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看著麵前的雲亦娣,開始戚戚然地講述:


    “俺相公,那是又勤快又老實,為人也好。”


    “連村長都給俺們發了多塊地,就在那後麵……嗚嗚嗚”


    “可那妖物,殺千刀!我,我相公幹完活計迴來,就在村口,那天是晚上。”


    “遠遠俺就看見俺相公迴來,可剛走到村口,俺相公就……”


    大娘俯下身子,捂著自己的臉,哭的求天求地,相傾年在身後拍著大娘的背,給她順氣:“大娘,您不急。”


    “好、好……俺相公他,突然就如中邪了似的!明明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但他瞪著眼睛,嘴裏說著什麽。”


    “俺一開始以為他在鬧著玩,可過會我發現他臉色越來越差,我連跑過去。”


    “然後就在俺跑到他麵前!”


    “他不見了!!我的相公!嗚嗚嗚然後!”


    “然後我還看見!那個許家的老大,沒錯!他!他就是那個怪物!”


    “他是來報複的!!!”


    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


    院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推開,為首的是個老者,看起來慈眉善目,後麵跟著一些村民,個個拿著鐮刀鋤頭。


    大娘噤了聲,跪在地上一味地哭。


    雲亦娣手被牽著往後帶了帶,兩道身影擋在前麵,是薑諶和雲十八。


    李辰彥將長槍從身後取下,“噌”地擦過地麵,握在手中,警惕地看著來人。


    空氣劍拔弩張。


    “哈哈哈……”


    那慈眉善目的老人突然大笑,拍了拍身邊村民的手,示意村民們把手上的東西放下:


    “這是做什麽!莫要嚇到貴客!”


    接著連連解釋:“各位少俠你們好!我是多子村的村長,招待不周,多請海涵!”


    “阿虎!還不把鋤頭放下!”


    原來是村長。


    李辰彥這才稍稍鬆口氣,從懷裏摸索出文書,遞了過去。


    村長接過,精神奕奕的模樣:“好好,我已經拿到了,你們的夥伴方才與我碰見,我這才連連來接待各位!”


    應該是李天潤一行人了,雲亦娣目光落在大娘身上,明明就差一點,就問到關鍵處了。


    許中,報複?


    “各位快跟我來,聽說小大人在廟裏過了一夜,那怎麽能行?先用過一頓,其它稍後再說!”


    一邊說著,後麵的村民上前帶著幾人出院子往外走。


    李辰彥丁仁相傾年和葉淺都順從著走了,無名神色淡淡,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薑諶皺著眉……看向屋外某處,久久出神。


    雲亦娣也覺得疑點重重,再迴頭看那大娘,隻看見她被幾個村民架著迴房的背影。


    到了村長院子那邊


    李天潤幾人此刻已經在胡吃海塞了。


    院子裏擺了好幾桌,雞鴨魚肉應有盡有,看起來賣相也極為不錯。


    一晚上趕路,大家也沒用過晚膳,此刻正是餓蟲上腦。


    “坐坐坐!各位小大人先吃!稍後再談正事!”


    眾人紛紛入座……


    雲亦娣也不動聲色,坐下,指尖撫過桌子的紋理,倒是極好的木材,一旁的薑諶敲了敲碗具,聲音清脆透徹。


    薑諶遲遲沒有動筷,雲十八正打算開吃,被薑諶按著額頭推開了,後者不明所以,看起來還帶上了委屈。


    薑諶無視了雲十八的目光,轉而低低聲問雲亦娣:“姐姐,能吃嗎?”


    李辰彥幾人吃了幾口,發現雲亦娣沒有動筷,也停了,有些緊張地問道:“不能吃嗎……有毒……?”


    丁仁含在嘴裏的粥給吐了出來,低低叫道:“我敲,我不會要死了吧。”


    相傾年看他這樣模樣嫌棄得緊,平日裏跳脫的葉淺卻一言不發,沒有長途跋涉,有些勞累,看起來神色不好。


    無名安靜吃飯,沒有受影響。


    雲亦娣看了看幾人,夾起了一箸小白菜:“我在想事。”


    送入口中:“沒毒。”


    ……


    “吃飯吃飯。”


    “哎呀!”


    用過餐後


    眾人吃飽喝足,村長笑的很開心,眉宇間卻有愁緒。


    “村長,給我們講講那村口鬼吧!”


    村長深深歎氣,緩緩道來:


    “這許家……晚來得子,卻也晚年喪夫,隻得那老母一人將孩子撫養長大。”


    “許家老母可謂是,傾盡心血,隻盼這孩子能考取功名……得那金榜題名。”


    “也因為這——許家老母給他取名單名一個‘中’字。”


    “這也是那徐家老母的期許啊……”


    “這許家長子——許中,確實不負他母親的願望,年紀輕輕就成了秀才,更在一年前鄉試中得了魁首。”


    “成了舉人老爺!”


    村長說到這,哀傷更重:“少子中舉,老母歡喜,本以為這生活會好起來時,卻出了這事……”


    “在許中得了舉人迴村,到那村門口時,竟兩眼一抹黑,丟了這一口氣。”


    “死了。”


    村長蒼老的臉上滿是哀傷:“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了,可之後村口就發生了種種怪事……”


    眾人聽的愣神,年紀較輕,不少人代入了進去,都有些歎惋。


    村長振作了下精神,清清嗓子:“想必各位來時都看見那黑霧了吧!這村子,現在是可出、不可進……我也是用盡了手段,才求得各位幫助。”


    “各位能進來,想來是有神通!可一定要幫幫咱們村啊!”一邊說著,村長佝僂的身子深深鞠躬。


    在場的都是小輩,李天潤帶頭扶起了村長,一群人開始嘰嘰喳喳地安慰。


    “村長,那許中安葬在何處?”雲亦娣見場麵安穩了些,問道。


    村長答:“在那村子最南邊……”


    “那許家老母在何處?”雲亦娣又問。


    若是照村長所述,那這許中的怨氣便是高中迴鄉之時,無辜橫死。


    念力可能是自己對老母未盡贍養之責。


    那這怒氣——又因何而來呢。


    村長臉上倦意更重,帶著十足的悲憫:


    “瘋了……許家在村長的北邊,原本是應當將許中安葬於許家的。”


    “可這許母卻是受不得刺激了。於是我便做主,將這許中葬於南邊,以免許母傷情!”


    倒也說的通。


    雲亦娣還想再問:“剛剛那中年婦人……”


    村長卻看起來乏累極了,年老的身子佝僂著,捂著頭顱。


    “你通人情嗎?”李天潤對此很不滿,也是為了在村長這裏刷好感度,於是出口責怪雲亦娣。


    李天潤那邊的人一聽,紛紛開始責怪雲亦娣:


    “村長已經告訴我們這麽多事了。”


    “村長還上了年紀,哪裏讓你這麽盤問。”


    “要是你啥都叫村長,讓我們來幹啥呢。”


    雲亦娣閉了嘴。


    所以說怒的是,身死未能入祖墳?


    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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