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並未急著動手,而是如那石像一般,槍尖前指。


    兩杆長槍,槍尖相對,氣機互相所動,仿佛這片天地,已經隻剩下了這兩杆長槍,連持槍之人,都失去了色彩。


    這個過程,隻持續了片刻的時間。


    槍動,人隨。


    蕭銘與這尊石像交手了三次,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告終。


    長槍前指,蕭銘一擊橫貫八方,掃向石像,而那石像,則是原地騰身而起,在空中騰挪一圈,借全身之力,一槍朝蕭銘劈來。


    蕭銘隻有獨臂,有時在力量的比拚上,難免落下風,見石像這蓄力一擊,蕭銘情知不可力敵,槍尖落地,將長槍扛在了肩膀上,用全身力量,擋住石像自上而下的攻勢。


    石像手中長槍重重壓來,蕭銘悶吭一聲,身子微晃。


    那石像手中長槍,一擊沒能建功,而是下壓。


    蕭銘扛著肩膀上的長槍,感受到不弱與剛才那一擊的力量傳來。


    持槍石像這一槍,竟然是二重力!


    蕭銘身形不斷搖晃,終是一聲悶吭,單膝跪在了地上。


    這一下,讓蕭銘或多或少是受了一些傷勢。


    蕭銘萬萬沒想到,才一開始,自己就受傷了,之前三次,都是與這尊石像打上上百迴合,不支而敗,但這次,蕭銘卻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就在這是,肩上長槍又生出一重力,蕭銘暗叫不好,二十六道靈元氣充斥獨臂,讓力量達到了極限。


    險之又險,蕭銘一個驢打滾,避開石像這一擊。


    避開之後,蕭銘長槍在地上一拍,身子隨之一躍而起,朝石像攻去。


    一人一石像,兩杆長槍,猶如蛟龍入海,鶴踏祥雲,戰得好生痛快。


    酣暢伶俐的同時,蕭銘也是越打越吃驚,因為今天,這尊石像和以往並不相同。


    之前三次,蕭銘對上這尊石像,還有勢均力敵的感覺,但這次,卻是被石像壓著打。


    而在此時,陣外的邋遢老頭,目光也是越來越凝重,越來越疑惑。


    突然,邋遢老頭眼中爆出一道金光。


    “這是!這是傳道!”


    所謂傳道,就是當初樓外樓幾位長老,在千絕名雲陣中有所領悟的說法。若是得到了哪尊石像的認可,那尊石像,便會以石像中的武技對戰。


    最後,武技功法,都會銘刻在得到認可的那個人腦子裏。


    那千絕名雲陣中,最後三丈,六尊石像,其餘五尊,當初幾位長老都在其中有所頓悟,唯有那持槍石像,一直是樓外樓中的空白。


    而現在,蕭銘,似乎是要填補這個空白了。


    再看場中,蕭銘和持槍石像的對戰,打得越來越快,聲勢也越來越驚人。


    這槍之一道,本就講究大開大合。


    而蕭銘和石像,也詮釋了槍的本意。


    霸道無比,一往無前。


    千絕名雲陣中,本來隻給蕭銘和持槍石像留了一丈方圓的空間,但這一人一石像,現在哪裏還局限於此。


    整個千絕名雲陣,都是蕭銘和持槍石像的戰場,其餘石像全部退避一旁,靜靜的看著中間兩人。


    蕭銘現在,尚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覺得這次石像比平常槍了太多,自己在其手上,也隻能勉強支撐,若非有這踏雲步,恐怕是早已落敗。


    此時就越是明白,千絕名雲陣,沒有踏雲步,那真是寸步難行。


    就在這時,持槍石像又是一槍刺來。


    這一槍,不知為何,在蕭銘的眼中,變得極為緩慢,好像就是特意讓他看清楚,這一槍,是怎麽出的。


    蕭銘也是持槍前指,學著那石像模樣,一槍刺去。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槍尖相撞,整個過程,都極為緩慢。


    蕭銘的腦海中,出現一個名字——一點寒芒


    石像這一槍的名字,就叫一點寒芒。


    一點寒芒先到!


    隨後......


    石像手中長槍,一陣龍虎嘯。


    蕭銘到飛而出,石像這一槍,將蕭銘直接擊退,退出了千絕名雲陣。


    退出前絕名雲陣的蕭銘,癡癡坐在地上,握槍的那隻手,虎口開裂,血流如注。


    一道遊龍氣息,在蕭銘體內肆意遊蕩。


    這種氣息,蕭銘在剛來封天煉氣塔時也曾經遇到過,那次,是一道劍意。


    而這次,是一道槍意。


    這道槍意,蕭銘並沒有急著去運氣逼出。


    他在體會,在體會剛才石像的那種狀態,或者說,是那種感覺。


    這是一扇全新的大門,石墜老頭雖然說過他會教蕭銘槍法,但知道石墜老頭沉睡的時候,都沒說過具體什麽時候教。


    一旁的邋遢老頭,看著蕭銘的淒慘樣子,也沒有打擾蕭銘。


    蕭銘現在的樣子,是挺淒慘的了。


    那杆長槍,精鐵打造,卻在剛才石像的一槍之威後,斷成兩段,槍尖更是好似燃燒融化了一般,不見蹤影。


    而蕭銘自己,則是手掌錯位,鮮血不斷從虎口流出,這個手臂,都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彎曲角度,看樣子應該是已經斷了。


    但就算是看著蕭銘這樣,邋遢老頭也沒有去打擾蕭銘,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對於來說,甚至對於整個樓外樓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


    蕭銘任由拿到槍意在體內肆虐,腦中迴想著剛才的石像,還有腦海中出現的東西。


    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入龍!


    “怎麽感覺這麽熟悉呢?”


    蕭銘心中想到。


    這一式,好像他本就應該會的一樣,就是那麽的熟悉。


    蕭銘不知道的是,他現在所處的狀態,有一個先加門派都默認的名稱,叫做頓悟,這場頓悟,蕭銘能得到什麽,便全看他的造化了。


    邋遢老頭一直等著蕭銘醒來,這一等,便是一夜。


    手臂折斷,本該極為疼苦才對,但蕭銘這一夜,卻全然無知,甚至自己到底身在何處,自己是誰,都已經忘了。


    一夜的時間,蕭銘手掌的傷口已經結巴,血不流了。


    但守了一夜的邋遢老頭知道,蕭銘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再加上內傷,和那道還在蕭銘體內,被蕭銘放縱著的槍意。


    可以說,蕭銘若再不醒來,甚至可能會在這種狀態中不知不覺的死去。


    昔年多少天才顯赫一時,又有多少人中途道隕,其中一些,便是在頓悟中,兵解死去。


    這頓悟,人人都想要,但其中兇險,卻也是人人都不想麵對的。


    邋遢老頭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打斷蕭銘。


    這樣機會,有些人苦尋一生也不可得,蕭銘有這樣的造化,那這造化到底是福是禍,便讓他自己決定吧。


    邋遢老頭望了蕭銘一眼,往後的一段時間,蕭銘都不需要他了。


    現在的蕭銘,隻需要穩紮穩打,等到踏雲步達到第一層,要進封天煉氣塔已不是難事。


    要看的,便是那最後三丈的持槍石像,願意留蕭銘到什麽時候了。


    邋遢老頭長袖一揮,蕭銘四周,落下幾十塊靈石。


    這些靈石,乃是一個封印陣法,隻能從內打開,若是想從外麵強行打斷,非金丹境修為不可。


    而這樓外樓中,金丹境的人,都不願意蕭銘死,準確的說,是不願意蕭銘現在就死了。


    所以說,有這個封印陣法在,邋遢老頭離開之後,蕭銘也是絕對安全的。


    將蕭銘封印之後,邋遢老頭想了想,又留下一道聚靈陣法。


    這段時間,邋遢老頭並未給蕭銘靈藥,他不知道蕭銘是怎麽修煉,邋遢老頭沒問,蕭銘也沒說。


    但留下一道聚靈陣,邋遢老頭不知道對蕭銘有沒有幫助,但還是留下了。


    一步三迴頭,若非無奈,邋遢老頭是想一直守著蕭銘的,那樣子的話,若蕭銘真的一直處在頓悟之中無法醒來,邋遢老頭還能及時打斷。


    可誰又能想到呢!


    兩兄妹,竟然同時出狀況,而蕭瑟那裏,已經是讓邋遢老頭不得不去了。


    一個用了十五天,一個十天的時間,得到千絕名雲陣中石像認可。


    樓外樓的千絕名雲陣,放眼周圍千萬裏,那家仙門不正眼誇讚幾句,可怎麽到了這兩兄妹這裏,就這麽容易了。


    邋遢老頭朝封天煉氣塔中跑去。


    中途想了很多。


    那場由樓外樓幾位長老合意出來的生死之戰。樓外樓的何去何從。


    還有,五年前,那個剛進樓外樓沒多久的顧城,那時候,那小子也被安排給我了!


    邋遢老頭一路想著,已經進去了封天煉氣塔。


    而蕭瑟的位置,就在第二層。


    蕭瑟比蕭銘早來了十五天,十五天的時間,蕭瑟闖過了千絕名雲陣,十天的時間,登上了第二層。


    也不知道外麵那個,多少天能進來!


    邋遢老頭一路所思,蕭銘全然不知。


    此時的蕭銘,腦中場景,就像是進入了老頭的石墜空間一樣。


    入眼皆白,隻有一尊石像,一杆長槍。


    那尊石像,不停的做著一個動作,前刺,前刺,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蕭銘感到其中又無上奧秘。


    這一槍,到底怎麽用?


    這一槍,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一槍,好強,卻又感覺好弱。


    這一槍,仿佛要將這頭都捅破,又好像隻是普通人拿著扁擔的隨意揮舞......


    蕭銘的頭越來越痛,那看似簡單的一槍,讓蕭銘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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