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荊芥飛就在薑蘊的逼迫下,黑著臉帶她去了醫穀深處一處險峻的懸崖。


    隨著他們越來越靠近懸崖,空氣中的毒瘴也漸漸變得更加濃鬱了起來。


    一路上,厚厚的積雪足有小腿深。


    就連那些早就沒了知覺的藥人,平日裏都不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偏偏,這裏的崖壁上,就長著能夠治療燕守疆怪病最重要的一味藥材——月神草。


    薑蘊也隻是在小說中看到,燕守疆後來為了治病,來醫穀尋找月神草,最後斷了腿,可卻不知道,那月神草究竟長在哪裏,又到底是長成什麽樣子。


    本著一定要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的原則,她果斷的選擇了利用荊芥飛來尋找月神草。


    而另一邊,荊芥飛一邊費力的走著,一邊心有餘悸的不停打量著身後的薑蘊。


    天知道他現在到底有多後悔!


    他錯了!


    他當初就不該沒事出去瞎溜達,如果不瞎溜達,也就不會意外找到被那攝政王藏起來的薑蘊!


    如果沒找到薑蘊,也就不會發現她身上帶著的雲靈雪的吊墜。


    如果沒有發現雲靈雪的吊墜,他也就不會把她留在醫穀。


    如果沒有把她留在醫穀,也就不會想要用她入藥煉製長生不老藥,也就不會想要她肚子裏,有雲靈雪血脈的孩子!


    也就不會被她發現自己致命的弱點,還被她拿捏到需要他堂堂醫穀穀主,以身犯險,替她采草藥的地步!


    荊芥飛頂著風雪搓了搓手,衝著自己快被凍僵的手心哈了一口熱氣,狀似無意的向薑蘊打聽:“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們醫穀有月神草的?”


    薑蘊坐在荊芥飛昨晚上剛打好的爬犁裏,使勁攏了攏身上潔白的狐裘,半是認真半開玩笑道:“因為啊,我就是長生不老,活了千年的人,我知道未來的世界的是什麽樣子的,自然也就知道你們醫穀有什麽!”


    荊芥飛隻以為薑蘊在隨意扯了些謊來敷衍自己,頓時自覺無趣的冷哼一聲。


    “嗬嗬……”荊芥飛弓著背,一邊拉爬犁,一邊冷笑:“薑蘊,你真以為本穀主傻嗎?”


    薑蘊連忙說道:“不傻不傻!你怎麽會傻呢!你隻是說謊不打草稿以至於漏洞百出,又因為太過輕敵暴露了自己生死攸關的秘密而已。”


    她一本正經的腔調,“放心,你不傻!”


    昨天薑蘊通過荊芥飛的話推斷出了他正在煉製長生不老藥之後,突然就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隨後從自己貼身的裏衣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荷包。


    剛開始荊芥飛還沒把薑蘊的動作放在眼裏,直到薑蘊打開了小荷包,緊接著,便從小荷包裏飄出了熟悉的藥香……


    薑蘊一邊擦著自己笑出來的眼淚,一邊不屑的諷刺道:“哎呦……笑死我了……


    我半夜沒事幹,偷摸出去溜達,你說巧不巧,正好讓我從你的藥房裏發現了帶著血腥味的藥!


    說起來都是緣分啊!


    要不是你為了表現對我的親近,允許我隨意進出你的藥房,我還真沒辦法在趁你不知道的時候,替換了你的續命之藥。”


    荊芥飛咬牙切齒道:“什麽叫緣分,你那明明就是偷!我都藏在那麽隱蔽的地方了,你怎麽可能湊巧看見……”


    “嘿嘿……說實話,還真是我湊巧看見的,我那個小丫頭紅袖,生平最喜歡藏東西了,那家夥,走哪兒藏哪兒,這不就在藏東西的時候碰見發現你的小藥瓶了嘛!”


    薑蘊一臉得意,”我這不是怕你發現了生氣,還特意拿了宮裏太醫的養顏丹給你換了進去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凍的還是氣的,總之荊芥飛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你確定隻要我帶你找到月神草,你就會讓攝政王把那半顆藥還迴來?”


    薑蘊豪氣萬丈的拍了拍自己胸脯,目光閃爍道:“那肯定,你放心,到時候我親自去找燕守疆拿剩下的半顆丹藥!”


    薑蘊在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從和燕守疆分開以後,這幾天她說的謊話都快比她以前一個月說的都多了!


    哦,也不對。


    她以前做人事經理的時候,上要騙老板,下要騙員工,內部騙完外部騙,那謊言,多到她都要以為自己說的都是實話了呢!


    薑蘊甩了甩頭,努力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她悄悄把手伸進衣襟裏捏了捏荷包裏的丹藥,那裏正是那半顆荊芥飛續命的藥。


    當初在紅袖被慕容當歸送到她身邊的第一晚,紅袖就開始四處尋摸著把身上要緊的首飾銀兩藏起來,沒想到卻意外在窗欞的木頭裏,發現了荊芥飛藏起來的這顆丹藥。


    她當時隻是隱隱覺得荊芥飛有些不對勁,又見這枚丹藥被他藏得如此隱秘,便下意識的將它藏了起來。


    後來,在受紅袖“不能把雞蛋裝在同一個籃子裏”的思想影響下,鬼使神差的,她便將這顆重要的丹藥一分為二。


    其中一份放在貼身的荷包裏裝著,另外一份,則在和燕守疆分別那天,隨吊墜一起塞進了燕守疆的衣襟裏。


    “到了,月神草就長在這崖壁之上。”


    正在薑蘊沉思時,荊芥飛卸下了身上的爬犁,轉過身定定的盯著薑蘊看起來。


    薑蘊微微一笑,並沒有著急去崖壁邊尋找月神草,而是穩如老狗的坐在爬犁上,甚至為了能讓自己更舒服一點,她還換了一個姿勢。


    “嗯,既然已經找到了月神草,那就麻煩荊叔叔幫我摘幾株了。”


    “哦?你不自己來摘嗎?能讓你用僅剩的一顆續命丹來交換的,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荊芥飛逆著晨光,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可依照你的身體狀況,根本用不上月神草這等神藥,所以……你是為了大燕的攝政王?”


    荊芥飛挑了挑眉,不可置信道:“難道慕容那小子說的是真的,大燕的攝政王,居然有那種怪病?”


    薑蘊不動聲色的鬆開了緊握的雙拳,隨口問道:“什麽叫那種怪病?他不過就是喜歡裸奔而已?算不上什麽大問題,這世道,誰還沒點特殊的愛好呢!”


    “裸奔?”荊芥飛呆住了,慕容當歸說的怪病是……裸奔?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月神草還能治裸奔了?


    “愛妃……本王勸你,閉上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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