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婆子憤怒的說完這句話後,身體卻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原本因為怒氣睜大的眼睛也瞬間無神了。


    眾人都滿頭霧水,卻都心有靈犀般的沒有再問什麽,蘇以寧卻不這麽認為,既然這中間還有事情瞞著,那就必須麵對,將秘密埋起來總有一天會被挖出,與其那個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還不如現在就將事情解決。


    “奶奶,什麽野種?大伯母說的是什麽意思?玉鐲又是什麽?”


    蘇以寧本來站在最後麵,此時卻走了出來,站到了被一掃把打倒在地的蘇錢氏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大伯母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此時的蘇以寧已經從蘇老婆子的神情中猜到了一些結果,但蘇老婆子就好像是被點了啞穴一般,任憑蘇以寧怎麽問她始終保持沉默。


    “娘?大嫂說的...是我嗎?”


    蘇中強原本還站在葉氏的身後保護她別被錯傷了,他走出來的腳步是猶豫的,但想到他還小的時候,就被村裏的人說他長得清秀一點兒都不像是蘇老爺子的種。


    那時候的他以為是在誇他,可是在這一刻他好像懂了,他也許...可能真的就是大嫂口中的那個野種吧。


    蘇老婆子抬了抬眼,還是沒敢看向蘇中強,手中的掃帚掉在了地上。


    蘇錢氏見婆婆還想著隱瞞也是氣急,忍著背上的疼痛起身向著主臥走去。


    “你幹什麽?你出來!”


    蘇老婆子快步追了上去,但依舊擋不住蘇錢氏的速度,她來到了公公婆婆的床前,打開了床頭的一個暗格,裏麵放著這個家的積蓄還有一個玉鐲。


    她將玉鐲扔在了桌上,清脆的響聲讓人心驚,害怕一個不小心就掉在地上碎了。


    蘇老婆子小心將玉鐲放在手心,輕輕的撫摸著,像是撫摸一個孩童一般。


    這時院門被打開了,是蘇老大帶著蘇老爺子迴來了,昨晚上蘇老爺子的舊疾犯了,今日一早蘇中農就帶著他去了蘇中銀那邊抓藥。


    誰知剛到村口就聽說葉氏的娘家人來了,好像有些爭執,讓他們趕緊迴去,這一進門就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氛,當蘇老爺子看到蘇老婆子手中的玉鐲時,也忘記了舊疾的疼痛,飛快的走了過去。


    “你幹嘛把這個拿出來?快放迴去。”


    隻見蘇老婆子搖搖頭,又憤恨的指了指蘇錢氏。


    “都是她!都是她幹的好事!”


    “我怎麽了?我隻不過是告訴三弟他的身世罷了,難不成你們還想瞞上一輩子嗎?”


    蘇錢氏見她相公迴來了,也是有了底氣。


    “分家那天晚上我就聽見了,三弟是你們在西邊山頭的亂墳崗撿迴來的,這麽多年了,你們一直不告訴他身世是為什麽?不就是貪圖這個玉鐲嘛。”


    “啪!”


    響亮的一聲耳光從蘇錢氏的臉上發出,再看向動手的人,居然是一向喜歡和稀泥的蘇老爺子。


    “你閉嘴!你知道什麽?”


    “那是什麽?你們隱瞞了這麽多年,讓我們大房白養了這麽多年的野種是誰,你們又不說!”


    蘇中農比蘇中強大了八歲,當蘇錢氏嫁進來時,蘇中強也不過就是剛剛能幹些重活的時候。


    “三弟怎麽會不是爹娘的孩子?當年娘生三弟時還是我去叫的產婆。”


    蘇中農也是懵的很,他的的確確記得三弟是娘肚子裏生下來的,怎麽會是亂墳崗撿迴來的。


    蘇錢氏聽後也是有些不確定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反問。


    “那我怎麽知道,那日分家我親耳聽到娘說要將玉鐲還給三弟,還說本就是他身上的,一定是他家人留給他的信物,是爹阻止了才沒拿出來。”


    那日蘇老婆子收拾家中積蓄的時候就想將玉鐲給蘇中強,可是蘇老爺子說玉鐲拿出來不好分才先留了下來,沒想到那日蘇錢氏居然在他們的門外偷聽。


    眼見瞞不下去了,蘇老婆子也是艱難的將實情講了出來。


    “對,你三弟確實不是我親生的,不過認為他就是上天還給我的一個孩子,在我的心裏他就是和你們一樣,是我的親兒子。”


    二十九年前的一天夜裏,蘇老婆子因為幹活時在廚房裏不小心摔了一跤從而早產,但因為蘇老婆子的身子一直都很健壯,還生過兩個孩子,這一胎並沒有生的很艱難。


    但誰知早產的孩子很是虛弱,哭聲也像是小貓的聲音一樣小的可憐,產婆直言這個孩子是養不活了,讓他們別白費力氣。


    可那是從她身體裏掉出來的一塊肉啊,哪裏舍得放棄,堅持著要試試看,產婆見狀也是沒有拒絕,收拾好了一切便離開了。


    蘇老婆子很小心的將小人兒攬在懷裏喂奶,可是那小家夥好像還沒有學會怎麽喝奶時,就漸漸地失去了唿吸,蘇老婆子感受著懷裏變得冰涼的小人兒,哭的死去活來的,最後還是蘇老爺子答應她親自去掩埋才漸漸恢複了冷靜。


    “那一夜很冷,我親手挖了坑,親手將他放了進去,當我將他埋好後就聽見了細微的哭聲,我以為是我的孩子活了,我努力的想要再將他挖出來時,你爹告訴我是其他小孩的哭聲。


    我們跟著聲音找尋了過去,在一個草垛裏麵找到了你三弟,當時的他好像也才出生不久,一樣瘦弱的可憐,但他的哭聲明顯更加有力。


    我覺得這是上天看我失去了一個孩子還給我的,我便將他帶了迴來,可能是因為我那時太傷心了沒奶了,我四處借奶才將你三弟撫養長大。”


    蘇老婆子說到這裏便看向了蘇中強,手中一直攥緊了的玉鐲也遞給了他。


    “這個是在你的身上找到的,還找到了二百兩銀子,銀子因為蓋了房,給你娶了媳婦,還有這些年的開銷已經花掉了,但這個一直都給你保留著,本想等我們死了再還給你的,現在你就拿去吧。”


    落寞的神情讓蘇以寧都有些動容,她相信蘇老婆子是真的將她爹看作親生兒子的,至於其他人她可不敢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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