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初中的時候,同學間流行起外號,校園裏流行一種類似團徽的玩具,大概啤酒蓋大,裏麵裝著各種圖案,夜裏會發光,我也省吃儉用的買了一枚,裏麵畫著一隻可愛的小豬,得意洋洋的佩戴在身上,到處炫耀,有個同學看我個子小,又活蹦亂跳的到處玩鬧,就給取了一個外號:小野豬。被人叫做豬,剛開始肯定有些不願意,但是大家都這樣叫,也無可奈何的默認了。


    念初中後,我成績一直隻能屈居班級第二名,原本與第一名的差距並不大,我覺得再努力一些,細心一些,考第一名是有希望的。不過有一次期末考試,班上出現了三個並列第一名、兩個並列第二名,而其中一個第二名就是我,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次成績不太正常,不過班主任依然滿足於本班學生在年級上的成績排名,所以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也就是這一次,讓我覺得我屬於隻能考第二名的命,否則怎麽會這麽巧,三個並列第一名、兩個並列第二名,就算存在抄襲作弊都不可能這麽巧。既然老天爺讓我做第二名,我還努力幹嘛,於是乎,我就開始不那麽努力了,後來成績迴歸正常後,我依然穩定的是第二名。隨著自己的淘氣貪玩,與第一名的成績差距越來越大,但是說來奇怪,即使後來與第一名的成績相差五十分以上,也沒人能撼動我這千年老二的地位。


    雖然一直是第二名,但是眼看考試分數差距越來越大,我心裏也多少有些不平衡。為了彌補這種平衡,我覺得我應該在其他方麵綜合發展來彌補一下分數的差距。常聽人形容厲害的人都文武雙全,我想著能不能靠著增強自己的武力值,來彌補一下文化上的差距,如果我文武雙全,肯定能彌補文化上的短板,也能更有麵子。


    怎麽才能有機會來表現自己武力值呢?好像隻有靠衝突打架吧,不過我從小到大都很少與人起衝突。


    我唯一一次打架是鄰居小風,兩個人為了搶一條魚吵起來,然後用腳踢對方,打完架後,我媽跟他媽兩個護犢子的媽媽就吵起來了。我和他兩個又互相道歉,然後一起去水田裏摸魚,並且發誓要做一輩子的朋友,以後不能再互相搶東西了。抓完魚迴來以後,我媽的她媽剛吵完架聽說我剛才又跟小風一起玩了,罵我沒出息,她剛才跟人吵的厲害,又跑出去跟人玩,以後別和他一起玩了。不過,這次我沒聽我媽的,依然把小風當做朋友,從那次以後,我覺得不應該打架,一起開開心心玩耍多好,實在有衝突的時候,互相理解忍讓就可以了,畢竟有句話說得好,忍一時風平浪靜。


    除了相信忍一時風平浪靜以外,我也相信與人為善,以德報怨才能化解衝突。記得鎮上有個男孩子,和我的一個同學玩的比較好,所以也會經常一起上學,他比較喜歡作弄我,有時候,我走在路上,他會突然在後邊用膝蓋撞我的膝蓋,嚇我一跳讓我重心不穩。有時候,上廁所尿尿,被他撞見了,也會撞我一下,讓我重心不穩。雖然我也淘氣貪玩,但是我覺得這樣作弄人挺無聊的,有一次,我在廁所撞見他尿尿,他也看見我了,眼神慌張,擔心我也撞他,我就說我也可以撞你,讓你也感受一下被捉弄是怎樣的感覺,但是我覺得這樣挺沒意思的。這樣以後,他就沒怎麽主動捉弄我了。當時我覺得挺有成就感的,我以德報怨,感化了一個愛作弄的人。


    但是文武雙全的名聲對我太有誘惑力了,我決定鋌而走險。一直要找個機會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來證明我的武力值。我幺爸是個天棒,我大堂哥也是學校裏也是個校霸級人物,我大姑家的表哥、我二姑家的表哥也都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他們個個都武力值爆表,雖然我學習好,但是我也有慕強心理,對於強大的武力值一直也有一種渴望。我不主動惹事,也不是怕事,我對一些事情忍讓並不代表我懦弱,我應該通過一場勝利的打架事件來表現我也不是個懦夫。況且我已經是個初中生了,我再不表現一下武力值,恐怕家族遺傳的武力值會就在我這裏落後了。


    有一次和同班的女生打乒乓球,兩個人鬧了點矛盾,她就用乒乓球重重的拍打了我一下,我也想用乒乓球拍迴擊她一下,但是想到我作為一個男生怎麽能欺負女生呢?所以就忍住沒打,就這樣停止了這場矛盾,不過迴到教室又越想越生氣,感覺被打的地方又痛,加上自覺受了委屈,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為啥會哭,或許是因為覺得被女生打了很沒麵子,自尊心受傷導致的。


    打女人是不可能打女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女人吧,我自我感覺武力值應該不低的,我曾用鐵頭功把一起玩鬧的洪嘉撞哭過。但是要輸出武力值出風頭,肯定要找一些名聲在外的刺頭兒才行。


    由於我成績好,加上腦子靈活,經常在課堂上嘩眾取寵,讓全班都開心,是班上出名的開心果,雖然嘩眾取寵帶著全班走神,讓老師有些不爽,但是無奈成績好,老師也沒有多加指責。加上比較喜歡玩鬧,所以班上很受歡迎,很多同學都願意和我一起玩。但是總有一些人見不得你好,豹頭就是其中一個,豹頭是坐我後麵的同學,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刺頭,由於姓鮑,長得人高馬大,所以大家都叫他豹頭。見我成績好,如此受同學們歡迎,於是就經常捉弄我,上課時,故意在後麵用腳踢我,在我後背貼紙條,寫一些侮辱性文字。騷擾我,不讓我好好學習。我平時對他也是能忍則忍,但是這次我覺得已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要通過武力來維護自己的尊嚴,算他咎由自取,成為我表現武力值的第一個打壓對象。我決定教訓教訓他,雖然我的實戰經驗很少,除了很小的時候和隔壁鄰居打架,互相踢了幾腳以外,再沒有其他的經驗,記憶中最激烈的衝突我表哥打小風,直接對著太陽穴打,那一次他大獲全勝。於是我決定依葫蘆畫瓢,等到下課打架的時候就對著他的太陽穴打。想象著把他打的哭爹喊娘,我的武力值即將爆發,成為一個文武雙全的風雲人物,心裏露出了勝利後得意的笑容。於是我給他下了戰書,說我下課要打你一頓,他估計覺得我在開玩笑,也沒當真,上課依然不老實來作弄我。


    我隱忍著不發作,心中在積蓄力量,萬事俱備,隻差我一拳打得他哭爹喊娘。下課後,我就先發製人,奮然躍起一拳擊向他的太陽穴。他剛開始坐著,挨了一拳之後立馬反應過來,一下子從座位上竄了起來。奈何體型上的差距太大,那時候我還沒發育,身高也就1米4左右。而豹頭人高馬大,足足高我一個頭。占據身高優勢,一隻手就能擋住我的拳頭。另一個拳頭就像雨點一樣紮在我的太陽穴。腦袋吃痛,我就去舉凳子砸他,奈何實力差距太大。凳子壓根舉不起來就被他按住了,然後又一頓拳頭朝我襲來。打架估計也就幾分鍾,我已經被揍得稀裏嘩啦。估計他也怕事情鬧大,所以也停下來了。這一次打架完敗。打不贏有啥辦法?隻能趴在桌子上哭,除了身上疼痛還有心裏的屈辱,老師看我在桌上哭,就問了一下事情的經過,老師批評了他一頓。雖然他被老師批評了,不過身上的疼痛屈辱並沒有因此而消失,這時候已經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了,整整一節課我都沒辦法學習,就趴在桌子上埋頭輕聲哭泣。


    等到下課後就放學了,我就飛奔迴家了。也不敢跟媽媽說在學校打架,而且還打輸了覺得丟臉,家族裏的堂哥、表哥哥哥武力爆表,就我一個廢材,迴去就躲到房間裏趴在床上哭。後來我媽覺得不對勁,就進來問我怎麽了。一看我腦袋都腫了,被打的像個豬頭一樣。就問我咋迴事,我隻能一五一十的把打架的事情給她說了一下。她就去把爸爸叫迴來,然後帶我去鎮醫院檢查。有些頭暈嘔吐,醫生拍了x光,診斷有輕微的腦震蕩。給我拿了些外內外服藥。由於傷勢有點嚴重,所以就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息。


    等我的傷勢好轉以後,我爸爸就帶著我氣衝衝的去找那個豹頭算賬。老師出麵調解,我爸想當場給我報仇,做出要打豹頭一頓的架勢,結果豹頭靈活的躲開了,老師看情況不對,就過來攔著我爸,我爸當時也純粹隻想想嚇唬一下豹頭,也就沒真的動手。但是給老師說,這件事必須道歉,並且必須要豹頭賠償醫藥費。最後迫於現實,豹頭給我道了歉,老師也和稀泥讓豹頭賠償醫藥費。


    豹頭也是個留守兒童,家裏並不富裕,雖說在學校耀武揚威,但是根本不敢把打人賠償醫藥費這事給父母說。有次趁著我睡覺的時候,說早知道要賠償這麽多,就不打我這麽兇了。我心想,你後悔晚了,必須付出代價,打不贏你,你也必須賠錢才能罷休。


    醫生開了一種跌打丸,很大顆,每次吃了都吞不進去隻能吐出來。腦袋受傷之後,腦袋經常很痛,晚上睡覺的時候,會經常胡思亂想,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可能醫生沒檢查出來,會不會腦子裏麵長個瘤子出來,腦震蕩以後會不會變成傻瓜,成績會不會變差,變成傻瓜了可怎麽辦啊。由於那段時間經常胡思亂想,每天都頭昏昏的,把課程也落後了許多,特別是物理課,那段時間是特別難的電磁感應,等過了一個多月月考才發現自己的成績已經落後很多,物理老師是個很嚴厲的中年男人,老婆是一個政府官員,所以對待教書並沒有多大興趣,平時對學生也很少花費心思,不像其他老師對學習好的學生格外關注,我是不太敢去問他問題,那段時間隻能靠自己去揣摩,後來靠著自己的努力,一個人靠著自學終於把這段課程補上了,而且感覺自學的效果比老師教的理解更透徹。


    我和堂哥雖說住的不遠,但是來往很少,挨打後,認識到自己武力值是個廢材後,也沒想著報仇。我堂哥聽說這件事後,就揚言要替我報仇,他已經是西中出名的混子了,打老師,和同學打架都開始動用彈簧刀和鋼管了,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過去了再報仇會顯得自己小氣,雖說身心很受傷,還是拒絕了他的報仇提議。


    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打架,不僅沒有打出一個文武雙全的響亮名聲,還被人打成了腦震蕩。這件事情的結果是,幾乎是我一個人承擔了所有。老師一直和稀泥,豹頭一直拖拖拖,拖到最後也沒賠錢,所以就連醫藥費也是家裏出的。我身心都受到了很大傷害,白白挨一頓打不說,自尊心也受挫,被人按在地上暴打,弱雞的我再也不願意打架鬥毆了。受傷嚴重那陣子的感受,讓我對死亡的恐懼又增加了。心裏開始後悔,早知道打架這麽嚴重,還不如忍忍就算了。心中暗暗發誓要好好學習,做個乖巧的好學生,隻要不觸碰我的底線,我就能忍則忍,不能再打架鬥毆了。


    本來人生路上,艱難叢生,困苦迭出,無可迴避。處此艱難旅途,智慧的父母會利用旅途中每一次意外事件去和子女建立溝通的橋梁,讓他們的子女能夠保持良好的心態,並且建立正確的價值觀,更好小孩子的身心健康保駕護航。在我爸媽眼裏,他們已經替我出頭了,而且我的身體也好起來了,這件事也算是結束了,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雖然我的身體已經康複了,但是我的心裏傷痕並沒有得到及時的疏導和恢複,並且因此在思想上悄悄發生著變化。這件事讓我從一個脫離實際主觀盲目的冒險主義者,變成了一個落後實際悲觀害怕的投降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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