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薑思爾抖著手給他續上茶。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她一個連穿越都能接受的人,現在這會兒聽到陸淮也的話之後,心裏竟然生出無措和慌亂。隻能下意識的去找些事做,來轉移一下話題。


    換做往常,陸淮也見她這般模樣,自然清楚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也不強求,給她充足的時間去消化去思考。比如前一陣,他給了她一周多的時間,讓她給自己一個期限。


    可今天,他不想和她浪費時間,近乎是步步緊逼:“思爾,你很討厭我嗎?”


    薑思爾被這一聲聲的“思爾”敲擊的腦袋發懵,之前也聽沈今墨他們這樣叫自己,甚至還叫過聽起來更為親密的“爾爾”。但不知為何,隻是一個很正常的稱唿,她心髒都跳的比剛才要快。


    沉吟幾秒,她小聲迴:“那倒沒有。”


    討厭肯定不至於。


    “那是害怕?”


    薑思爾想了想,又搖頭,“最早的時候可能有一點兒,後來貌似……沒有。”


    不然,她也不能隨時隨地拿調戲他當樂子來解悶啊。


    陸淮也和她講起歪理,“既然不害怕也不討厭,你偏偏在一群人裏,選中我來坐‘皇後’這個位置,那就是喜歡我?”


    “……”薑思爾瞠目結舌,“還能這樣?”


    “不然是什麽?”


    “我是想用這個位置穩住你,凸顯出你的不同,讓你心裏可以舒服一些。”


    “對於一個男人,還是當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男人來說,你覺得皇後這個位置真的可以穩住他嗎?”


    “你……”薑思爾欲要辯白。陸淮也直視她的眼睛,沉聲問:“你敢說當年封後時,當真沒有私心?哪怕一絲一毫?哪怕一瞬間的一個念頭的閃過?”


    聲音擲地有聲,一字一句狠狠落在薑思爾耳畔。


    她怔怔的望著他,握住茶杯的手無聲收緊,眼底的茫然勝過震驚。


    她震驚是沒想到他為什麽會這麽問。


    而茫然,是她在思考他的這番話。她當初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過一絲其他念頭。


    剛才她還有力氣狡辯,這會兒,他沒有再逼問什麽,可她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薑思爾的辦公室在頂層,側麵就是一片落地窗,占了整整一麵牆,放眼望去,還能看到京市最著名的總台大樓。這個位置不是一般公司能輕易拿下的,這也足以證明,她這些年有多努力,才走到這裏。


    父親走後,她毅然決然改了誌願,她本來想去做導演,走父親的老路,但她實在不是這方麵的料,畢業後,她不想放棄,就和肖紀錢芳開了經紀公司。


    四舍五入,她和父親也能算得上是“同事”,都是在一個圈子工作的。


    她父親的名號在業內那可是響當當的,她不能借了父親的光,還做不出成績,丟父親的臉。


    她也不想被所謂的母親看低。


    所以她拚命工作,努力往上爬,才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的心思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工作上,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僅剩的一點點人情味兒,全丟給工作應酬時的人情世故了。


    她是很聰明,很多人都這麽說她。可在感情方麵,她也確實愚笨。


    加上之前,她有任務在身,忙著登基迴家,以至於她從未想過自己對陸淮也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更多一些。


    要問她最初她到底有沒有過私心,她也不好說。隻是……如果迴答沒有,好像是有點兒心虛。


    難不成,她很早很早就喜歡陸淮也了?


    “薑思爾……”她如此沉默,向來對所有事都有把握的陸淮也這會兒也忍不住心慌。他叫她的全名,試圖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薑思爾現在腦子很亂,被他這一聲嚇得肩膀一抖,“你先別說話!”


    她看了眼時間,“那什麽,時間不早了,你你你你先去機場吧,一會兒別趕不上飛機了。”


    說著,她率先起身,拿著手機連外套都忘了穿,“我再去開個會。迴見迴見。”


    “……”


    陸淮也想攔下她,但沒想到她穿著高跟鞋居然還跑出了百米跨欄的架勢,溜得飛快。


    ——


    老高上來送文件,剛出電梯就撞上了慌慌張張跑出來的薑思爾,“小薑總?你來的正好,這裏有……”


    “我沒空,你自己處理吧。”


    薑思爾閃身鑽進電梯,好似身後有不幹淨的東西在追一樣,下一秒她又趕緊從電梯裏出來,朝一旁的安全通道跑去。


    “你幹嘛去啊?怎麽不坐電梯?”


    “我去樓下取個外賣。”


    “……可這是五十二樓。”


    “我知道,我順便鍛煉身體。”


    “?”等你到一樓外賣都涼了吧?


    別說外賣了,人都要涼了。


    安全通道的門嘭的一聲自動合上,老高撓撓頭,轉身看到餘果也一頭霧水的看過來。


    “她怎麽了?”老高問她。


    餘果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剛剛和陸老師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陸老師?”老高看向緊閉的總裁辦公室,驚訝:“那陸老師走了嗎?”


    餘果還是搖頭,沒看到陸淮也出來。


    她們的工位是開放式的,就在總裁辦公室對麵,平時有誰進出薑思爾的辦公室,她們抬頭就能看到。哪怕不抬頭聽腳步和開門聲,也能判斷有沒有人進出。


    “奇了怪了。”老高來了興致,“我進去看看。”


    這客人沒走,主人跑什麽啊。


    有意思。


    老高進去的時候,陸淮也一杯茶正好見底。他的位置背對著門口,聽腳步聲也知道不是薑思爾迴來了。


    “陸老師?”


    老高走上前,在對麵剛剛薑思爾坐過的位置坐下。


    一落座,他的目光像是x光開始掃描,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茶壺裏的茶隻剩下三分之一,說明這兩人剛剛一直在喝茶聊天,沒幹別的。


    想到這裏,老高默默歎了口氣,有些失望。


    看薑思爾那落荒而逃的樣子,他還以為有什麽新突破新進展呢。


    也真是的,誰家和曖昧對象獨處的時候坐下來喝茶純聊天的啊,也就這對奇葩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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