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站在門口,打量著裏麵的情況。


    房間一片淩亂。


    瓷器碎片散落一地,酒水打濕地上的毯子。


    桌上的飯菜也掀翻在地。


    一名女子站在劉媽媽身邊。


    她五官精致,眉眼清冷,似不染塵俗。


    身上穿著白色的長裙。


    長裙上繡著簡潔而精致的金色花紋。


    然而,左臉上留下的紅色巴掌印破壞了她白皙肌膚,顯得突兀。


    她嘴角溢出殷紅刺目的鮮血。


    這鮮血順著她的下巴緩緩流下。


    而她身後護著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


    青衣女子麵容柔弱,眸含春水,楚楚動人。


    她滿臉畏懼和驚恐。


    一臉不知所措。


    劉媽媽護著兩女子,對著麵前男子滿臉諂媚嗎,姿態極其的卑微。


    男子四十歲左右,錦衣華服,挺著小肚子,滿臉倨傲,抬著腦袋,一副不將他人看在眼裏的模樣,下巴和上唇蓄著黑白交雜的胡須。


    蘇玄猜測著在場之人的身份。


    白衣女子應該是澹煙樓的花魁絳雪。


    青衣女子為澹煙樓花吟之一弄月。


    男子則很好猜。


    肯定就是郭桓。


    郭桓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樞三人,無視之。


    他認不出來的人。


    肯定是什麽小官。


    郭桓冷著一張臉。


    “劉媽媽,你以為一個花吟,花芙就能打發本官?”


    “難道我配不上享用花魁,嗯?”


    郭桓加重的語氣,麵色危險。


    顯然不樂意換人。


    “大人,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絳雪和弄月‘梳攏’之時,您要不然再等一等?”


    “我樓裏的規矩不能破啊。”


    “而且一群貴人們都盯著絳雪和弄月,像是吏部的尚書李信大人,禮部的尚書高信大人,還有戶部的尚書郭允道大人等。”


    “他們都是常客。”


    “若是絳雪和弄月出了什麽事,媽媽我也不好交代。”


    劉媽媽暗中提醒一下郭桓。


    同時臉上假裝露出為難。


    “梳攏”的意思是,古代女子長到十五歲,將頭發梳攏起來,挽上髻,插上簪子,也稱及笄,表示正式長大成人。


    對青樓來說,“梳攏”還有另一層含義。


    就是代表歌妓的首次接·客陪宿。


    也就是少女的初·夜。


    絳雪和弄月情況有些特殊,因為是罪臣之女,被發入青樓之時已經十六。


    因她們姿色上佳。


    哪怕她們現今已十七,京師內依舊有無數達官顯貴找她們喝茶飲酒。


    在席間談人生談文學談理想。


    中間穿插個吟詩作畫歌舞樂器。


    簡單來說就是個高雅的文藝沙龍。


    但他們的“梳攏”還保存著。


    劉媽媽想要將她們賣個好價錢。


    聽到戶部尚書郭允道,郭桓臉皮不自然的抽搐了下,他身為戶部侍郎,戶部尚書郭允道可是他的頂頭上司。


    郭桓心中已經產生了退意,但口中卻說:“難不成你以為本官會害怕?本官看在劉媽媽你的麵子上,就放她們一馬。”


    “大人真是胸襟開闊,媽媽我現在就去讓春螢,紫瑩來陪大人您。”劉媽媽頓時喜笑顏開,心中則罵郭桓膽小鬼,一提到那些大人物,連屁都不敢放,隻會在他們這群小人物麵前作威作福。


    “絳雪、弄月。”


    劉媽媽示意了下兩人。


    讓兩人跟著離開。


    蘇玄目睹老鴇劉媽媽輕鬆的化解一切,不由驚歎。


    果然在風月場所混成老鴇的,就是不簡單。


    當絳雪和弄月跟著劉媽媽離開,途經門口的時候,就見到了站在門口的蘇玄。


    蘇玄唇紅齒白,麵容英俊,器宇軒昂。


    看起來就像位貴公子。


    她們愣了愣。


    從未見過如此帥氣的公子。


    蘇玄瞧見她們望來,朝她們點頭示意,並笑了笑。


    絳雪和弄月臉頰不知為何浮現紅暈。


    她們也衝著蘇玄點了點頭。


    而後離去。


    整個狼藉的房間隻剩下跪趴在地上的徐樞三人,站著的郭桓以及在門口的蘇玄。


    郭桓不能發泄。


    於是。


    他將目標轉向蘇玄四人。


    “你們,是何人?”


    “竟敢擅闖本官的房間。”


    “該當何罪?!”


    郭桓麵露怒容。


    蘇玄:......


    這家夥好狗啊。


    劉媽媽擺出那些尚書的大名。


    這家夥就不敢衝劉媽媽她們叫了。


    現在反而轉向他們。


    跪趴在地上的徐樞三人直接抖成風中的葉子。


    “郭、郭大人,饒命。”


    “下官並非有意打擾大人。”


    “還請大人饒恕下官......”


    三人顫抖著聲求饒。


    下官?


    郭桓冷著臉。


    “你們是哪個部的?”


    “吏部?禮部?兵部?刑部?還是工部的?”


    “我、我們是太醫院的醫官。”


    “太醫院?!”


    一聽到徐樞幾人說自己是太醫院的,頓時沒有了顧忌。


    太醫院的院令也不過是個正五品。


    比自己差了幾個官級。


    他想要拿捏太醫院的小醫官,不要太簡單。


    “哼!”


    “連太醫院的都敢惹本官,是不是將本官的從二品不放在眼裏!”


    “不、不敢!”


    “沒有啊,大人,我們怎麽敢。”


    “大人,我們知錯了。”


    “求您饒我們一迴。”


    徐樞等人想死的心就有了。


    什麽衝冠一怒為紅顏。


    腦袋都衝沒了。


    郭桓十分滿意徐樞等人卑微的姿態,眼角餘光瞥到門口依舊站著的蘇玄,臉一下更冷了。


    蘇玄大大方方的站著。


    麵對他這個高官,沒有絲毫畏懼。


    最讓他看不過眼的是,這家夥就是個小白臉。


    “模樣長得好又如何,百年過後不過是一堆枯骨。”


    郭桓一點都不承認自己嫉妒蘇玄的英俊,他指了指蘇玄,而後指著自己的靴子,命令道:“給本官舔幹淨鞋上的灰塵。”


    蘇玄愣了愣。


    他迴頭看了一眼。


    四周沒有其他人。


    就他一個。


    他不由指了指自己。


    “你是在叫我?”


    “廢話!本官除了叫你,還能叫誰?”


    “同樣的話,本官不想說第二遍!”


    郭桓罵罵咧咧著。


    蘇玄其實不想理會這種雜事的,他就是想帶徐樞等人離開,然而這郭桓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指使起自己來。


    他臉上帶上了笑容。


    “好的,大人。”


    “我現在就為你舔幹淨鞋子。”


    在郭桓滿意以及徐樞三人驚愕的視線中,蘇玄一步步靠近,而後,一腳踩在了郭桓的腳背上。


    “啊——!!!”


    令人膽寒的淒厲慘叫聲響起。


    嚇得徐樞三人抖了抖。


    徐樞三人傻眼的看著這一幕。


    隻見蘇玄的腳重重落在郭桓的腳背上,碾動著。


    哢哢哢的聲音響起。


    宛若郭桓的腳在發出瀕危的求救。


    聽著就讓人心悸。


    徐樞三人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蘇玄怎麽敢?!


    蘇玄滿臉微笑的看著麵容猙獰的郭桓,“怎麽樣,大人,我的服務,滿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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