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頭還要問問草席如何編織,不然就把五兩白銀都給了陸家算了,求陸爹幫幫忙,光是人家給做衣物還管飯就怪不好意思的。


    心裏尋思著,手裏也沒停。陳誌強又進到屋中,迴到自己睡覺的屋子。


    床是沒得換了,另一間廂房裏都沒有床。好在雖然咯吱咯吱響,也能睡得下。


    窗是個直欞窗,已是老舊不堪。上麵的窗紙也是差不多快掉光了,冬天肯定是過不去的,起碼要把窗子糊上。


    桌上還有昨日寫下的六個字,以後總是在桌上寫也不是個辦法。看來還是要去找陸爹問問,有沒有多做的紙,用來糊窗戶。還可以裁剪的小一些,給陸小北寫字用。


    陳誌強又迴想起了自己出門時的樣子。


    慌慌張張,就好像是做賊一樣。確實,偷了家裏的銀票。


    多的東西沒有帶,就帶了換洗衣服,兩套被褥還有筆墨。


    出來的時候天氣還冷,帶的都是厚的。帶了筆墨,方便給爹娘寫信。出門怎好帶書,自己是出來求師學藝的。


    可惜了,沒從家中帶個好東西,怎麽就沒想到拜師要給見麵禮呢。這出門拜見前輩,手裏也沒個東西,失了禮數。


    如今進了這鹿村,一切生活都要自己照顧自己。虧得有了陸小北,不然吃飯都是一個大難題。


    在鹿村,小北就是自己的依靠吧。


    與爹娘不同。


    與爹娘講的不同。


    陳誌強發著呆,手裏無意識的擦著桌子。陸小北不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畢竟,他什麽都不會,隻能等著陸小北教他。


    “強子,我迴來了,你收拾完了沒有。”


    這人就是不禁念叨。


    陸小北已經跨進院子,進院直奔著阿青就去了。那屁股太肥美,掐一把感覺好得很。


    陳誌強聽著院子裏阿青“哦噅哦噅”的叫聲,臉上揚起了笑容。


    “小北,你迴來了。這還不到晌午,這麽快。”


    已是快步出了房門。


    阿青正在院中極限躲避陸小北的辣手。


    陸小北笑哈哈的滿院子追著騾子的屁股跑。


    “山上陷阱沒什麽東西,就兩隻兔子我帶迴來了。一隻中午給我爹燉了吃,一隻晚上帶去老頭兒那兒,今日吃個薺菜貼餅子。”


    陳誌強看著阿青滿院子亂跑,笑道。


    “吃什麽都好,就還是要你來做了。我來幫你收拾兔子。”


    “嗯,你也學著收拾獵貨吧。今日咱們想辦法把你的門修了吧,天氣越來越冷。你的窗好辦,我爹那裏有紙。一會兒迴家拿來就可以糊上了。”


    “可行。門怎麽辦?”


    陸小北饒過阿青,和陳誌強一起走到被阿青撞壞的門旁蹲下看著。阿青躲在大門口幽怨的看著二人。再追,再追就撞出去了。


    破門一直倒在堂屋地上,陳誌強也未管,反正廂房還有一道門可以關上避風。


    “其實修起來也簡單,就是門板被阿青撞斷了。可以先給扶著安迴去,然後再找塊木板把斷處連起來就行了。找塊大的,還能擋風。”


    “小北,木板怎麽把斷處連起來?”


    “那就把門斷處砍下來一截,砍整齊一點,然後做個木槽,上下套起來,應該就可以了吧。”


    “…聽起來很麻煩。不然,咱們把西廂房的門拆下來換過來可行?”


    “行啊強子,果然讀書人心眼都不是好的。我聽老頭兒講過拆東牆,補西牆。你這是拆西門補東門啊。”


    “…反正西廂房我也不用。”


    既然說到了,那就開始幹。兩個大小夥子立刻動手開始拆門。幸虧都是村戶,房子沒那麽多講究,門板拆下來換過來正好。


    “行了,去我家吧。先吃飯,再找我爹要點紙,咱們再熬點漿糊,下午糊窗戶。”


    迴到陸小北家中,陸爹正準備蒸粟米飯。


    “爹,你看,兔子。留一隻晚上帶給老頭兒。”


    “正好,今日你做飯。”


    陸爹放下手中的煮鍋轉身就進屋去了。


    “我爹就是懶,就連做飯也是天天做個最簡單的粟米飯,燙個青菜,吃飽就行了。”


    陸小北不以為意,拿起一隻兔子遞給陳誌強。


    “給,刀在那邊樹墩子邊上。”


    陳誌強接過兔子,迴想著前日陸小北的手法破開肚子。


    一刀,沒開。


    再來一刀,勁兒大了。


    兔子成斜的兩半了。


    “你要控製好手中的力氣,見骨就鬆勁兒。獵貨大多肚子柔軟,刀鋒容易劃出去。你這還是好的,沒有切到手。”


    “小北,兔子還是活的,它亂蹬啊。”


    “你掐住它的脖子捏死不就不動了?”


    “…我未曾殺生過。”


    “那你怎麽不去學佛。那天兔肉也沒見你少吃。”


    陸小北拿過兩半的兔子,三下五除二扒幹淨皮毛,放在盆裏洗了起來。


    “你們這些書生,就是假惺惺的。這世道本來就是強吃弱,沒有什麽下不去手的。”


    “倘若這是一隻要吃你的狼,你也下不去手?倘若你馬上就要餓死,你也下不去手?”


    陳誌強臊的滿臉通紅,真的是。吃的時候賊香,殺的時候為何心軟。


    “小北,我也不知為何,就是看它還活著,下不去手。”


    “那就跟我爹一起吃上幾個月的粟米飯和鹽水青菜吧。我殺的獵貨你莫要吃。”


    “我下次一定不心軟了!”


    “就是,又不是讓你殺人。世道不就是這樣,狼吃兔子,兔子吃草。人什麽都吃。”


    “我的阿青你可千萬不要吃!”


    陸小北哈哈大笑。


    “我還沒那麽不講究,我隻是想告訴你。人活著就要有一定的硬心腸,出門在外誰能真正管得了誰。若是沒有我,你來了鹿村,隻能天天吃草去了吧。”


    陳誌強低頭看著手上的血跡,這真是他人生第一次殺生。雖然隻是一隻兔子,可是內心仿佛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若是在家,哪裏有這種機會。


    “別發呆了,洗洗手,把煮鍋放堂屋生火做飯了。”


    中午做的兔肉燉菌子,裏麵還放了不少栗子。吃起來又香又甜。


    三人蹲在院中一人抱著一個碗,吃的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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