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指著眼前的稻田,“就是這裏,咱們開工。”


    說完,率先進入水田。


    霎時田裏的水蕩漾開來,漫到屁股。


    謝昭昭站在田埂上皺眉,“排長,這田裏的水也太多了。”


    正常的水田,穿長筒雨鞋就可以收割水稻,這裏可好,一個大男人進去,水已經到了屁股。


    三排長道:“剛才已經和你們說過,有些水田排水不暢,積水很深。這些水田要立刻收割,咱們緊著這些幹。”


    眼見其排的男生已經不好魚油,“撲通撲通”入水。


    三排長同樣一個縱身,進入水田。


    謝昭昭還在猶豫,唐藍已經跟在其他女生身後進入水田。


    唐藍是南方人,個子有些矮,進去後天裏的水差不多被淹到腰部。


    謝昭昭見此,更不想進去。


    不是她想要偷奸耍滑,而是田裏的水那麽髒,裏麵不定有多少髒東西。


    女生不同於男生,水田裏麵的水沒過屁股,容易得病。


    她暗暗對比自己和連長的身高,水到連長屁股,換成她水一定沒過去。


    一會兒功夫,還在田埂上站著的人隻剩下謝昭昭和張藝。


    三排長見其他人全部已經下水,開始幹活。


    隻剩下田埂上的謝昭昭和張藝遲遲未到。


    三排長昨晚才細細研究過謝昭昭三人的檔案,所以今天一早看到她們很和善。


    尤其對謝昭昭,簡直如沐春風。


    畢竟謝昭昭是烈屬,他們軍人的後代。


    不過現在看她的樣子,三排長心裏又有些不滿,謝昭昭沒起到表率作用。


    他站在水田裏,眉頭一皺,粗聲粗氣地喊道:“你們兩個女娃還站在那兒幹嘛?快下來幹活,別磨磨蹭蹭的。”


    謝昭昭和張藝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謝昭昭抬頭看向三排長,盡量語氣平和,“排長,不是我們偷懶,是這裏的水太深,我們女生下去,水都快到腰部了,真的有些不方便。”


    “女生怎麽了?”三排長瞪大眼睛看著她,“女生就不能下水田了?你看看這田裏,哪個不是泥裏水裏滾過來的?就你倆特殊,金貴得下不了田?”


    張藝見狀,連忙拉住謝昭昭的胳膊,示意她別再說。


    她轉頭對三排長說:“排長,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水真的太深了,我們有些不適應。”


    “不適應就去適應!”三排長吼道,“別給我找借口!快點下來幹活!”


    三排長不耐煩,最煩這種不服從命令的人。


    謝昭昭被三排長的態度激怒,她掙脫張藝的手,大聲道:“我們不是找借口!這水田的水深到腰部,對女生的身體健康有很大的影響!我們不是不能幹活,但我們也應該被考慮到實際情況!”


    “實際情況?”三排長冷笑一聲,“什麽實際情況?你們是來農場勞動的,不是來享福的!別跟我談什麽實際情況!”


    他看向謝昭昭,語氣更為嚴厲:“謝昭昭,你還是烈屬,你應該以身作則,起到表率作用。可是現在呢?你看看你自己,哪裏有半點烈屬的樣子!”


    張藝聽到三排長的話越來越嚴厲,甚至有些上綱上線的意思,她頓時感到頭大。


    她現在最怕這種場麵,於是連忙打圓場:“排長,我們知道了,我們馬上就下田。”


    說著她小心翼翼地踏進水田,泥水頓時淹沒她的腿。


    她迴頭看了看還在田埂上的謝昭昭,示意她也趕快下來。


    謝昭昭現在也有些生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看著三排長,“排長,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就因為我是烈屬,我就理所應當要比別人承受更多的苦難和勞累嗎?我父親英勇犧牲,難道就是為了讓我過上這種比別人更辛苦、吃得更少、幹得更多的生活嗎?”


    三排長眉頭緊鎖,顯然沒想到謝昭昭會如此直接地反駁他。


    他沉聲道:“你這話說的……你的思想覺悟怎麽會這麽低呢?作為烈屬,你應該有更高的境界和擔當才對。”


    “我思想覺悟低?”謝昭昭冷笑一聲,毫不退縮,“我這烈屬的身份,是我父親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如果他還在世,我相信他更希望我能過上輕鬆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在這裏受盡苦難。再說,我也沒想著逃避勞動,我是因為.......”


    “啊”


    誰田裏傳來一聲驚唿,兩人看過去的時候一名女生已經摔倒在數天裏。


    整個摔在泥水中。


    三排長愣了一下,迅速過去將她扶起來。


    女生渾身是泥,狼狽不堪,她渾身顫抖的站起來,“我腿上有蟲子。”


    說著,就想伸手去扯掉。


    三排長憑經驗,立刻道:“是螞蟥,這東西叮上不能硬拽,要用力拍。”


    三排長說著,微微將她的腿抬起來,用力拍幾下將螞蟥拍掉,“好了,已經掉了,沒事了。”


    女生低頭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腿,又掃了一眼,依然站在田埂的謝昭昭。


    她也想上去,她的腿在流血,整個下半身泡在水裏,難受死了。


    但僅僅在心裏想想,她還是拿起鐮刀,接著幹活。


    張藝離得近,已經看見螞蟥的模樣,是一種色彩斑斕,似泥鰍般長短的軟體動物,好似會微微蠕動一樣。


    她頓時感覺肉麻心悸,好似也被咬了一樣。


    三排長見女生麵露驚懼,安慰道:“武定水田裏,多水蛇和螞蟥。水蛇膽小,見人就跑。這螞蟥卻是專門叮咬人的貨,而且它叮人是不分親疏貴賤的,你們也別害怕,被叮了拍掉就行,千萬不能硬拽。”


    還有蛇,一群女生的臉色更加白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三排長沒注意到她們臉色突變,他剛說完,便感到腿上奇癢難耐。


    這是被咬了,三排長將要說的話咽迴去,伸出被咬的腿,放在田埂上。


    接著隨手將別在腰間的膠鞋抽出,對著螞蟥就那麽“啪啪”兩下,螞蟥便應聲掉下。


    三排長略帶不屑地說了一聲“小樣”。


    然後用鐮刀將螞蟥戳成肉泥。


    一套流程,行雲流水,看呆了眾人。


    三排長打完螞蟥,好似察覺到謝昭昭不樂意下水的原因。


    女生怕螞蟥,他可以理解,但不能逃避,尤其謝昭昭這種軍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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