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不解趙雲此言是為何意,問道:“子龍既已將此陣了解如此透徹,奈何不能破解此陣?”趙雲道:“薊侯誤會了,末將所言此陣極易破除,故而末將眼下此陣隻是許攸老兒混淆我等的障眼法罷了。”公孫瓚問道:“隻是子龍所言又何以見得呢?”


    趙雲道:“薊侯試想,末將已連挫袁紹帳下顏良、文醜兩員悍將,前日更是與袁紹帳下瘦弱道長簡單比試了下身手。想必許攸此時對末將的身手自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之前的玄武陣連敗顏良文醜二人。雖然未見許攸前來破陣,料想他對玄武陣必然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既是如此他又怎會為末將擺下如此不堪的陣法?再者,所謂兵不厭詐,明日方才是鬥陣之期。他許攸何故今日在此擺下此陣?難不成要他的將士連夜演習此陣不成?明日陣中眾位將士又有何戰鬥力迎接末將破陣?”


    公孫瓚點頭道:“不錯!依子龍看許攸明日又當作何改變?”趙雲搖頭道:“布陣之法成千上萬種不止,僅僅是這種地勢極其適合的陣法亦不在少數。若要料定許攸打算以何種陣法與末將一較高下,卻是極難的了。”公孫瓚問道:“那我等又應當如何應變?”


    趙雲道:“薊侯莫急,迴去之後請薊侯連夜助末將打造一些鎧甲靴子,圖紙趙雲自會交予工匠,請薊侯幫忙連夜挑選精兵五百,再按照圖紙打造三百副鎧甲、靴子即可。至於許攸的陣法,末將迴營之後自會再做分析一番,雖然未必能猜到他會以何種陣法前來比試,然這種地勢所能運用的東西,末將尚且能分析出一二來。薊侯但請寬心,明日且看末將率兵前來破陣即可!”


    公孫瓚不解道:“既是需要精兵五百,子龍為何不打造鎧甲、靴子五百副?為何隻要三百副?”趙雲笑道:“薊侯無需擔心,末將自有妙用。薊侯切記,五百精兵隻要從步兵選拔即可,再從騎兵營調派駿馬五百匹,末將自有安排。”


    雖然不解趙雲為何如此行事,公孫瓚亦不再多問,因為前番三次交手事實都證明了趙雲無論身手還是頭腦,都是足可獨當一麵的將才。而公孫瓚自己要做的就是給趙雲鋪好最好的舞台讓他盡情發揮了。想到這裏公孫瓚勒馬轉身朝營寨奔去,趙雲亦是緊隨其後迴營寨去了。


    到了第三日相約破陣的時間,趙雲率領五百騎兵來到許攸陣前觀摩,公孫瓚亦是在陣法對岸觀望著陣中的一切。但見五百騎兵分列四隊整裝待發,左右兩側皆為披甲之士,中間兩百騎兵輕裝上陣,再各有五十鎧甲騎兵分列前後兩端以為兩側鎧甲兵候補之用,五百人皆背負標槍三把,手持三尺長劍,威風凜凜!


    公孫瓚不由心生疑惑。眾所周知,衝鋒陷陣騎兵自是首選,因為騎兵衝殺能力自然是步兵無法匹敵的,而趙雲偏偏要從步兵之中選出這五百精兵,再配上馬匹,其戰鬥力比起真正的騎兵可想而知。再者陣前交兵首選長槍,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


    可趙雲偏偏讓手下眾人手持三尺長劍,實是令人費解!最讓公孫瓚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何趙雲獨獨留下兩百人沒有鎧甲,難道趙雲不擔心沒有鎧甲會傷亡過大嗎?帶著這些疑惑公孫瓚將目光轉到了陣前的趙雲身上。卻見獨自看著眼前的陣法思索著什麽。


    趙雲看了此陣方才知道或許自己真的嘀咕許攸了。此陣名為“饕餮陣”,是五行四兇陣之一。相傳是由上古時代舜帝所創,相傳當時天下有四兇獸作祟,分別是昆侖混沌,北方窮奇,南方饕餮,西方檮杌。為了消滅四兇獸,舜帝創下四兇陣分別誅殺了四兇獸。這等陣法在實戰當中亦是難得一見。


    因為五行四兇陣針對的都是以眾敵寡的時局,是專門應對一些武藝高強難以誅殺的武將,防止這些人逃出生天所擺下的陣法。甚至尋常兵家亦是聞所未聞,不想今日卻在這裏見識到了這四兇陣之一的“饕餮陣”。


    古之有言,南方有奇獸名曰為“饕餮”,南方五行屬火。當初舜帝為了誅殺饕餮故而布下此陣借助水勢,以水克火之力才得以誅殺饕餮。此陣又是依仗灤河而擺,其威力自然不容小覷。此陣東北方位距離灤河最近,想必亦是最難攻破,而南方陣眼一定較為薄弱。


    最主要的是南方陣眼靠近袁紹大軍,一般破陣者都會繞開兩麵夾擊的局麵從北方入陣。


    想必這也是許攸心中所想吧。趙雲不由暗自佩服自己的恩師世魁真人,當年學藝之時,世魁真人亦是特意囑咐他和呂布仔細研習四兇陣,因為或許日後有人會針對他二人布下此陣,畢竟世魁真人對二人將來的身手還是十分自信的,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一點世魁真人卻是料中了。


    趙雲對手下眾人吩咐了一番之後便繞開北方的水陣陣眼直奔南方火陣陣眼而去。趙雲手下五百騎兵亦是繞開北方水陣陣眼,直奔西方金陣陣眼而去。但見陣外觀望的許攸撚須暗笑,心中思忖,即便你知曉此陣,亦是徒勞,且看我讓你五百騎兵有來無迴!


    趙雲奔至火陣陣眼之前,輕拍馬背,低聲笑道:“雪兒多加小心!此陣能破與否就看你的了。”雪騅長嘶一聲帶著趙雲殺奔火陣而來。但見袁紹身邊的瘦弱老者默默的看著陣前的一切,麵無表情,似乎他對這個陣法並不感興趣,反而對趙雲的舉動更為感興趣。


    原來此陣實為老者獻給袁紹的陣法,雖然老者對五行四兇陣的威力十分自信,可自從他與趙雲交手之後便不再那麽自信了,眼下看了趙雲的舉動似乎更加相信趙雲不會被這五行四兇陣之一的“窮奇陣”所困,眼下他所關心的隻是趙雲會用何種手段來破解此陣。從趙雲的入陣順序來看,趙雲應該熟識此陣。


    趙雲自是知道但凡五行陣必然存在五行相生相克,無論是誰擺下以五行為根基的陣法這一點都是無法變更的法則。眼下五百精兵前去破解金陣陣眼,自己必須盡快將陣中心的土陣陣眼拔出,因為土能生金,隻要拔除了土陣陣眼,土陣之中的士兵失去指揮必然陷入混亂之中亦是無法接應援助金陣陣眼。


    屆時自己手下的五百精兵要想破除陣眼壓力自然會少了許多。而想要拔除土陣陣眼勢必需要切斷土陣陣眼的援兵——火陣!


    隻要自己拔除火陣陣眼,沒了指揮的火陣自會亂了陣腳,不過是一團烏合之眾罷了!最主要的是火陣陣眼在這種地勢下是最為薄弱的一個陣眼,相對容易拔除許多。故而趙雲首選火陣陣眼為切入口,隻要一切進展順利自己一旦拔除土陣陣眼之後便可與自己手下五百精兵匯合一道殺奔東方陣眼——木陣!


    但見趙雲手下五百精兵,一路殺奔金陣陣眼而來。眾人剛剛入陣卻見兩邊盾牌兵中伸出無數鉤鐮槍來,衝著眾人兩側的坐騎一頓狂勾!兩側士兵紛紛滾落下馬,然而兩側士兵落馬之後未曾減速,翻身而起一路狂奔繼續掩護這中間數百騎兵朝著陣眼殺奔而來!


    隻不過兩側鎧甲兵的步伐有些奇怪,眾人皆知,一般情況下眾人奔跑之時,兩隻腳的步伐幾乎是在一條線上,如此方可將速度提升到最快!而再看這兩側的鎧甲兵步伐明顯卻是兩條線,左側鎧甲兵的右腳邁的向右側傾斜了幾分,右側鎧甲兵的左腳明顯向左側傾斜了幾分。遠遠看上去如同兩隊跛足的士兵在陣中衝殺!其狀堪稱一大奇觀。


    許攸見狀不由的笑出聲來,轉身對瘦弱老者道:“你看看公孫瓚給趙雲的這四五百人都是些什麽老弱殘兵,難不成趙雲還指望帶著這些人破解這‘五行饕餮陣’不成?!實是可笑至極!”


    瘦弱老者沒有笑,他絕不相信袁紹會給趙雲一些跛足士兵前來破陣!他最關心的是趙雲會用什麽手段讓他這五百人能從這布滿刀槍的金陣中生存下來,甚至拔除金陣的陣眼!金陣陣眼槍手見狀自是不肯罷休,再次伸出鉤鐮槍朝著兩側的步兵勾來!


    因為他們的目的就是讓這些騎兵變成步兵!之後再將他們一個個勾入盾牌陣中殺死。之後出現的一幕令許攸驚呆了!鉤鐮槍勾住右側步兵的左腳之後隻是被步兵輕輕抬起腳便躲過了鉤鐮槍,從而躲過了被勾入盾牌陣或者失去一隻腳的命運。被勾住右腳的人卻因為右腳落地之時向右傾斜而死死的將腳釘在了地上,之後便是用三尺長劍砍斷了鉤鐮槍的木製槍身!


    左側步兵亦是這樣的結果!瘦弱老者見狀眉頭緊皺,心中暗忖,好一個趙雲,端的是刁鑽無比,這種方法都能想出來!然此時許攸尚被蒙在鼓裏,不知所以,轉身對瘦弱老者問道:“這是為何?”在許攸眼裏,這些人即便不被勾入盾牌陣起碼斷一隻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他分明看到他們的腳竟然能夠抗住鉤鐮槍的鋒利!


    而他自然將這點歸罪於“陰陽饕餮陣”的威力不足。袁紹亦是將目光轉向瘦弱老者,等待著他的迴答。瘦弱老者淡淡的道:“趙雲給兩側的步兵雙腳穿上了精鐵打造的護踝用具!”許攸冷笑道:“穿了精鐵打造的鞋子還能疾步如飛?!虧你想得出來!”


    瘦弱老者淡然道:“他們隻是在膝蓋以下用精鐵打造的指頭粗細的鐵柱護住了雙腿。這樣的鐵柱隻需五六根便可全方位抵禦鉤鐮槍的威力。”


    許攸聞言亦是啞口無言,半天無語。少頃許攸冷笑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即便鉤鐮槍不能盡數誅殺這些人,料想他們亦是難逃撓鉤繩索的牽製!”言罷不再作聲,冷眼看著陣中的一切。隻有瘦弱老者微微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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