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已是聽完了閆豆豆的匯報,聽完不由得罵了閆小衙役一頓。


    “你個蠢貨,你是衙門的差役,又不是陳府的差役,抓到人了自然應該送到衙門來。一會兒陳府來人了,你先去自行請罪。”


    閆豆豆低著頭應是,這幾年,憑借著從小的狗腿子行為,陳府確實對他照顧有加。知府這邊是他爹跟著拍馬屁,關係也是不錯。


    知府大人每次見陳家,都會讓他在一旁伺候著,陳家有事,也會第一個找他。這讓他有了一種錯覺,自己是陳府安排進衙門做事的。


    不然守城門這種肥活,怎能落到他的手上。既能當著別人耍威風,還能天天有個小上供,逢年過節更是不用提。


    今日確實過了,怪自己,飄了,想得少了。


    閆豆豆正在反思自己的錯誤,便聽見外麵有人來報,陳府一家子都來了。


    閆豆豆趕緊迎出衙門外,使勁扯著嗓子當街吆喝。


    “今日清晨我押送疑犯,路過陳府歇了歇腳!擾了陳府清靜!閆豆豆在這裏給您賠個不是了!”


    正在下馬車的陳娘聽見這話,臉上露出一股子笑來。


    孺子可教,這小子還知道當街吆喝出來,日後別人就算找事也有今日在場眾人作證,不是我讓他去的。


    “閆大人說笑了,官府做事想要歇歇腳而已,哪有擾民之說。是我陳府不懂禮數,應該開了大門讓衙役大人們歇息。”


    閆豆豆心想,你開了門我也不敢進去歇息啊,今日這事兒,應該算是過去了吧?


    但是當著街上的眾人,狗腿子形象不能暴露出來。當下,閆豆豆扶著腰刀,再次喝道。


    “衙門重地,陳府來人所為何事!講出來我好報與知府大人知道!”


    陳娘瞬間戲精上身,馬上哭的梨花帶雨。


    “我聽聞閆大人已經抓到了人販孫爺,特來告狀。那孫爺販賣人口,居然將我兒子賣到礦上為奴。求衙門的老爺們為我兒做主啊!”


    哭著哭著就往陳爹身上倒去。


    陳爹也做義憤填膺狀,扶著陳娘大聲喝道。


    “我陳家乃是清白世家!想當年我高中進士,即便是京城裏的一些官員對我也是禮遇有加!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竟被這等小人物欺到頭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陳家夫妻一唱一和,吆喝的門口看熱鬧的眾人都聚在一堆說起閑話來了。


    閆豆豆見衙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趕忙大聲喊道。


    “知府大人,陳家有冤情!還請知府大人升堂,為平民百姓主持個公道!”


    知府早就接到了線報,帶著師爺站在衙門大堂的屏風後麵。


    聽見閆豆豆吆喝,整了整官帽,端正表情,扶著腰中的犀角腰帶,邁著四方官步,一步步走到堂前公案處,師爺哈著腰捧著紙筆跟在身後。


    “何人門外喧嘩!”


    “迴大人!陳家有冤!身為清白人家,卻被江湖流氓人氏孫大同私自販賣。按南朝律法,私自販賣非奴籍者!當斬!”


    知府大人詳怒。


    “還有此等作惡之人出現在溫州城內?來人呀,升堂!帶孫大同!”


    堂下手持水火棍的眾差役齊齊敲打地麵,吆喝著“威-武-”。


    自有人下去提拿孫爺孫大同去了。


    閆豆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請苦主和知府大人詳細說一說,我們大人秉公嚴明,定會為你們討迴一個公道的。”


    陳爹扶著還在哭哭啼啼的陳娘進去了。


    陳誌強也想跟著進去,邁了一步,走不動了。


    迴頭一看,陸小北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正在揪著他的袖子。


    “這,這,強子。你們這官府做事,都是速度如此之快?這與我外祖父說的,不一樣啊。”


    陳誌強小聲說。


    “這不是知府同我爹娘認識,換作旁人,知府一般不斷案,交給下邊的人就辦了。趕緊和我進去。”


    陸小北張著的嘴還沒閉上,就被陳誌強拉著上公堂了。


    此時,孫爺也被提人的衙役帶上來了,他還不太明白怎麽迴事兒。


    怎麽跟怎麽就被抓起來了,鐐銬都帶上了,他喊冤也沒人理他。


    想當初,曾經還有個差役是從他手裏帶走個女人,帶迴家過日子去了呢。


    那時他還洋洋自得,官府怎麽著,官府的人娶不到老婆,不還是找他買的。


    等看見了陳誌強和陸小北,孫爺都明白了,心中暗自悔恨。


    不該貪圖那五百兩銀子,多賣幾個女人也就賺迴來了,應該把他倆埋了才對。


    知府一拍驚堂木。


    “堂下何人!可知自己犯了什麽罪名!”


    孫爺還未張嘴,一旁的閆豆豆拱手替他說了。


    “迴知府大人,小的已驗明正身。此人名叫孫大同,是梁藝縣有名的人拐子。專為他人牽線搭橋,以介紹粗婦女童做事為由,拐賣非奴籍人口,謀取不當之利。”


    說實話,這裏麵的事兒大家心裏都明白。


    奴籍人口,隻有當官的,或者背靠著當官的人,才敢買賣。


    但是許多富戶人家不一定就非要找當官的去買。


    也有許多非奴籍的人,想賣老婆孩子甚至賣了自己。


    可不是你想進到人家中為奴,去說說,畫個押,摁個手印就行了的。


    這都需要個有一定份量的中間人。


    要押錢,押賣身錢的一半在裏麵。


    這個錢還不是押給賣的人,是押給買的人。


    如果買來的人在一年之內,賣身為奴的跑了,或者是來生孩子的生下孩子反悔了的,還有些來的時候沒看出來,來了後犯了神經病要殺人的。


    這都是要中間這個人來討饒贖罪。非但是押下的押金不退,還得再送一個人來,照上一個人的半價,賣給主家。再押一半的錢給主家。


    如果過一年這個人又有問題了,那就繼續半價送一個。


    孫爺想賺錢,就必須找好了那些賣家。


    給錢也行,威逼利誘也行,反正你必須死心塌地的去了好好的最少待上一年。


    不然你家就得賠我錢。


    願意賣了自己的都是為了給家裏賺點錢,又哪裏舍得去鬧事。


    這個中間人孫大同,其實溫州城裏沒幾個人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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