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了正屋的桌前坐下,村長叔還是有些不忍,不由的想要再勸上一勸,可是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他一個外人說再多也是徒勞,隻能哀歎一聲搖了搖頭。


    “這是我家的全部了,老大拿五成,他們要養我們二老,其他的就平分給老二老三吧。”


    蘇老爺子都已經下了命令,蘇錢氏還是有些不舍,想要再爭取一些,但她才剛剛張口,就被蘇老婆子一巴掌拍在了背上。


    “已經如你的意分家了,你再想貪那一錢半錢小心你的皮。”


    蘇老婆子也不希望分家,但他們以後都要仰仗著老大家過活,又有老爺子的命令,她一個半截入土的老婆子又能說什麽呢,以後隻能私下貼補一下老三了。


    “這間青磚瓦房雖然小,但當年也是花了好些功夫的,以後我們二老要住在這裏,隻能將它折合成銀子給你們了,老婆子你去拿十兩出來給老三。”


    這年頭有十兩的存銀是很富裕的了,不過也是因為老二是從商的,老三時不時的可以獵到一些貴重的獵物,皮毛換了錢孝敬他們的。


    老大則是跟隨著老頭子整天地裏刨食,說句難聽話,這些銀子裏麵可以說是沒有老大的一份功勞,但糧食都是大家一起吃的,便也不能說什麽。


    “公爹,這十兩會不會太多了,也應該有我們大房一份吧。”


    此時的蘇老爺子已經有些後悔了,聽到老大媳婦還在攪和,氣就有些憋不住了。


    “房子都給你們住了,還要銀子,怎麽就應該全歸你們大房是不是?”


    “沒有,爹,你別聽她一個婦人的。”


    聽說要分家從鎮上馬不停蹄趕迴來的老大老二剛進家門,就聽見蘇錢氏還在攪屎,蘇老大狠狠瞪了一眼。


    “爹,怎麽想到要分家的啊,老三的腿這樣,他們一家分出去怎麽活啊。”


    老二穿著細布棉衣,微眯著眼睛,腰間掛著小小的一個算盤,整體都透露著商人的氣息。


    他從袖子裏麵拿出了一包小糕點塞進了陽哥兒和葵姐兒的手裏,拍了拍他們的腦袋,眼睛裏的精明被慈祥代替。


    “快去吃吧,看著比上次見都瘦了。”


    見兩個小蘿卜頭跑了出去,他才在蘇中強的身邊坐下。


    “怎麽迴事?你們這樣分出去怎麽過啊,寧丫頭已經夠苦的了,不能讓她來頂著這個家吧。”


    說到這個蘇中強就羞愧的低下了頭,他也真是被衝動衝昏了腦子,現在坐在這裏,雖然手上有著十兩的巨款,但他們又要搭建住處,又要給自己和媳婦買藥,這十兩也隻是看著多而已。


    “沒辦法,我們得罪了劉地主,也不能連累著一大家子都被劉地主盯著鬧啊。”


    老二聽了也隻能搖搖頭,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商人,跟劉地主那可是天壤之別,根本得罪不起。


    “好了!你們各自的都收好吧。”


    村長將三份契約推到了蘇老爺子麵前,自己拿著另一份要去官府留檔,他看了看蘇老爺子,又看了眼蘇中強歎了一口氣走了。


    人老了,最是見不得分家,分了就成了兩家人了。


    蘇老爺子將村長好好的送出了門,迴來後將三房的那份契約遞到了蘇中強手中。


    “以後你們就分出去了,雖說成了兩家人,但要是有什麽難處你要記得你爹我還沒死。”


    蘇中強沉默的點了點頭,這個家隻要有大嫂在的一天,他是一點都不想再迴來了。


    眼見著蘇老爺子將另外兩張契約收進了懷裏,老二便有些著急了。


    “誒爹,我的呢?”


    “你什麽你?老三分出去是無奈之舉,我還沒死呢,你也想分出去啊。”


    蘇老爺子兩眼一瞪,不好氣的拍了一下老二的頭。


    這就讓老二更急了,這都已經一式三份了,怎麽還不給他,難不成以後還要再分一次,他可不要啊。


    “不是爹,既然已經分好了,也不要麻煩以後再分一次了,現在就將契約給我了唄。”


    “什麽再分一次?哪有再分一次的說法?”


    蘇錢氏急了,她本想著既然老爺子沒有把契約給老二那是不是她還能沾沾老二的福氣,再混點銀子迴來,她可不想就這樣讓老二分了出去啊。


    老二一聽這不是拿他當冤種了嗎,他蘇中銀的錢是這麽好混的,那他在商界不是要被吃幹抹淨了。


    “大嫂,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爹不把契約給我,十年後,二十年後難不成還要給我這個契約,那這些年的錢我是交不交到公中啊?你說呢,爹?”


    蘇老爺子也是被說的老臉一紅,他內心裏麵覺得老二是最有錢的,應該是不在乎那些銀子,可是被這麽大剌剌的戳破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給給,你們一個個的都大了,翅膀硬了,我也是管不住你們了,都走吧,走了也好。”


    蘇老爺子將最後一張契約塞進蘇中銀的手裏時,他忽然覺得這麽多年了,最後都是人走茶涼,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現在正值中午,原本應該一起圍著一張桌子吃飯的一大家子,如今隻剩下了二老。


    “哎,你說以前一大家子一起吃飯多熱鬧,偏要分家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


    蘇老婆子看著冷清的桌子,一下子沒了食欲,不由的嘮叨了起來。


    這句話好似戳到了蘇老爺子的痛點,他啪的一聲將筷子摔在桌上,氣唿唿的斥責道。


    “怎麽,你是說我做錯了?老三他們得罪了劉地主,那是劉地主啊,我們秋水村八成的田地都在他的手裏,原本因為荒年就賣了好些田地,我們租著劉地主的地呢,你讓我怎麽辦?”


    蘇老婆子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看著摔了筷子走的老爺子,隻能一個人扒拉著碗裏的稀粥,眼淚掉落在碗裏也不自知。


    “奶奶,我們要走了,來跟你告個別。”


    蘇以寧本不想來的,但是家裏也就她這麽一個能頂事的,就隻能自己來了。


    蘇老婆子起身拉過蘇以寧的手,一下一下的拍著。


    “我的乖乖啊,以後就要辛苦你了,你爹那腿想是也好不了了,當初就不該省錢不找郎中看看,哎,不說這個了,你們找到地方住了嗎?”


    蘇以寧心下微涼,她以為爹的腿是治不好,原來是根本沒給治啊,臉上也不免帶上了情緒,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鍍了一層霜。


    “嗯,村長叔說村後頭有間茅草屋可以將就先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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