起創業,我對創業一直有所想法,也饒有興致的想聽聽這個沒啥文化,靠著賣盜版光盤起家的老板有啥看法。
陸陸續續聽到這個股東說,現在創業太難了,很多項目都是靠砸錢,錢太少別想著創業。現在的實體經濟,特別是一些傳統的行業,就是一個大坑,進去了,就很難全身而退。現在還能創業的,也就隻能做些輕資產類的行業了,千萬不能去做需要很多資金的行業。對於新經濟,普通人很難看得清楚,看得明白,並抓住機會。
我聽了有點迷糊,感覺好像有點道理,又有些不甘心,憑啥他一個初中沒畢業,靠投機取巧,賣盜版光碟的人都能創業當老板。我一個大學生,聰明能幹,想要創業做一番事業的人都不行。憑什麽啊!他一定是騙我的,我不能被他說的謬論所蠱惑,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創業當老板。
但是細細想來,又覺得他說的很符合當下實際情況,因為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確的創業方向。心有不甘,隻能化悲憤為食量,看到桌子上還有很多菜,又感覺好浪費,就埋頭大口吃起來,撐得都快吐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
這次飯局讓我創業的決心有所動搖,的確如股東所說,現在創業的門檻越來越高了,我連試錯的機會和資金都沒有,不過還是安慰自己,可能時機未到而已。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周一到周五早上八點多擠地鐵三號線去公司,晚上五點半下班坐車迴去。周末的時候,也很少出門,基本躺在房間玩手機。
俗話說,信任一旦被破壞,就難以重新建立,要重建信任,必然要付出更多耐心。沒有錢,也就不想賭博的事情了,阿珠對我態度也有了很大轉變,不再像以前一樣親密,有時候,甚至能感覺她對我有些戒備心。畢竟我有錯在先,所以平時我隻好多做點家務,洗衣拖地,試著重新建立信任。不過,阿珠總是嫌棄我拖地不幹淨,每次拖了地,她還要再次檢查挑毛病。為此,我拖地一般拖兩次,不過她還是不滿意,總覺得我拖不幹淨,非要重新拖一次。
有天,我趁著周六放假,阿珠上班的時候,我炒了兩道菜準備獻點殷勤,結果被阿珠各種嫌棄,還因為油煙飄得到處都是,而狠狠責備了我一番,鬧得雞飛狗跳。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炒菜了,於是,我自鳴得意的廚藝也開始荒廢了。
2009年,我在海口和同事打籃球的時候,被同事踩了一腳,大腳趾被踩出了血,以為沒什麽問題,後來大腳趾裏麵的淤血把整個大腳趾都擠壓變形了,指甲裏麵好像有烏黑的淤血,整體看起來很難看。平時不影響生活,不過一碰還是會很痛,以前嚐試過修正一下,不過每次都因為太疼而放棄了。有天,我上班擠地鐵的時候,不小心把大腳趾撞了一下,疼得我咧牙呲嘴,迴去給阿珠說了,阿珠早就看我的大腳趾不順眼了,於是辣手摧花,硬是把我的變形的腳指甲給清理了。
當我齜牙咧嘴的看著被阿珠修整的大腳趾,雖然血肉模糊,不過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麽臃腫難看了,裏麵烏黑的東西也被清理了,我原以為我這個指甲就這樣了,沒想到還有被整治的一天。
阿珠一邊清理大腳趾的血跡,一邊向我炫耀,說她的修腳手藝都可以出去開家店了,還讓我給點手術費。我看她這麽得意,就沒好氣的說,你這樣辣手摧花,把腳趾弄得血肉模糊,怕不是要被顧客索賠,我不讓你賠錢就知足吧。
阿珠故意使壞,戳了一下我的腳趾,疼得我齜牙咧嘴。
看著被清理好的腳趾,讓我更加堅定,阿珠就是上天派來幫助我的。她就像光一樣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將我烏黑的腳趾給治好了,也會把我淩亂不堪的人生重新走上正軌。
或許我這一生顛沛流離,風風雨雨,都是為了與阿珠相遇。得此賢妻,夫複何求。你若不離,我便不棄。打定主意,等到我還清債務後,就與她結婚。
周末的時候,我和阿珠就躺在床上看電視,她喜歡看《父母愛情》,不知道看了幾遍了,有時候,一遍做家務,一邊聽著劇情。阿珠時常說,這就是她向往的愛情。
《父母愛情》裏麵的男主角的生活習慣不好,和我有點像,我就跟阿珠說,愛情是需要包容的,人家兩口子都能過得很好,我們也能過得很好。她說,你怎麽能跟別人比,人家是海軍軍官。我無言以對,就說她愛慕虛榮,嫌棄我不是軍官。
那段時間,我想要找個創業的方向,恰好《雞毛飛上天》也是講創業的,就饒有興致的看了,創業知識沒學到,卻被裏麵的男女之間的愛情所感動,裏麵的女主角說:“我這一生,隻活了陳江河三個字”。我也會想,我和阿珠的愛情也能這樣嗎?為了彼此而活著。
電視劇裏陳江河借喝茶教育兒子。
茶是好東西呀,吸天地精華,占盡五行八卦,你算算啊,金木水火土,沒有一樣它沒占的。但是呢,它也受盡人間煎熬,風吹日曬雨淋,最後被鐵鍋炒被開水泡,這才能泡出它自己的香氣來。
茶自己就受了多少苦,它受了多少氣,才能把香味送到我們嘴裏,你知道它想告訴我們什麽嗎?先苦才能迴甘!
陳大光那樣,隻能靠算計過日子,然後一輩子讓人瞧不起,你想做那樣的人嗎?
聰明人很多,人要活得敞亮,活得大氣。
迴想畢業這麽多年了,感覺我和陳大光差不多,幾乎每年都在賭博,經常把生活費都輸光,很多時候靠著算計過日子,活得像一隻過街老鼠一樣,基本不和任何親朋好友聯係,也不敢讓他們知道我這個爛賭鬼的窘迫生活。
阿珠的兒子已經上小學了,我也試著跟著電視劇裏的陳江河學習怎麽做好一個繼父,我很害怕像我這樣一個吊兒郎當,懶散隨性的人沒辦法做好榜樣。不過,還是安慰自己,心誠則靈,隻要我想做個好爸爸,我就能成為一個好爸爸。
在廣州的工資比成都高不少,所以到年底的時候,債務都還的差不多了,
我把想要和阿珠結婚的打算給父母說了一下,父母得知阿珠是個單親媽媽也是極力反對,不過,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不能辜負阿珠,無論如何,都要和阿珠在一起。
阿珠得知我負債累累的問題後本就對我態度變化了許多,再加上得知我父母反對的這麽激烈,她也開始猶豫。她告訴我,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很難幸福的。我安慰她,父母的成見是一時的,隻要我們過得幸福,他們也會接受和祝福的。
後來,阿珠在知乎上諮詢了相關問題,其中一個答案是:不要在垃圾堆裏找老公。她給我說,她也不想在垃圾堆裏找老公,而且她本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不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了。隻是現在我有困難,她不能見死不救,等我還清債務,就各自安好吧!
我聽了猶如晴天霹靂,原來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原以為我們能攜手走過一生,沒想到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不過很快又冷靜了下來,覺得她這樣做也無可厚非,賭徒都是定時炸彈,我戒賭複賭了那麽多次,我都對自己能否成功戒賭沒信心了。爛賭的我和垃圾堆裏的垃圾有什麽區別,我那敢奢望再和阿珠在一起,讓她跟著我受委屈,我配不上她。於是,我也同意了還清債務就分開,然後搬出去住,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從那以後,我們兩個彼此心照不宣,雖然同一屋簷下,都彼此默認兩人沒有未來。有一天,阿珠突發奇想,要和我結拜為異姓兄弟,我欣然同意。她覺得我腦袋大,就叫我大哥,我覺得她牙齒大,而且這段時間幫助我許多,也叫她大哥。就這樣,我兩互不相讓,互相叫對方大哥。
沒有阿珠的未來,我感覺人生又失去了希望的目標,有時候也會想阿珠之所以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沒錢才導致的,如果能有錢是不是就能挽迴阿珠的心意呢?我又動起了歪心思,不過很快又平息了下來,告訴自己要踏實一點,不能一錯再錯了,而且靠賭博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發財的幾乎沒有。
債務還得差不多的時候,阿珠想把銀行卡還給我保管,我拒絕了,說不著急。或許我還沒準備好離開阿珠,當時之所以來廣州的主要原因就是和阿珠一起規劃未來,隻是後來橫生枝節,一念之差又賭博,才會落得人財皆空的下場。雖然都是咎由自取,不過沒有了阿珠,我在廣州這個陌生的城市該何去何從呢?
很快,2020的新年就要來了,雖然阿珠沒有趕我走,我也不知道該找什麽理由留下來,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麽走,留在廣州打工還是迴家找出路呢?對於工作,我本就沒撒熱情,也沒撒規劃,迴家後該怎麽找出路呢?
這時候,席卷全國的新冠疫情來了,作為阿珠的結拜兄弟,在這種時候,更應該肝膽相照,相濡以沫,攜手共渡難關。
年關將近,我妹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之前離開成都來廣州也沒有提前和她說明白,她對我的不辭而別是有些生氣的,我想著給她買點生日禮物,就讓阿珠給我點錢買禮物,阿珠給我打了兩百塊,我就開始挑選禮物,就在不知道選什麽好的時候。突然手機收到一條短信,網站充值送彩金,充多少送多少,我看了一下,想把它刪了,心念一動,我有兩百塊,衝一百送一百,即使輸了留一百買禮物也夠了。雖然心底一直告訴自己這是一個陷阱,不要跳,可還是跳下去了。很快就輸了,不服氣,把剩下的一百又輸了,這時候才想起還沒買禮物,悔不當初。又覥著臉問阿珠要一百塊,說兩百塊不夠買禮物,阿珠一聽就有些生氣,說我給她買的生日禮物都沒超過兩百塊,不過還是打了一百塊給我。我拿著一百塊買了個糖果禮包。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了,不過不知為什麽,過了一會兒,阿珠突然把我存在她那裏剩餘的幾千塊打給了我。我問她為什麽打錢給我,她說她沒有理由替我管著錢。
我想立馬打迴去給她,但是突然又有個魔鬼來了,我想到現在的我一無所有,連阿珠也拋棄我了,我要搏一搏,毫無意外的,把這點錢又輸了。
晚上迴去的時候,阿珠讓我好好管著錢,別再去賭了,我心裏發慌,隻好撒謊說要把錢打給我媽。阿珠沒有再追問,或許我怎麽花錢,她已經不在乎了。
我原以為吃了這麽多虧,應該長長記性了,這才半年不到,又開始複賭了,不過好在我前段時間還不起錢,把信用搞花了,現在是黑戶,無法貸款了,所以輸了錢,也沒再繼續了。
2020年年關將至,阿珠迴家和她兒子團聚了,我本就不想迴家,新冠疫情給了我很好地理由,我就一個人留在廣州過年。
因為疫情的原因,醫藥企業都狠狠賺了一筆,我們公司囤的貨物也賺了不少,我以為公司沒有年終獎,結果居然給了發了半個月工資的年終獎,不夠工資卡在阿珠手上,密碼也是她管著,所以我也動不了這筆錢。突然,我想起支付寶綁定銀行卡可以不用密碼的,於是,我就用手機號驗證碼綁定了這張工資卡,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身上捂著幾千塊意外巨款,心想今年這個年應該過得很滋潤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搏一搏,更快樂,毫無意外,錢沒捂熱,就爽死了。起早摸黑賺的血汗錢沒了,心疼,更心疼的是,我居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賭狗,果然阿珠說的沒錯,我這樣的人沒有未來的,也不可能給她好的未來,這讓我更加明白,等疫情過去後,我不能繼續死皮賴臉的耽誤阿珠了。
錢都輸了,這個年過得很慘淡,外麵的飯店也很多關門了,要用剩下幾十塊錢熬一個春節,買了一瓶豆腐乳和一些米麵,躺平在小小的農民房裏度過了這個春節。
春節假期後,阿珠也從老家迴來了,她帶了一些臘肉和臘魚,幾天沒吃過肉食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是我還是一本正經的說,春節在這裏每天大魚大肉,已經吃膩了,然後蒸了一條臘肉嚐嚐鮮。
開年以後,公司開始遠程辦公,每天在企業微信上安排和匯報工作。這給了本就不自律的我,更加懶散的自由。很多時候,躺在床上就把工作處理了。無聊的時候,隻能打打遊戲。阿珠公司需要去公司辦公,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在農民房裏躺平,一邊工作,一邊玩遊戲。
很快又到了發工資的日子,之前工資卡一直在阿珠手上,我不敢動歪心思,現在綁定到支付寶了,又勾起了我的欲望,我不停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賭了。但是當工資發下來的時候,幾乎沒有怎麽猶豫就開始準備充值了,充值的時候,一直安慰自己,玩兩把沒事,不會總是那麽背時,輸幾百塊也不玩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就這樣一整天我都在賭博,輸輸贏贏,直到最後把工資都輸了一大半。傍晚的時候,各種不安的情緒用來,開始胡思亂想,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要為了這點錢想東想西,大不了重頭再來,好好幹,下個月還有工資的。我平複了一下情緒,打開企業微信,準備匯報一下工作,發現領導今天一直在企業微信找我,給我發語音視頻也沒接,幾個同事都私信我,問我為什麽不迴複。我心裏一驚,壞了,這下可能工作都要丟了。不過,還是找了個理由給領導,領導也沒說什麽,讓我把安排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晚上,阿珠迴來了,阿珠知道我今天發工資,她問我要不要把工資打給我,我假裝鎮定的說,不用了,我綁定了支付寶,我準備把錢打給我媽,畢竟出來這麽久也沒打過錢迴家。阿珠沒有再追問,或許她也懶得管我了。就這樣靠著說謊,應付了這次危機。畢竟輸了不少錢,晚上我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子,也不知道未來該怎麽辦,我這樣的人還有未來嗎?
疫情防控放鬆一些後,公司開始安排到公司辦公了,等自己手上的工作完成之後,發現領導不給我安排工作了,然後開始坐冷板凳。我估計是我遠程辦公這段時間,工作態度太差導致的,畢竟上班時間一直聯係我都找不到人,這種影響很不好,領導讓我坐冷板凳,這是想讓我主動離職。想到此,我也覺得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也準備主動離職,但是現在疫情期間也不好找工作,於是一邊坐冷板凳,一邊投投簡曆。
我本來不打算打工了,但是不打工我還能幹嘛呢?根本沒有創業的方向,也沒有資金支持。
我以為疫情期間找工作會比較費力,不過幾天以後,我就接到一家電商公司的麵試邀約,我順利通過了麵試,工資也加了幾千塊。就這樣我準備把舊公司的工作辭了,沒想到部門經理挽留我,說我的工作成績還是看得見的,隻是工作態度還需要改進,我謝絕了他的挽留。就這樣,我又去了新公司繼續做研發。
新公司招了兩個人,試用期後,另一個因為工作完成的不好,沒能轉正,我的工作完成較好,所以順利轉正了。
阿珠知道我換了工作後,雖然加了點工資,並沒有多少情緒,她說既然我的債務都還清了,也該迴四川了,迴去相親結婚吧,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就說,雖然沒有債務了,但是現在身上沒有錢,準備存點錢再迴去,相親結婚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阿珠雖然對我心存芥蒂,但是和我相處的時間,很多時候還是很開心的。有一次,她對我說,你這個人,做情侶很好,但是不是個負責任的老公,靠不住。我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自從上次輸錢,把工作也丟了以後,我痛定思痛,覺得錢在我這裏是靠不住的,打給我媽還能存著當老婆本。於是,我每次發了工資,第一時間打給我媽,自己留點生活費就好。我給我媽說我的發薪日,發薪日一定要催我打工資迴家,不然就罵我。
就這樣好幾個月,我都是發了工資就打給我媽,沒有錢,心裏也踏實了,我有時候,真懷疑,我是不是跟錢有仇,要不然怎麽身上一有錢就動起來歪心思。
疫情的形勢比想象中嚴重,幾個月了,依然此起彼伏,我靠著肝膽相照的兄弟情賴在阿珠家很久了,阿珠的生日快到了,我準備今年送點她特別的禮物。
思來想去,我決定送阿珠一隻小貓,之前她一直喂樓下的流浪貓,為此還專門買了一袋貓糧,有時候,我陪著她一起喂貓,她就說,她感覺這些貓真可憐,讓她想起了她的童年,唯一疼愛她的爺爺去世後,她無依無靠,迴到自己家也是寄人籬下,受盡委屈,一直以來,她隻能依靠自己。此時,我恨自己為撒不爭氣,是這樣的靠不住,更無法成為阿珠的依靠。
我看朋友圈有人在曬小貓,就打聽了一下。沒想到一隻貓要1200塊。後悔自己以前爛賭,連隻貓都買不起。然後在閑魚查找是否有便宜點的貓咪。最終找到一隻標價一分錢的狸花貓。一分錢,這個價格我能接受,於是就聯係好了賣家。
賣家是個寵物醫生,姓龐,龐醫生因為工作原因,收養了一些流浪貓,其中一隻母貓,最近生了小貓,他也無法養太多貓。加上因為工作變動,不打算在這邊發展了。貓太多無法全部帶走,所以打算送一些貓給他人。
晚上我跟阿珠約好一起去接貓,到了龐醫生給的地址。結果那天電梯壞了,隻能跟著龐醫生爬上去。他家住頂樓,氣喘籲籲爬上去後,他帶我們進房間了,他租的是2室1廳,其中一個房間專門用來養貓,養貓的房間有鐵絲網包裹著,防止貓咪貪玩跳窗。
進房間後看到他的女朋友也在那裏,不知道為何,女朋友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感覺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
唐醫生讓他女朋友去給母貓洗個澡。然後給我們介紹說,很多貓咪都已經被領養走了。現在還剩下一隻母貓和它生的一隻小貓。大母貓很聽話,也是被遺棄的寵物貓。小貓出生才一個多月剛斷奶不久,已經可以吃貓糧了。
我看了看了這母貓,挺大的,全身白色。小貓躲著人,一直在沙發下,不肯出來。終於龐醫生把小貓抓住了,仔細看,這隻貓咪很小,貓咪胸口上有個白圍巾,4隻腳上也穿著白襪子。小小個很可愛,看著就很喜歡。本來想著讓他們母女兩隻貓一起,但是想到住的出租單間很小,也沒辦法養兩隻貓,所以和阿珠商量以後,最終決定收養這隻小貓。
龐老師把貓咪裝在一個紙盒子裏,然後用膠帶封了封,留了一個出氣口。阿珠抱著貓顯得很開心。走到大街上就開始打車,她把裝貓的紙盒給我抱著,我抱著貓的時候發現貓一直抖,估計這貓是第一次出門,還是被陌生人帶走,所以一直抖。偶爾發出一聲喵喵喵,好像在哭泣。
龐醫生特別囑咐貓接觸新環境可能會有應激反應,讓我們要多注意,防止貓咪跳窗逃跑。迴到家後,就把貓咪從紙盒子放出來了,果不其然,貓咪立馬竄到床底下躲著,怎麽叫都不出來,給它吃的也不出來。沒辦法,隻能讓它先適應一段時間,給它準備了一些貓糧和水,就不管它了。
貓到了一個新環境,晚上一直叫。吵得我睡不著,半夜突然聲音小了些,我以為叫累了睡著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叫起來了。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一陣稀稀碎碎的聲音,我輕輕的抬頭看見這小貓在吃東西,估計叫餓了。貓很警覺的意識到我在看它,又跑到床底下躲起來叫起來,叫的我好煩。不過想想,貓到一個新環境害怕是正常的,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不得不說這貓真是聰明,還是那兩天貓砂盆沒到,它居然趁著白天我們上班的時候能夠自己找到廁所拉屎拉尿。
過了兩天,貓咪依然還有應激反應,人不在就不叫,人一迴來就在床底一直叫,每天都搞得我半夜睡不著。有一天半夜這個貓在玩掛在衣架上的褲子的時候,被褲子的線頭把脖子纏住了,一直解不開,越纏越緊,就開始著急的叫起來。我聽到貓咪叫聲,就起來給他解開,然後繼續睡覺。
有天出門的時候,房間太悶,我就給窗戶留下了拳頭大的縫隙。那時候鐵窗網還沒到,我想著這麽小的縫隙貓咪肯定鑽不出去,而且這貓咪應該不會這麽傻跳窗跑了吧!
那天迴來的時候沒有聽到貓叫,阿珠到處找,怎麽也找不到。就懷疑貓已經跳樓跑了房間裏找了,又到樓下找,依然沒找到。於是,阿珠一直埋怨我不細心,貓還這麽小,從4樓掉下去摔傷了,多可憐啊!而且即使幸存下來,還這麽小變成流浪貓也可憐。
這些日子,貓可把我折騰的夠嗆,我對它算是很有耐心了,生死由命,實在怨不得我。隻能安慰阿珠說這貓與我們的緣分淺薄,不要太難過了。阿珠也沒再繼續責怪我了,不過依然悶悶不樂。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貓叫。趕緊讓阿珠起來尋找,果然在書櫃的夾層裏躲著,這躲貓貓玩得真好。
漸漸熟悉了以後,貓也沒那麽生分了,晚上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為了培養感情,我給小貓買了貓抓板玩具和逗貓棒,逗它也給這個我們帶了不少的歡樂。
貓咪很調皮,喜歡往高處跳。床頭有個兩米高的櫃子。沒想到小小的它居然能直接從床上跳上去,坐在上麵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兩個鏟屎官。看夠了以後,就跳下來,它挺會跳啊,有一次直接砸到我的肚子上了。肚子被砸了一下,恨得我牙癢癢,就拿著棍子抽了它一頓。
出租屋對門的鄰居家,也養了一隻貓,剛開始鄰居家的男生,聽見我這邊的貓叫就敲門問阿珠,我家養的貓是什麽品種?我之前沒有告訴阿珠是什麽品種的。阿珠把照片發給他學長看,她學長說這隻貓像美短。她就以為是美短,然後就給鄰居說是美短。鄰居聽了是美短以後很開心,說他家的公貓也是美短。以後可以兩隻貓處對象,有了小貓就一人一半。
阿珠財迷心竅,聽說美短一隻能賣1000多,好像又發現了賺錢的門路。等我迴去後,阿珠就給我說了這件事。我就跟她說這是狸花貓,你這個崇洋媚外的賣國賊,田園貓有啥不好?是胸前的圍巾不好看,還是腿上的白襪子不夠白,非要給狸花貓安上美短的品種。她說她也不知道,是她學長說的。
我以為貓發情的時間應該不會那麽快到來,不知道是不是對麵的公貓給勾引了,幾個月後,這隻貓就開始出現了發情的症狀,兩隻貓隔著兩道門互訴衷情,母貓就一直叫,公貓就到處拉尿。
有一次,我遇到對麵那個男生,那個男生說我家的貓很好看,和他家的貓生下小貓一定很好看,可以讓兩隻貓處處對象。
我直接跟他說,我家的是狸花貓。他聽了有些驚訝,說沒關係。隻要我給點錢給他就行了。我聽了,真是驚呆了,寵物配種還要錢?一個洋貓到底有多高貴?這些人崇洋媚外到這種地步了,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國外的公貓交配能收錢。
我客套的說,不打算配種了,打算把小貓弄去絕育了。其實我還是很希望這隻小母貓能生一胎再去結紮,不過給錢交配,在情感上實在難以接受,女朋友也認為出租屋太小養不了太多貓,打算過段時間就把它絕育了。
或許營養太好,貓咪的發情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在網上學了很多辦法,要麽用紙拍屁股,還有一種棉簽大法。不過棉簽大法有感染風險,所以每當小貓發情了,隻能隔著一張衛生紙拍屁股。開始還是有點效果,拍了以後就不明顯了,繼續叫。貓發情的時候情不自禁,沒日沒夜的叫。搞得我整天睡不著,後來實在睡不著了。就跟阿珠說,打點錢給我出去睡覺。阿珠每次打100快給我,我就住幾十塊的,省下幾十塊用來賭了。
剛開始一段時間,貓咪對外麵的世界還是充滿好奇和向往的。有一次我打開門去上班。這隻貓一下就竄出去了,我趕緊去追。這隻貓看我追,估計受了點驚嚇。就一直躲著我,躲到一個樓梯下。眼看要遲到了,本來不想管它的。但是又害怕被阿珠責怪。所以還是得把它抓上去才行,我伸手去抓它,好不容易才把它抓上樓。可能它受了驚嚇,等我鬆開手就用力的蹬著我的手一下,手上立馬出現了兩道深深的血口。這可把我惹急了,就算遲到,我也得好好教訓一下這隻畜生。我拿出晾衣棍,對著貓就打了兩棍子,tmd皮糙肉厚。
看著我手上的血越流越多,我先處理了一下傷口。用了幾個創可貼才把傷口包住。深唿吸冷靜一下,聽到貓咪在床底下嗚嗚的叫,好像在哭泣,算了,畜生就是畜生。我不跟畜生一般見識,打死它也於事無補。怒意難消,又惡狠狠的罵了它兩句,就去上班了。
到公司後,我依然很氣憤,這個畜生,不僅抓傷了我,害得我上班遲到了要扣錢。我又想起被貓狗抓,都有可能得狂犬病,我心裏有些害怕,就趕緊諮詢一下龐老師。
拍了照片讓他看看傷口是否需要打狂犬疫苗。他一直告訴我,家養的不用太擔心。雖然有了少許安慰,不過那段時間心裏還是有些恐懼狂犬病,根據網上的10日觀察法,發現貓還沒死,心裏才稍稍心安。剛開始那天想去打疫,因為我幾年前也因為被貓抓打過一次,耽誤了好多時間,打疫苗太麻煩了。
後來想想,如果真有狂犬病的話。貓也會死,我的命真的比貓可貴嗎?或許吧,我這個爛仔也有人關心的。
貓被我教訓了一頓後,看見我就躲,過了一段時間,看我不找它麻煩,又來蹭我,我本來還耿耿於懷,不過看到它這麽可愛,我還是原諒了它。
養了隻小貓以後,阿珠依然經常去喂樓下的流浪貓,很多時候,和阿珠在樓下散步,經常投喂的流浪貓隔著老遠就豎著尾巴跑過來,阿珠就會給它一些貓糧吃,這隻貓是一隻橘貓,阿珠叫它小橘。
2020年冬天的時候,小橘懷孕了,肚子越來越大,對食物的需求也越來越多,疫情加上冬天,小橘的食物來源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都看到小橘在出租屋的樓下等著阿珠給它投食。有一次,阿珠打開門上樓,小橘想跟著阿珠一起上去,不過出租屋太小了,容不下兩隻貓,所以阿珠還是狠心沒讓它跟上去。
阿珠迴來跟我說,小橘估計是要生小貓了,所以才想著跟上來,廣東的冬天對貓來說也很難的,她想帶上來,但是房間太小了。我安慰她說,這是自然法則,流浪貓也有它的生存之道。阿珠說,小橘這麽親人,以前應該也是寵物貓,可能前主人離開後,就把它拋棄了。貓也希望有個家,何況人呢?
冬天的一個傍晚,我在樓下的停車場看到幾隻小貓在玩耍,我猜應該就是小橘的孩子們,它們看到我就躲了起來,寒風吹的我有些冷,我想著這些流浪的小貓這麽小該怎麽度過這個冬天呢?迴房間後,我就給阿珠說了,阿珠說是的,她看到小橘的肚子已經變小了,貓生產後,很需要營養,以後要多給點貓糧才行。我問她今天喂貓了嗎?她說,早上忘了,等會兒去喂,我就自告奮勇,說今天我去喂吧,就這樣,我到樓下找了投喂點,把貓糧撒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果然來了兩隻小貓,我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它們小心翼翼的吃貓糧。我看著這兩隻貓,一隻黑白貓,一隻橘貓,小小的,真可愛,又想到現在冬天疊加疫情,它們的食物來源也很少了,這個冬天它們一定會過得很艱難吧!
流浪貓的世界廣闊,雖然自由,但是沒有保障,對比家貓,雖然世界隻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沒那麽自由,但是生活有保障,這兩種貓,有家的貓肯定更幸福吧!
外麵風大,有些冷,我就上樓去了。迴房間後,看到優哉遊哉躺著的小貓,心裏不由得感慨,寵物貓真幸福,以前的人養貓還能抓老鼠,現在的寵物貓就會吃喝玩樂。
從那以後,我也經常去樓下喂小貓了,希望這些小貓能把這個冬天度過吧!也希望它們能健康成長,不要得貓瘟,不要得狂犬病。聽說貓染上狂犬病,不僅會傳染給其他貓,還會攻擊人類,那這隻貓就是危險的貓。
由於之前已經和媽媽約定,每次發工資就要催我打錢,所以我也乖乖把錢打迴去,沒怎麽賭錢了,不過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次發薪日碰上了周末,公司提前一天發工資了,工資到賬後,我媽也沒催我,怎麽辦,我又動起了歪心思,於是又陷入賭博的輪迴,又輸了大部分工資。
第二天,老媽來催我打錢,我就撒謊說今天周末,明天發,讓她別著急。掛完電話,我繼續賭錢,輸輸贏贏。周一的時候,我手上還有四千多塊,不夠之前承諾的金額。於是,我破釜沉舟,請了一天假在房間裏賭錢,阿珠去上班了,房間裏隻剩下我和小貓了。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次隻能贏,不能輸,輸了就會再次讓父母傷心了,贏迴本就不玩了,我打開電腦,念了一句贏錢咒,就開始玩起來,今天運氣不錯,很快贏了幾千塊,我以為照這個趨勢,很快就能迴本了,我告誡自己迴本了就一定不玩了,我有些得意洋洋,看到旁邊的小貓走過,覺得這隻貓真乖,是我的招財貓。不過,很快,運氣就變差了,連續輸了幾千塊,手上的錢又變少了,我變得有些心煩意亂,這時候小貓又從旁邊走過,還蹭了蹭電腦,我突然覺得這隻貓真討厭,搞得我很煩,隻想一腳把它踹開。
情緒就這樣隨著輸贏變化而起伏不定,等到把錢輸光以後,我心中最大的感受不是難過,而是解脫了,終於不用再為了這賭博的輸贏患得患失,或喜或悲了。
我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開始準備撒謊了,思考了一會兒,我打電話給我媽說今天發工資了,不過我要考駕照,現在沒駕照很不方便,樓下有個停車場,很方便練車。我媽選擇了相信我,所以這個月可以不打錢迴去,掛電話的時候,還不忘囑咐我,千萬別亂花錢,我義正嚴詞的答應了。掛完電話,我心裏五味雜陳,有難過,有內疚,有放鬆,終究是輸了錢,靠著欺騙度過了這一次危機。
這時候,小貓又走了過來,貓還是那隻貓,天真可愛,依據它的本性生活,知足常樂,無憂無慮。而我的心隨著賭局的輸贏擺動,或喜或悲,趣舍無定。旗未動,風也未吹,是人的心在動。而人心是那樣的容易受到外界影響和誘惑,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甚至發狂。貓狗有狂犬病,人又何嚐沒有狂人病。我賭錢上頭的時候,就像個狂人一樣,完全失去本性。心有所感,於是,我又寫了一首《水調歌頭》:
天真田園貓,可愛小精靈。知足無憂無慮,不以物累形。我欲保真貴己,又羨財色名利,淫躁失本性。一切過去心,如夢幻泡影。
貪染愛,嗔生恨,癡無明。不應有別,持戒禪定見慧性。人性善惡無定,貓性愛憎分明,好奇探究竟。但願隨心淨,自在樂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