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坐上了車後座。


    身上的雨水在真皮座椅的凹槽裏留下了一片水窪。


    司景晟看著沈明月愣了一瞬間,看著這張臉,比起憐惜,更可怕的是,腦海裏竟然閃過了當年那場大雨時,沈螢星被他丟下車的畫麵。


    他擰起眉心,匆匆將頭偏向一邊,雙手在想起沈螢星的這一刻不由緊握成拳。


    沈明月不知道司景晟現在在想著,全當作司景晟還在氣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景晟你也是這樣想我的嗎?”


    司景晟冷聲道:“那些視頻還能作假。”


    “視頻是真的,可我和那些男人出入的圖片都是假的,沈家想構陷我,想讓你難堪,不等不選擇螢星。”


    沈明月垂下眼簾,睫毛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雨滴還是淚珠:“從認迴螢星後,他們就把我當作了一個商品,我還是想選擇我真正喜歡的人,不想去給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做繼室。”


    說著沈明月哭了起來。


    周助抬起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畫麵,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


    司景晟道:“你為什麽要對沈螢星做那些事。”


    “你也覺得我惡毒是嗎?景晟,從螢星迴到沈家後,沈家就不把我當人看,我如果想在外麵維持體麵,就必須賤賣掉我之前的財務,就連今天這身禮服,都是我自己花錢,才能體麵地站在你麵前。”


    沈明月指著自己雙眼晦暗無光:“原生家庭一直在逼我給他們錢,我隻能拿一些借口去搪塞他們,用我自己的錢去補貼他們,才能讓他們不跑到沈氏公司的樓下大吵大鬧。”


    她每一句話都帶著淚,被雨水浸濕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司景晟深吸了一口氣。


    她久久沒有得到司景晟的迴應,自嘲地笑了笑:“今天的事情一定給你丟人了,我知道我生來就該成為別人的遺棄品,我親生父母不要我,是為了讓我有朝一日能夠給他們用不完的錢,我養父母不要我,是我沒有價值,連賣都不能賣一個好價格。”


    她說到這裏苦澀地笑了笑,明明一直在陷害沈螢星是她,一轉頭她好像才成了這件事裏的受害者。


    “f國的綁架真是你做的?”


    她點了點頭。


    f國的事情太好查了,閻寧晴在f國有人脈,如果她這個時候用撒謊來掩飾,司景晟知道真相後,她的話就站不穩腳跟了。


    “戚言執逼我做的,我讓陸琛幫忙去到了f國,景晟,我知道你和沈螢星有過曾經,戚言執挑撥我,我就被嫉妒衝昏了頭,但我自始至終都不想讓螢星出事,我一直在跟戚言執打聽螢星的情況,知道戚言執不會對螢星做什麽,所以才同意的。”


    沈明月把這番話說得聲淚俱下,說到動情處,她拿起鑰匙上的掛飾,用尖銳的那一端,朝著自己手臂上劃動。


    鮮血從沈明月的手臂中滲出。


    司景晟趕忙抓住沈明月的手,低聲嗬斥道:“你在幹什麽?”


    沈明月抬起頭對著司景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螢星因為我受了驚嚇,我賠給她,我甚至可以把這條命都賠給他。”


    “你攔下我的車,就像說這些嗎?”


    沈明月在司景晟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冰冷的手臂抱住了司景晟的脖頸:“要我怎麽做都可以,我命都不要,我隻要你,景晟求求你了,除了你之外我一無所有,我會死的。”


    司景晟想要把沈明月從身上推開。


    沈明月卻緊緊地抱著他不鬆手,嘴裏不斷重複著你別不要我。


    這樣弱小無助的模樣,往往能擊潰別人的心牆。


    “先鬆手,我帶你迴去把身上的衣服給換好。”


    沈明月沒有繼續抱著司景晟不放,她哪怕要在司景晟麵前裝柔弱裝可憐,也知道該把握分寸。


    一個不小心,司景晟很有可能會更討厭她。


    她鬆開了抱住司景晟頸後的手:“真好,景晟還會關心我,我沒有一無所有。”


    說完,她身體一軟倒在了座椅上。


    司景晟看著昏過去的沈明月,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


    “司總,那我們現在是把沈明月小姐送迴沈家嗎?”


    “送她去我常住的別墅。”


    周助沒忍住輕歎了一口氣。


    她當時在台上聽著沈明月加害沈螢星的視頻都難受,沒想到沈明月裝個可憐,司景晟居然又決定收留沈明月。


    “在f國的時候,沈小姐該有多害怕啊,迴來還因為誤會要承受你的怒火。”


    司景晟在周助的提醒下,愧疚地垂下了眼簾。


    想起了那一夜,他做的事情,無力地合上了雙眼。


    “明月不一樣。”


    周助輕聲道:“都是沈家的人,都跟司總有過糾纏,真的有差別嗎?”


    她說著抬眸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司景晟,雙唇緊抿,也知道身為司景晟的員工,她這樣無所顧忌地開口,究竟是多冒犯的一件事。


    “明月和沈螢星不一樣,我欠明月很多,她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如果我都容忍不了,又怎麽對得起當年的情誼。”


    周助微愣,還是第一次從司景晟口中聽到這些話。


    她不是傻子,這些日子裏,她能感覺到司景晟對沈明月的感情根本沒那麽深。


    如果是沈螢星暈倒在車上,司景晟嘴上不快,但對沈螢星還是會不住地關懷貼近。


    周助輕咳了兩聲,小聲道:“那我能知道是什麽事嗎?”


    司景晟冷冷地掃了一眼周助,低聲道:“不能。”


    車開到了司景晟的別墅門口。


    司景晟讓保姆把沈明月帶進了屋裏,還多給了周助一筆錢,讓周助和保姆一起把沈明月身上的濕衣服換掉。


    待來到客廳時。


    司景晟打通了沈墨白的電話。


    “司景晟?這個時間點,還能給我打電話?”


    司景晟冷聲道:“沈明月被替換到沈家,她一個孩子,很多事情不是她自願的選擇,沈家為什麽要對她那麽苛責。”


    沈墨白被這番質問逗笑了:“今天給司總看的東西,還不夠明顯嗎?”


    “沈墨白你什麽時候起,喜歡耍這些肮髒的手段了,我會給沈家這個麵子,讓沈螢星成為司太太,不過如果沈家再苛待明月的話,我保證你們什麽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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