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的動靜,薑十煙迴頭。


    “你怎麽這麽快就醒了?”


    看到傅予之還赤裸著上身,薑十煙眼底閃過一絲尷尬。


    他該不會以為自己走了,才匆匆忙忙出來的吧?


    傅予之站在原地沒有動,一個眼神掃到陳姐身上。


    陳姐十分識相起身,“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沒做完,我先去忙了。”


    陳姐離開,傅予之抬步過去。


    將人摟在自己懷裏,側頭依偎在薑十煙肩上。


    忽略精壯的肌肉,此刻的他完全像個剛睡醒的貓兒。


    額前的碎發有些亂,睫毛忽閃忽閃的,和平日那種殺伐果斷的冷血動物完全相反。


    最重要的是聲音低啞軟糯,細聽還帶著一點委屈。


    “我以為你走了。”


    剛把人帶迴來,睡一覺醒來人就沒了,他如何能不慌。


    一句話說的薑十煙心都酸了,放下筷子,反手摟住他解釋,“我有些餓下樓吃點東西,看你睡得沉才沒叫醒你。”


    “嗯。”傅予之半垂著眸子,“下午不想去公司了,你留下陪我吧。”


    “好。”薑十煙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薑十煙繼續吃,傅予之上樓穿衣服。


    等他下來時,薑十煙剛好吃完,明成也開著車在院裏停下。


    “這是去哪?”


    “聽音樂會。”傅予之牽起她的手走向汽車後排,“書上說適當的音樂可以幫助胎教。”


    薑十煙小臉瞬間裂開,“這才剛一個多月。”


    上次醫生說胚胎還隻是黃豆大小,聽覺可能要到五六個月才能發育好。


    隻是傅予之說的一本正經,薑十煙也沒有理由反對。


    反正說了下午要陪他的,行程就由他安排吧。


    *


    汽車在a市聖地亞哥劇院停下,提前包了劇院,此刻整個劇場隻有薑十煙和傅予之兩個人。


    兩人剛進入劇場,悠揚舒緩的音樂伴隨著步伐響起。


    選了中間的位置,兩人並排坐下。


    音樂劇剛演奏到一半時,傅予之發現某隻小兔子倚在他身上睡著了。


    薑十煙自從懷孕後就嗜睡,中午把傅予之哄睡後因為餓的很,下樓吃了一點東西,接著就陪著傅予之出來了。


    剛開始還能強撐著精神,但這舒緩的音樂仿佛催眠曲一般,薑十煙終於沒忍住靠在傅予之身上睡著了。


    傅予之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台上的歌者們輕悄悄的撤了下去。


    全場的燈光關閉,唯有暖氣開的更足了。


    這一覺薑十煙睡得很舒服,幽幽醒來發現音樂劇早就結束,周圍黑壓壓的沒有一絲燈光。


    隻有身後溫熱的胸膛提醒她,這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予哥哥……”


    “醒了?”頭頂的聲音有些嘶啞。


    “抱歉,我竟然睡著了。”


    傅予之沉默著,大手搭在她身側幫她舒緩腰肢的酸痛。


    過了好一會兒,傅予之才開口,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低沉。


    “煙煙,對不起。”


    沒人知道在薑十煙睡著的幾個小時中,他想了多少事。


    為他讓她懷孕道歉,他唯一的一次衝動就是在顧斐病房隔間發瘋似得要了她,也就是那一次的失控,他讓薑十煙在毫無防備中懷孕。


    似乎這個孩子的到來隻有薑十煙一個人在期待,他甚至在某一刻想抹殺這個孩子的存在。


    像他這種人,天生應該待在地獄最陰暗的角落,他早就不配成為這個孩子的父親。


    薑十煙脊背一僵,當即明白傅予之的意思。


    在黑暗中摸索著,朝傅予之的臉頰落下一吻。


    盡管傅予之看不到,她卻依舊笑的很甜。


    “說什麽對不起,是我和寶寶要謝謝你。”


    “你幫寶寶提前準備了衣服,裝修兒童屋,做的這一切我們都知道,是你為我們撐起了一片天。”


    “傅予之,在我們心裏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她鄭重的喊了他的全名,希望他能感受的到她和寶寶的心意。


    久久沉默後,傅予之勾唇笑了。


    揉了揉她的頭發,攬著她依舊纖細的腰肢起身,“走吧。”


    兩個字中蘊含了多少情緒,隻有傅予之知道。


    就像陰暗潮濕的淤泥中,久違的照進了一束陽光,開出了一朵向陽花。


    從歌劇院出來,天色已經變暗,兩人在附近吃了一些東西,傅予之才依依不舍的將人送迴薑宅。


    薑十煙上樓拉開陽台的窗簾發現傅予之還沒走,拿出手機給他發了短信。


    【趕緊迴去吧。】


    短信很快迴複,短短幾個字態度異常堅決。


    【你睡著了我再走。】


    薑十煙知道傅予之的脾氣,不等她睡著他肯定不會走。


    或許是白天睡得太多,又或許是知道傅予之就在樓下,薑十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心思微動,拿出手機撥通了傅予之的電話。


    視頻打開,傅予之坐在後排,頭頂開著燈。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側臉映著光,輪廓也不似日常的一般淩冽。


    “予哥哥……我睡不著。”薑十煙把一大半的臉埋在被子下麵,聲音悶悶的。


    傅予之挑眉,輕笑了笑,“那我給你講個故事?”


    她錄得故事他反複聽了幾遍,已經熟記了。


    薑十煙忍不住笑出聲,把傅予之曾經的話還了給他,“你當我還是小孩子,還需要講故事哄著睡?”


    傅予之手臂撐著臉頰,直勾勾盯著她露出一半的小臉,“聽不聽?”


    那意思很明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聽,聽。”薑十煙頭如搗蒜。


    “在遙遠的國度有一位茉莉公主,她聰明,勇敢,吸引了眾多追求者。在拒絕了一個又一個求婚者後,她遇到了一個流浪漢,並且喜歡上了他。可流浪漢非常自卑,為了接近茉莉公主隻好假扮成王子……”


    故事講完,屏幕對麵的女人已經睡著,紅唇微微張開,唿吸平緩。


    軟軟糯糯的唿吸聲落在他心上。


    傅予之歎了口氣,輕輕掛斷了電話。


    “傅總,迴去嗎?”明成迴頭問道。


    “迴。”


    汽車剛剛發動,明成接了個電話,掛斷電話後向傅予之匯報情況。


    “傅總,許震那邊已經懷疑薑悠然偷走的資料是假的了。”見傅予之不為所動,明成有些著急。“我們要不要做點什麽?”


    “嗬。”傅予之摩挲著指尖,不帶一絲情緒開口:“狗咬狗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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