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段千山滿身鮮血,麵若金紙,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若不是胸口還有一陣陣微弱的起伏,幾乎要讓人覺得,如今躺在那兒的,隻是一具屍體。


    段夫人一看見他這個樣子,當下便哭的險些上不來氣。


    燕守疆無奈,隻好讓人先把她帶下去,好好休息片刻。


    燕守疆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滿,“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你們大人怎麽傷成這個樣子?”


    段千山手下的差頭王超,忍不住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的說道:


    “王爺讓我們大人把那些染了疫病的病患都集中在一起,正巧淮南城外有一座荒山,叫翠屏山上有一座古廟,平素裏一向沒什麽人去,段大人便想將他們安置在那邊。”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那些病患分了幾批都送了過去,可誰知道就在咱們送最後幾個病重的人過去的時候,不知道那些病患突然怎麽了,竟然暴動起來。”


    想到當時的場景,王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緩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


    “他們……他們嚷著說段大人要把他們全都丟在那自生自滅,不管咱們怎麽解釋都沒有用……段大人隻好站出來安撫他們,可……可他們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撲上來對著大人又撕又咬……”


    “等到屬下們控製住那些病患以後,段大人他……他就已經這個樣子了……”


    聽了王超的話,燕守疆和薑蘊的心頭都縈繞這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趁著這會兒功夫,趙太醫也披著衣服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一看到段千山的傷勢,他倒吸一口涼氣,來不及多問就連忙打開隨身的醫藥箱,開始給段千山清洗包紮。


    隨著趙太醫用熱水擦拭幹淨段千山的身體,一個個可怖的傷口便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勁兒去撕咬,隻見段千山身上一片血肉模糊,大大小小的牙印遍布全身,時不時的,還有血珠從牙印上冒出來。


    而更嚴重的傷還是在幾處大動脈上,那裏的血肉都已經不見了,隻留下一個個令人觸目驚心的血窟窿。


    有幾乎,甚至都能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這……這沒辦法消毒啊……”趙太醫看著段千山的傷口,急的直轉圈。


    “這人都傷成這樣了,又又失血過多的症狀,若是用烈酒消毒,恐怕傷口還沒處理好,人就活生生的疼死了!”


    燕守疆當機立斷:“給他嘴裏塞些參片撐著,不用烈酒消毒,直接用火燒!”


    燕守疆口中所說的火燒之法,是他們在戰場上常用的止血消毒的方法。


    戰場上危機重重,物資又匱乏,他們往往受了傷也來不及慢慢包紮。


    隻能將匕首放在火上燒的通紅,直接大力按壓在傷處,將一整片血肉燒焦,再隨手上些去腐生肌的藥物便算是包紮過了。


    便是燕守疆的身上,這樣的傷處便有好幾處。


    薑蘊的目光緩緩落在了燕守疆的肩上,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因為之前中了情藥而產生偏差的話,那他肩頭的傷疤,應該就是那樣處理的吧。


    而趙太醫得了燕守疆的話,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便立刻動手處理起段千山的傷口了。


    燕守疆怕那場景嚇到薑蘊,便親自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廊下等待。


    薑蘊的心思全在段千山身上,對於燕守疆的親近,一時間也並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妥。


    兩個人站在廊下等候,屋內不斷傳出段千山的慘叫聲,段夫人被這慘叫聲驚動,一口氣沒上來,徹底暈了過去。


    整個府衙的內院,又是好一陣的兵荒馬亂。


    燕守疆小心觀察著薑蘊的神色,看她仍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便故意尋了些話題和她閑聊起來。


    “那些已經染了疫病的百姓,你有什麽好想法嗎?”


    燕守疆以為薑蘊或許也會同燕子鈺做出一樣的決定,將那些百姓盡數抹殺,卻沒想到薑蘊隻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隨即說道:


    “他們都是些普通百姓罷了,一輩子艱難的活著,也隻求吃飽穿暖。


    這場災難與其說是他們造成的,倒不如說是那些不顧大局的商人造成的,或者說,是朝廷造成的。”


    薑蘊這麽一說,燕守疆反而來了興趣。


    “哦?怎麽還和朝廷有關?”


    “王爺您想啊,淮南百姓日子過得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朝廷卻什麽都沒做,隻是任由它自己發展。


    段千山是個好官,可他到底隻是一個小小的知府,改變不了淮南整體的經濟走向。”


    薑蘊轉頭看向燕守疆,雙眸映襯著朝陽顯得格外明亮。


    “就是因為淮南一直以來都太窮了,所以才沒有抗擊風險的能力,今日是淮南,明日呢,那些同淮南一樣貧瘠的地方,明日又會發生什麽慘絕人寰的事呢?”


    “國富才能民強,國泰才有民安啊……”


    “本王竟不知,愛妃是如此鍾靈毓秀之人,光是愛妃這等胸懷和見解,恐怕便是薑相國都拍馬莫及!”


    薑蘊就是再傻,此時也聽出了燕守疆語氣重的調侃。


    她惡狠狠的瞪了燕守疆一眼,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看她一副小女兒的嬌俏模樣,燕守疆反而覺得很是新鮮。


    也不知道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大手,在薑蘊的腦袋上用力揉了幾下。


    腦袋上突然落下的重量讓薑蘊原地石化,直到燕守疆忍不住在她頭頂發出一陣低笑,她這才如夢初醒,一把拍掉了在自己頭上為非作歹的大手。


    “王爺!打人不打臉,摸人不摸頭!”薑蘊氣鼓鼓的瞪著他:“您可講點武德吧!”


    生怕她真的被自己逗生氣了,燕守疆連忙放下手。


    “薑蘊。”


    “嗯?”


    “薑蘊。”


    “嗯?”


    “本王好像喜歡上你了。”


    “嗯……嗯?”


    【他……他……他說什麽?他喜歡……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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