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救過我的命。”


    小花嗓音很是平靜,“她救了我小妹的命,如果沒有我婆婆給的那份彩禮,我小妹早就病死了。


    我爹娘走的時候,把弟弟妹妹交給我了。


    我是家裏唯一的大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妹病死在我麵前,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妹妹晚上餓的吃樹皮。


    我幹不了滿工分,我養不了家,救不了生病的妹妹。


    所以我把我自己賣了一個很高很高的價錢,高到這個錢足夠我弟弟妹妹們能長大上工養活自己了。


    我知道您是在心疼我,可是我日子過的真的挺好的。


    我現在可以吃個半飽,我的大妹,小妹和小弟都可以健健康康的活下來,我已經很滿足了。


    至於那些苛待,我拿那份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要麵對什麽了,這都是我應得的。”


    安靜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小孩子拿那麽多錢很容易就會被人惦記上,你幫他們安置好那些錢了嗎?”


    小花點頭,“安置好了,我把錢交給大隊部保管了。這筆錢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換成糧食了,我弟弟妹妹們每月會去大隊部領糧食和錢。


    而且大隊部每半年都會跟我對一次賬,我大妹也會寫信告訴我,再加上我嫁的是個軍官,所以不會有人會貪我弟弟妹妹的錢,安全著嘞。”


    安靜跟著鬆了一口氣兒,“那就好。”


    小花對著安靜露出了一個笑,神色有些緊張,“那安老師.......您要買我的野雞嗎?”


    她是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原本她覺得飯都要吃不上了,再加上現在沒有高考了,甚至城裏上過高中的城裏人一個個都隻能下鄉當知識青年,所以她覺得上學不上學無所謂。


    爹媽在的時候,她和大妹上了幾年學,都是認識字兒的,


    等小弟和小妹年齡大點之後,讓大妹教他們學幾個字兒,會寫自己名字就成。


    但是跟著婆婆出了那個村子,進了城裏,坐了火車,又來了軍區之後,她突然覺得上學真的很重要。


    原來,她眼裏很大很大的村子,隻是很小很小的一角。


    原來,外麵的世界和村子裏一點都不一樣。


    她的弟弟妹妹們應該出來看一看。


    她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是她的弟弟妹妹們還有別的可能。


    她一定要想方設法供弟弟妹妹們上學,絕不讓弟弟妹妹們再一遍遍的重複父輩的人生。


    哪怕是不要臉的賣慘求人!


    “我不能買你的野雞。”


    瞧著小花一瞬間白了臉,安靜解釋道:“現在是不允許私底下用錢交易的,我不能直接給你錢,隻能跟你用東西換。


    我可以給你一些比較難得的票,比如布票、棉花票、糖票、肉票、工業票這類。


    你可以把這票跟著信郵寄迴去。


    這些票很難得,農村肯定也會特別需要這些票。”


    安靜的話點到為止,聰明的人應該很輕易就能猜出來她的意思。


    瞧見小花的臉恢複了血色,安靜放下了心。


    小花的遭遇的確讓人很是心疼,但是她不會拿自己去賭。


    她一不能確認小花的話的真假,二來她擔心高老娘或者其他人舉報她。


    偌大的軍區,人來人往,指不定誰躲會在什麽角落看到她們倆私下用錢交易呢。


    萬一有人看她們不順眼,把她們給告了,那她直接就帶著肚子裏的孩子涼涼了。


    當然,她豪橫的敢用這些旁人急缺的票跟人換野雞,也都是因為老師和楚丞給她郵寄了一大堆的票。


    三個人的供應她一個人花,闊著呢。


    倆人很快就商量好了給什麽票,安靜轉身迴去拿票。


    等安靜拿著票出來,就看到小花直接將身上的柴禾給放了下來,利落的從中間掏出來一隻綁著嘴的野雞。


    瞧見安靜手中的票,小花眼珠子綠油油的,一把將手裏的野雞遞了過去,“安老師,你檢查檢查,三斤足足的!”


    安靜一邊伸手接過野雞,一邊將手裏的票遞了過去,“瞧著這個野雞的個頭就不小,肯定會有三斤。”


    野雞剛遞給安靜,安靜就被手裏突然掙紮的野雞嚇了一跳,驚道:“哎呀,這雞還挺有勁兒,我差點抓不住!”


    小花低頭數著手裏的票,頭也不抬,“安老師,你隻管放心,我把野雞的翅膀根用草繩給綁住了,它飛不起來。”


    野雞掙紮間,安靜也看到了藏在野雞羽毛下的草繩,順勢也打量了一會兒。


    這一打量才發現這隻野雞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以往他們打的野雞不是用石頭砸,就是用棍子敲,或者是直接撲過去抓住,或多或少,野雞身上都會有些傷。


    但是她手裏的這隻身上完好無損,格外的有活力!


    安靜忍不住好奇道:“小花,我們以前抓迴來基本上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你這個野雞是怎麽抓的?怎麽這麽有活力啊?


    當然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說哈。”


    “這有啥,我用的都是我們在村子裏抓鳥的方式,沒啥不能說的。”


    小花正將手裏的票據往自己鞋墊下邊藏,“用綁著繩子的小棍撐著倒扣的筐子,筐子下邊再塞點糧食啥的吸引鳥過來吃。


    等鳥過來吃了,埋伏在一邊的人一拉繩子,小棍就倒了,然後筐子直接就把鳥給扣住了。


    這樣抓的鳥,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就是小心別掀開框子的時候被鳥趁機跑了就行。”


    安靜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腦子一轉,突然道:“你今天在雪地裏埋伏了多久?”


    小花仔細迴憶了一下,“好像隻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抓住了,雪天野雞沒啥吃的,所以蠻快就抓住了。”


    “一個多小時還蠻快的?”


    安靜失聲道:“今天都零下八九度了,你一個女同誌穿這麽單薄蹲在雪窩子裏埋伏,你都不怕自己會受寒嗎?


    小花,女人受寒之後,除了會風寒感冒和長凍瘡不說,還很容易就會宮寒,宮寒嚴重的話甚至會導致女性不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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