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春山逐一妥帖地重新戴上麵皮,梳攏好淩亂的鬢發,整理齊衣冠。他衝她一笑,整個人又恢複至矜貴優雅的翩翩公子模樣。


    「阿錦,你可相信世有因果循環,所謂善惡有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不必覺得我對你的好,或是其他人對你的好是一種難言的負累,那是你應得的。」


    他認真道,「也許曾有人任意踐踏輕視你的愛意,把你一次又一次的拖入深淵,將你打擊的體無完膚。可你要知道,你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麽,無論怎樣,愛一個人是的不會有錯的。而你…從來都是值得被愛的。」


    明琮深以為然,頷首附和:「瑟瑟,謝公子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所想。」


    夕陽的餘暉愈來愈濃稠,潑灑在一傾天際。像是蘸水化開的一搽胭脂,沾在指腹上,透著黏膩而芬靡的艷香。


    錦瑟看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信你,從今以後,也不會再對你抱有什麽疑慮。」


    謝春山鬆了一口氣,笑眼彎彎,正想再諏幾個玩笑活絡一下嚴肅的氛圍。


    她已先一步截斷了他的話頭,「不必急於一時長話,崔雲珠還在樓上等著你。現下我也要趕去陳府,和陳雪懷商議和離一事。」


    聞言,謝春山蹙眉,直道:「和離,恐怕不容易。阿錦,你莫要白跑一趟,還要受一通氣。」


    錦瑟凝思片刻,沉沉道,「我與他本無情分在,何況中間還隔了那麽多人的性命。縱使是我任性在先,對不住他、對不住陳家。那麽,我便把最初帶去的嫁妝留作賠禮。再不濟、「


    她微一咬唇,默然一息後,又決然道:「再不濟,金銀珠寶,店鋪地契,無論哪樣…他們想要什麽,我再遣人送去就是。」


    謝春山搖頭,「萬不可如此,他們要的也遠不止這些。」


    說著,又娓娓向她解釋:「陳氏因和李氏有聯姻,你去隴西的那段時日,他們夾在晉王謀逆與華年叛國之間。水深火熱、兩相為難之際,不得不斷臂求生,主動向陛下奉上了朝野上下暗中支持晉王的勢力,又一舉上繳了宗族名下所有的錢產,甚至…不惜取消後世子子孫孫入仕的資格。」


    「而如今,李氏以兵權換得舉家安然無恙。雖然看來損失慘重,但根基猶在,加之慕容明月心有負愧,隻要他醒來上書為‘華年擔保,還之清白。想來要不了多少時日,陛下便會封賞補償李氏。可反觀陳氏呢,自晉王謀逆、通敵叛國的罪行坐實以後,便是徹底傷了元氣,一片慘淡經營。」


    「他們不敢向陛下索要,自然會記恨到你們身上。是以,又怎麽會輕易答應同你和離呢?」


    錦瑟無奈地撫了撫額角,歎道:「冤孽,冤孽…都怪我當初鬼迷心竅。」


    謝春山輕輕一笑,安慰道:「倒也不是沒辦法,過幾日,我先去陳雪憶那裏探探口風。若有機會,再傳信同你商議。他們要的,除了撈迴足以維持家族的好處以外,還有一個安身立命的保護傘,以及一個立足之地。這些,我倒是可以給其指條明路。」


    錦瑟當即一口迴絕,反過來規勸他。


    「這段時日裏,陛下肅清整頓了許多門閥世家。士族人人惶惶不安,心思各異,其中許多叛出王謝,歸順了君主。現在正逢多事之秋,你不要硬撐,更要謹慎行事!以防為人挑錯,釀成大禍。」


    謝春山挑眉,摩挲著下巴,語氣玩味。


    「阿錦,說來也怪,陛下卻是沒有動謝氏的。」


    錦瑟冷靜地分析:「他總要捉迴晉王,攻克蠻夷外族以後,樹立了威望聲勢,博得了民心忠臣,才好對內發難。不過恐怕那時候,世家早已自亂陣腳,形如一團散沙。都不用他再動手,自己便會土崩瓦解,支離破碎了。」


    「唉」,謝春山麵上浮現出苦惱的神情,隱隱有些誇張地感慨,「是啊,都是一群養尊處優久了,已迷失在舒適裏,喪失警覺與野性的病獸。能看清事態的就很少,至於有真本事的人,那就更不必說了。若真到了那一步…我會帶著謝氏、」


    錦瑟打斷他的話,鄭重道。


    「你放心,我不會給慕容鏡這個機會的。到那時,我亦有辦法,讓他作繭自縛、功虧一簣。」


    見她眉目淩厲孤銳,不似在開玩笑。謝春山暗道不妙,趕忙收斂了不正經,與之誠懇實說。


    「阿錦,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提前帶著謝氏和追隨的士族離開大齊,或是歸隱山林,或是遠徙他鄉…天大地大,總歸能尋得一處容身之處。」


    他轉眼,擰眉看著她:「倒是你啊,這般感情用事,才是真的讓人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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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章:弄眼難降柳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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