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2日,我拖著疲憊的身體,懷著複雜的心情坐上了去往廣州的高鐵。路上,我開始迴憶和阿珠相識到相知的點點滴滴。


    阿珠是我在精神分裂互助群裏認識的,她老公也是這個病。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對她老公的病情抱有希望,在群裏說,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治好。我覺得她能在老公得病的情況下,依然不離不棄,一定是個好女人,所以時常互相鼓勵。群裏群友除了傾訴互助之外,也會分享一些生活瑣碎。有一次,她說她想創業做生意,而且有渠道做東南亞五金生意,那時候,我也在找做生意的路子,打算找她合作,所以就加了好友聊上了,不過後來合作做生意的事情沒搞成。


    我們偶爾會聊一些日常生活,我相親的時候,也會向她討教一下,怎麽討女孩子歡心,她離婚後也開始相親,也會把相親對象的照片發給我看,問一下我的意見。有次我在外地出差的時候,又想起了小珍,雖然分手後她把我的所有聯係方式包括qq號都拉黑了,但是我還是通過qq號進入了她的空間,發現她已經有了新的男友。雖然早有準備也為她能夠找到愛她疼她能帶給她幸福的男友而開心,但是我心裏依然堵得慌。我默默的刪除了訪問記錄,然後退出了她的qq空間。之後一整日都心神不寧,平時最愛的吃飯時刻也沒有了胃口和心情。心裏一直堵得慌,想找個朋友聊天傾訴一下,發現自己已經與世隔絕很久了,找不到可以聊的朋友。恰好那天阿珠說最近要參加一個晚會,不知道穿什麽鞋好,問一下我的意見。我想著既然是晚會,當然是穿著鮮豔的紅色皮鞋比較好,這樣就能成為晚會上最靚麗的風景,說不定還能在晚會上撩一個漢子。於是,就提議她穿紅色的,說大紅色容易撩漢子。她說她沒有紅色的鞋子,我就提出要送她一雙紅色鞋子,讓她給我一個地址和鞋碼,我網絡購物寄過去。她以為我開玩笑,就隨口給我說了鞋碼、地址和收貨電話,然後我就買了一雙紅色的皮鞋送給她。


    她收到鞋後,很是驚訝和感動,一直問我多少錢,要把錢給我,我說送你就送你了,收了錢就是瞧不起我。可能因為她這個人很缺愛,一點點關心就讓她十分感動,兩個人關係也因此更近了一步。阿珠的容貌氣質很接近《權力的遊戲》的龍媽,而且身材很好,雖然偶爾也有一些非分的想法,不過天各一方,隻能停留在心裏,兩個人從那以後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心網友。或許因為都是精神分裂症的親友,兩個人有些感同身受,同病相憐,所以每天都會聊天,越聊越投機,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那種,彼此說了上句話,就知道下一句要說什麽,很多想法都一致,就好像兩個知己相逢。


    聊天中得知,阿珠是一個從小都不被疼愛的人,打出生就被嫌棄,她在家裏排行老三。她爸媽一心想要兒子,為此她老爸連廠長的職位都沒保住,連續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再接再厲,第三胎在醫院檢查都以為是個兒子,所以坐月子的時候拚命的補營養,然而最終她還是個女兒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媽媽一出生就很嫌棄她,不想要這個女兒,最後她爸媽一合計,就把她丟在路邊的草叢中。


    後來她爺爺迴家,沒看到新生嬰兒,就問新生嬰兒去哪了?她爸媽說丟了,她爺爺就把她爸媽罵了一頓,然後就告訴她爸媽說,你們不養我來養。然後就問了一下丟在哪裏,就出去尋找她了。阿珠一出生連口熱奶都沒有喝上就被狠心的爸媽扔在了路邊的草叢中,爺爺找到她的時候也不知道拋棄了多久,也不再哭泣了,就一個人躺在繈褓裏,用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安靜的看著這個世界。爺爺心疼把她抱迴了家,用小米粥把她養活的。阿珠爺爺在世的時候就一直跟著爺爺生活,是爺爺的小棉襖。


    阿珠的爺爺身體不好,聽說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在汙染嚴重的環境中幹活,導致染上了重病,經常咳嗽,後來去醫院檢查,發現到整塊肺都黑了。爺爺去世的時候,她是哭得最傷心的那個,那時候她雖然很小,也明白這個世界上唯一關心疼愛她的爺爺要離開她了。她們那邊的風俗,小孩子是不能去墓地送葬的,爺爺送葬那天,她想送最疼她的爺爺最後一程,就一路偷偷的跟著送葬隊伍,走過一個牛棚的時候踩到了一塊牛屎,這突如其來的遭遇讓她哭得更傷心了,她覺得爺爺就像一頭牛一樣,辛苦了一輩子,沒享過一天福。她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後一定不再吃牛肉了。


    爺爺離開了以後,她相信爺爺一定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所以每當她受了委屈不開心的時候,她就會望向夜空中的星星,其中一顆星星是她爺爺,爺爺那麽關心她,一定希望她能開開心心的,不要難過,不要墮落,不要走上邪路,一定要找到幸福。


    爺爺去世後,她就迴到了她爸媽那個陌生的家。她爸媽在丟了她以後,終於如願連續生了兩個兒子。她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家,而那個陌生的家裏又突然闖入了一個陌生的她。她媽依然不待見她,嫌棄之心溢於言表,把家裏的許多活都安排她做,她每天放學迴家都得挑水,她個子小挑水不能很多,有時一晚來迴挑六七次才能把水缸裝滿,有一次趴到水井邊上打水的時候還差點掉下去。除此之外,她媽還經常罵她,給她取各種難聽的綽號,叫她癩蛤蟆。罵她的時候什麽難聽罵什麽,經常惡狠狠的對她說,早知道扔了還能找迴來,就應該把她掐死。她受了委屈也會反嘴,早知道還不如被別人撿去的好,這樣就不會在這裏受這麽多委屈。每次受了委屈都會躲起來一個人看著夜空中的星星,一邊想念她的爺爺,一邊偷偷的哭。


    阿珠剛迴家的時候,家裏沒有她的床,就在姐姐的房間簡單布置了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每年過年的時候她的姐姐,弟弟都有新衣服,隻有她沒有。上學的時候姐姐弟弟都有了自行車,隻有她沒有。後來她靠著去撿垃圾,編織工藝品賺了幾十塊,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


    她二姐從小就成績優異,拿了很多獎學金,被學校的老師評價為清華的苗子,不過對她並不好,學習好也不願意幫助她學習,放學的時候騎車迴家,寧願載著她的鄰居,也不願意載她。後來她二姐念高中的時候談起了戀愛,學習成績也慢慢落下來了,高考也沒發揮好,沒有考上本科,家裏小孩多,父母沒有讓她複讀,高中畢業後在家裏打了半年麻將。後來跟著老鄉外出打工,進了傳銷組織。打電話讓父母打錢贖人,她父母接到電話,老媽就一直哭,拿不定主意,老爸說反正兒女多,少一個也沒關係,反正最終也沒打錢,後來人還是安全迴來了,染了個黃毛,迴來過了一段遊手好閑打麻將的日子,就找了一個工廠工人結婚,然後找了一份幼師工作。


    阿珠小時候的成績並不突出,初中沒畢業,父母就決定讓她輟學打工,把機會留給成績好的姐姐弟弟們。她的語文老師聽說後領了兩瓶酒找到阿珠的爸爸,好說歹說終於說動了她爸爸,不再要求她輟學。後來她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認真學習成績就好起來了,也算是逆襲,成為了家裏第一個本科生。


    她大學生活也是貧窮的,班上人人都有了手機就她一個沒有。她媽媽聽說了這個事情以後,就賣了家裏一頭肥豬,然後給她800塊錢買了個手機。並且對她說,早知道你能考上大學過去就應該對你好些,你以後有出息了,要多幫幫你的弟弟們。


    她大學的時候除了學習之外,大多時間都在做兼職賺錢,她想自食其力,她在原生家庭受了太多委屈,她那麽努力的學習,就是為了脫離原生家庭。


    大學的時候情竇初開,她有了暗戀的男生,那個男生是個陽光少年,經常在籃球場上揮灑青春,也有人對她表白,不過最終都沒有走到一起。大學的時候她很想成為一個大學老師,不過當大學老師對學曆要求比較高。她就選擇了考研究生,後來她成功的考上了重慶大學研究生。她去重慶考研究生時候,買了火車票,全身上下隻剩下50塊錢,隻能在操場上坐了一夜。這期間她在同學的推薦下抽空去考了一下公務員,也考上了。


    這時候她本來可以去讀研究生或者去當公務員。不過她都沒有去,她選擇出來打工。因為她的家庭供不起她讀研究生,而且她的大弟也在這一年考上了大學,父母希望她能打工供她大弟念大學,父母供他小弟。


    她怕公務員的工資太低,供不起大弟,所以就選擇到廣東打工,出門的時候問父母要了200塊錢,準備了簡單的行李,就這樣啟程一個人獨闖廣東。200塊錢哪夠花,隻能每天吃饅頭睡公園,初出校園找工作也不容易,剛開始也自信滿滿,公司副總這種管理崗位也敢毛遂自薦,不過就算她多有才華,麵試的時候表現能夠多好,也沒有公司敢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學生擔當要職,找了幾天錢隻剩下50塊了,最後不得已,隻能找了一個文員先臨時幹著。


    幹了兩三個月手裏有些餘錢,就跳槽去了一家國營單位。那家單位有個又高又帥的同事,和她關係很好,同事的媽媽有時候會邀請她過去吃飯,看得出來那個同事的媽媽很喜歡她,不過那個同事是單親家庭長大對婚姻有陰影,所以兩個人始終停留在朋友之情。


    國營單位的氛圍很好,不過工資始終不高,所以後來她又跳槽到廣州一家廣告公司,那段時間加班很多很辛苦,經常通宵達旦,不過那段時間她成長很快,成為了公司最年輕的項目經理,公司亞運會的項目就是她負責的,那段時間的努力也獲得了匯報,她年終獎都有10多萬。


    後來在項目中接觸了一個乳業集團的高管,那個高管對她一見鍾情,開始追求她,並且把工資卡這些都拿給她保管,她被他的誠意打動,有些動心,不過她媽媽和二姐坐車過來見了那個高管就覺得年紀相差太大,不同意。她原本也並不堅定,聽到家人的勸阻就就拒絕了那個高管。高管對她一往情深,是個很沉穩的男人,值得依靠,應該能把她寵的像個公主一樣,就這樣她又錯過了一次脫離原生家庭的機會。


    她那時候正值青春,活力十足,滿臉的膠原蛋白,賺了錢之後也愛買些好看的衣服打扮,加上本身的外形氣質不錯,很像《權力的遊戲》的龍媽,而且身材很好。所以身邊不乏很多追求者,不過不是冤家不聚首,最終還是和她前夫相遇了。


    她和她前夫是在同事的相親會麵中認識的,兩個人作為陪客,結果正主沒有相中,他們兩個反而成了。她前夫是個很秀氣的男人,個子不高,1米7左右。老家是湖北的,家裏是做船運的,有兩條價值千萬的大型運輸船。


    阿珠的前夫從小就是個留守兒童,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偶爾跟著跑船,為了防止他亂跑,也隻能繩子綁在船上,做船運一跑就是幾個月,所以吃住都在船上。他前夫的弟弟出生在船上,而且是他爸接生的。他爸是很精明算計的人,平時都會打扮的很商務,出門都會隨身帶一個公文包。他爸是一家之主,全家都聽他爸的。結婚後,他爸要求阿珠把工資交給他管理,以後買房再給她,阿珠不願意,兩個人就此結下梁子。阿珠希望在廣州買房,她前夫希望在湖北買房,兩個人意見不統一,矛盾越來越深,後來有了小孩才發現她前夫是個繡花枕頭,平時窩裏橫,遇到事沒主見。後來,她前夫工作生活都遇到了挫折,就開始出現癔症,幻聽,總覺得外星人在監控他,要殺死他。有時候覺得阿珠也是外星人派來迫害他的,有次情緒激動,就一直用手掐住阿珠的脖子,掐到阿珠喘不過氣,好在最後恢複了理智,不然阿珠可能就沒了。最後因為精神恍惚,工作也丟了。那時候阿珠剛生完小孩需要人照顧,無法工作,他害怕丟工作被發現,所以就躲躲藏藏,最後一個人跑出去失蹤了。阿珠去找他以前的同學朋友,親戚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沒辦法,最後報了警,警察說失蹤時間不足也沒有立案。阿珠給他公公婆婆說了他的問題,她公公婆婆隻知道一味的罵她,說好好的人是在她身邊丟的,讓她負責找出來,並且覺得不可能是精神病。


    阿珠對我說,他的病可能是因為原生家庭導致的,小時候是留守兒童,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偶爾跟船也被父母用繩子綁在船上,父母忙著賺錢,對他幾兄弟都是放養,而且老爸的性格十分強勢,因為阿珠不願意交工資給他爸,所以他夾在中間很難受,也許他覺得自己應該聽父母的,牢牢掌控家裏的財政大權,但是他能力又不足以成事,所以他也陷入了一種矛盾中無法自拔。


    她當時也貪圖她前夫家有錢,長得帥,聽說因為長得帥,當時談戀愛的時候,有個合租的一個女室友經常勾引他。他們兩個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個錯誤,他前夫本來想憑借自身條件想找個富貴人家的女孩子,結果遇到性格強勢的阿珠,最後懷孕了不得不奉子成婚。如果兩個人沒有相遇,或許各自的命運會不一樣,但是命運還是把他們糾纏在一起。


    後來得知他離家出走的時候去了北京,不知道他那一兩年都經曆了什麽,一個精神病人在北京那冬天怎麽活下去的。阿珠在前夫失蹤之後很久都沒有得到他的消息。為了養家,她不得不把小孩放到她媽媽那裏照顧。她努力一生想要逃脫的原生家庭,最後不得不重新迴去。


    那段時間,阿珠的大弟也來投靠她了,她大弟上學期間一直是她供養著,經常變著法子從她那裏騙錢。後來得知他在大學裏到處鬼混,由於長的帥氣,在學校裏處處留情,談戀愛,約炮,把無數的時間和精力都浪費了,導致最終因為學分不及格,被學校開除,拿不到畢業證。被學校開除了之後,意誌也變得十分消沉。父母讓阿珠多幫幫大弟,但是他的大弟爛泥糊不上牆,不僅沒有振作,反而經常找了一群豬朋狗友在出租屋賭錢。那段時間她壓力很大,一邊賺錢還要照顧她大弟的生活。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了,就臭罵了她大弟一頓。她大弟被她一罵,脾氣就來了,然後問她要了一千塊就獨自闖深圳去了。阿珠當年剛畢業靠著200塊能夠生存並且找到工作,但是他大弟沒有她的韌性,一千塊不到一個星期就花光了。然後灰溜溜的迴廣州了,那時候阿珠還是一個部門領導,所以讓她大弟跟著她學習,她來指導他,但是他大弟已經頹廢到沒有勇氣和信心當一個小白領。


    眼瞅著大弟整日無所事事,阿珠也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就給了他一點生活費,明確告訴他不會再管他了,讓他自己獨立的生活。然後為了省錢自己搬到一個350的農民房住了。搬出來之後她經常失眠,上班的時候精神恍惚,導致工作出了紕漏,給公司造成了較大的損失,不得不引咎辭職。


    生活工作都是一團糟,那段時間她的意誌也很消沉,幾度產生了輕生的想法。


    350的農民房,沒有空調也沒有網絡,而且在村中間網絡不好,所以她時常一個人跑去村裏的操場坐著發呆。她經常望著天上的星星,她想爺爺一定在天上看著她,希望她幸福生活的,她還有兒子,她不能墮落,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振作。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已經堅強的振作起來了,那時候在一家日化公司做營銷總監,工資也差不多2萬塊。不過她下了決心要買房了,所以努力存錢。廣州的夏天很炎熱,她連席子都舍不得買。後來我聽她這個事情後,對她的消費觀很不解。她對我說,她不僅要買房,還要養兒子,她沒有任何依靠,隻能靠自己。雖然她對自己很節儉,不過她對兒子挺好的,一直吃進口奶粉。為了讓她媽媽好好照顧兒子,所以會定期打一些錢給她媽。她努力一生想要逃脫的原生家庭,可終究還是沒能逃掉。她媽媽本身就重男輕女,所以對她兒子的照顧也挺好的,我時常給她說,你媽媽欠你的關心都還給你兒子了。


    每年過年是她最難受的時候,她們那邊有風俗,出嫁後的女兒是不能在娘家過年的,所以每年過年她都一個人出去住酒店。過年的時候所有家庭都團團圓圓的,她卻不得不離開兒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寒冷的街上尋找逆旅駐足,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買個房子,她要讓她和兒子有一個家。她兒子逐漸長大,也開始意識到外公外婆家不是他真正的家。過年的時候吵著要和她一起出去住,過年的時候大家都團團圓圓的,隻有她和她兒子兩個流浪街頭,除夕這天大多數飯店都不營業或者隻承包年夜飯,最後隻能找了一家肯德基吃東西。


    有段時間我去相親,我會把自己相親的情況和她分享,她也給我說他們公司的財務經理在追求大區經理,那個大區經理又高又帥能力又強,根本看不上那個財務經理,後來才知道那個大區經理早就對阿珠有意思,並趁機向她表白了。她的家事從來不對外說,所以公司裏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情況。那天晚上,大區經理向她表白,她給大區經理說了她的情況,正在辦理離婚手續且帶小孩,大區經理明確說不介意,隻是心疼她,最後兩個人在電話中都哭了。


    阿珠時常給我說,可能是因為她的桃花運太旺,所以才導致的婚姻不幸。


    她問了一下我的意見,我看了看她發給我的照片,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就讓她一定要抓住機會,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情郎,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不過她還是拒絕了他,她覺得自己離異帶小孩配不上又高又帥能力又強的大區經理,對方太優秀也會讓她很沒安全感。


    她本打算在廣州買房,但是一個人壓力太大,所以最終還是在老家玉林買了房。她一生努力想要逃脫的原生家庭,卻迫於現實不得不在老家買房,不得不繼續和原生家庭糾纏在一起。


    阿珠前夫的父親知道前夫得了精神病以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他曾是那樣意氣風發,積累了巨大財富,在外麵風光無限,在家裏說一不二,一切好像都按照他規劃的路徑在走,越來越有錢,越來越有麵子。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努力拚搏一生就是為了讓兒女過上好日子,但是兒子卻生病了,他這一生努力的積累財富到底是為了什麽,又得到了什麽。他以前覺得財富才是人生的意義,是人生最重要的東西,等到兒子生病了才發現,兒子的身心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最在乎的兒子生病了,這財富還有什麽意義呢?他開始重新思考人生的意義,他想彌補阿珠,覺得阿珠帶小孩不容易,如果影響阿珠的婚姻可以把小孩送迴他家,或者給阿珠一筆錢,至少讓阿珠能過得輕鬆一些,不過阿珠都拒絕了,覺得他也不容易,從一個意氣風發的成功人士變成了一個白發愁容的可憐人,而且阿珠覺得自己不能讓兒子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成長。


    我和阿珠相識相知以後,兩個人也雙向奔赴了,她來過成都和我一起過年,我去了廣州陪她過國慶。


    我們一起去逛超市,偷了一個冰淇淋兩個人分著吃,本來吃了打算拿著空盒子去付錢的,誰知道這個偷兒直接把吃完了空盒子扔掉了。我狠狠的批評了了她一頓,你作為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一個公司高管,卻貪圖這點小便宜,雖說擼了超市資本家的羊毛,但是變成一個偷兒,會被世人所唾罵,你的兒子也會變成偷兒的兒子,批評完之後,她說我也吃了是幫兇,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隻能拉著她的手開開心心的去結賬了。


    火車到了廣州後,阿珠接我到了她的出租屋,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一起生活。剛來廣州的那段日子,對嶺南地區的炎熱天氣並不是很適應,但是因為阿珠,我的心裏又會覺得心安。此情此景,總會讓我想起蘇東坡所寫的,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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