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很對。」錦瑟嫵然一笑,眸底卻滲出森森凜光,襯著眉心一點朱砂樣的血漬,顯得詭豔淒冶。


    她起身下榻,沒有趿鞋,赤白的足,瑩潤的指甲,一步一步搖曳生姿,透著惑人的風情。


    華年的斬春風還垂掛在牆壁上,雅致端方的劍鞘蒙了一層塵翳。錦瑟一把拿下,利落的拔劍而出,所見有一刹的鋒芒畢露。她將其橫陳於掌心,不過片刻,通身的韻味就變得內斂且溫沉。


    錦瑟抱劍在懷,緊緊貼近胸口。


    那是久違的,獨屬於少年身上青稚隱忍的氣質,並不因時間的滯澀而改變。劍身亮如明鏡,映出一雙陷入沉思的瞳眸,錦瑟定定端詳著利刃,良久無話。


    見勢,一旁顧廷森按捺不住的湊過來,撩眼一瞧,忍不住嘖嘖讚道。


    「這柄劍好,給人養得也好,常言總說養玉養茶,我倒不知,原來如劍這樣的殺器,也能養出君子高士的風度!有積澱,且通透靈澈,堪稱舉世難得的稀寶啊。」


    言畢,他像是想到什麽,又慨歎道。


    「先前,我雖見華年時時有佩劍,卻從未見過他拔劍呢!難不成,竟是這個緣由了?不過,錦瑟,我覺得他可不像是這把劍的主人。」


    錦瑟漫然一嗤,唇角噙著一抹似嘲似譏的笑。


    當然不是,他無法駕馭這把斬春風。


    就如,那人假作是華年迴到李家後,即便他極力克製著,端持出一副溫文爾雅、寡言平淡的模樣。仔細模仿華年的性子,去待人接物,去成就自己的昭昭野心。


    不可否認,在其精湛的偽裝與矯飾下,展露在眾人麵前的一切,幾乎堪稱完美。唯有錦瑟在試圖靠近,試圖‘贖罪的過程裏,次次碰壁,為他暗藏的荊棘蟄刺。


    彼時,她每每為此頹敗憂傷,更疑竇不解其中關竅。久而久之,錦瑟才發覺、認定一個事實:物是人非,華年是真的變了。


    那份疏離厭棄的冷漠,那份隱隱自恃的驕矜,誠然是埋入骨裏的。


    現在想來,卻是可悲又可笑。


    一個人再怎麽變,與生俱來的天性卻是不會變的。


    華年冷硬在外,溫柔在內。淡泊名利,無心權勢,從不計較,從不主動結交什麽人…他總是同她說,因緣際會,且莫強求。


    而慕容明月,生來即是天之驕子,身負萬千寵愛,諸般阿諛奉養的澆灌下,習以為常的、不曾將他人之愛恨收進眼裏,放在心上。


    自始至終,他都隻是在利用、揮肆她的愚善與天真,為己鋪路,好登頂至高的權力名位。


    那樣清貴斯文的皮相下,潛藏在底、綻放開來的,卻是昭燦陰毒的惡之花。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怪也隻怪她自作自受,濫好心救了破爛人。偏偏,他不該動華年,更不該借由華年之名,懸吊著她的一顆心,誘使她做出諸多瘋癲行徑。


    他,不配啊。


    不配用華年的名字,不配以他之名,心安理得的享受不屬於自己的榮寵與優待,不配玷汙她對他的一腔愛意…


    以及,她的年年,原是那般幹淨的人。不曾沾惹俗塵裏的萬物萬事,怎麽可以輕易為權力折了腰,為美色昏了頭…


    錦瑟眯了眯眼,隨之收了劍,沉聲接道。


    「死,確實太便宜這樣的人了。」


    雖然她亦一身罪孽,想來就算以死相贖,恐怕也難以償清。但在為華年正名之前,卻是不能如此草草了事的。


    聞言,顧廷森愈發來了興致,當下撲閃著一雙眼睛,玩味道。


    「怎麽,你還真遇到這樣的人了,是陳雪懷麽?」


    錦瑟但笑不語,他搓了搓手,旋即繼續問道。


    「那你準備怎麽個讓他生不如死法?」


    錦瑟垂眸,低沉著嗓音悠悠道。


    「他既那麽喜歡霸占別人的東西,利用別人的感情,合該也讓他嚐一嚐這番滋味才是。想來,對這樣的人來說,有什麽是比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一直渴望得到的、甚至以為全然能掌控的東西被奪走,但無可奈何,還讓他痛苦的呢?」


    話音落地,顧廷森連連撫掌叫好。好一會兒後,他正色道。


    「想法是不錯,可是錦瑟,我怕你狠不下心呢。」


    錦瑟搖了搖頭,抱著劍躺迴了床上,她將它無比珍重的摟在懷裏,輕柔的撫摸著,呢喃道。


    「你且看著吧。」


    似是在對他說,又似是在對劍說?


    顧廷森還想再說些什麽,下一刻,她已掀了被子蓋在身上,翻了個身不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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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匝地惜瓊瑤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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