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分。


    鬼方大軍列陣城外準備好了攻城用的重型武器——衝車以及投石車。


    在敵軍大帥的指揮下,鬼方士兵用投石車進行了遠程打擊,無數的巨石落入城中,砸在城牆上,一些來不及躲避的士兵和百姓被砸的慘不忍睹。


    剛加入軍隊的一些青壯看到這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隻覺得惡心,自顧自的趴在一邊的沙袋上嘔吐了起來。


    他們的將軍見狀也沒有責怪他們,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以後可以慢慢適應。


    他們則各自帶著其他沒有吐的老兵繼續扛著沙袋堆放在城門處,以免城門被他們的衝車撞開!


    城上一眾將官看著鬼方大軍有序的進攻徹底被震住了,鬼方什麽時候有這麽正式的進攻方陣了?


    以前不都是管你人多人少,直接就是一頓猛衝嗎?什麽時候他們也學會使用戰術了?


    這讓他們不由得想到同一個想法:他們有幕後主使!


    現在讓他們感到害怕的,不是數量極多的鬼方大軍,更讓他們感到可怕的是幕後的那個很擅長戰術兵法的人。


    在鬼方這個好戰民族中,除了鬼方王居然還有人能有這舉足輕重的地位,不然又如何讓鬼方大軍心甘情願的服從指揮?


    如果是這樣來看的話,邊防城丟失就說的過去了,若是他們是用猛衝來攻城的話,以邊防軍三萬人和涼都軍三萬人怎麽可能損失四萬多人還守不住那重鎮?


    要是真如他們猜想的這樣,整個冥都都危險了。


    張翰招手叫過一員副將:“你去組織城內的投石戰車進行反擊,另外組織一隊士兵將他們丟進來的巨石迴收利用,返還給他們。”


    那副將馬上就到城中,組織起了三十多架投石車進行反擊。


    可惜他們的投石車是加班加點連夜趕造出來的,射程不夠根本打不到敵人,隻能被動挨打。


    更有甚者沒有發射多遠就砸在了自家地界,所幸的是沒有傷到人。


    但也把那副將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敢繼續用投石車反擊了,要是鬧出人命他有幾個腦袋夠砍?


    大秦律令規定:不論如何,誤殺軍民者,以死抵命!


    現在雖然是戰爭狀態,但是敵人還沒有破城,打死人就算他的,這也就大秦在底層很少出現命案的原因。


    除了有官場關係的人外基本沒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放火!


    “嵩明,你在幹什麽?為什麽不使用投石車反擊?你知不知道我軍士兵已經被壓的抬不起頭了!”


    麵對自己上司的咆哮,名叫嵩明的將領也是怒了:“娘的,建造司的那群畜牲偷工減料,投石車根本無法正常使用!”


    敵軍連續發射了好幾輪後仍然沒有見到自家的投石車發動反擊,張翰對徐謙道:“守功之戰就交由將軍來指揮!老夫給將軍保障後勤,看看投石車到底怎麽迴事,到現在了也沒扔出一塊石頭!”


    徐謙也不推脫,畢竟在場的所有人中他的職位是最高的,作戰經驗也是最豐富的。


    投石車那裏,嵩明還在和那個將領吵的不可開交,知道張翰到來:“你們在這裏幹什麽?為什麽這麽久了投石車都還沒有用起來?你們知不知道敵人的步兵已經發起進攻了?”


    嵩明見張翰來了,連忙稟報:“啟稟大人,不是小人故意拖延,而是建造司的那群畜牲在投石車的製作上偷工減料,我們的投石車都是次品,無法正常使用。”


    “張將軍不問緣由,上來就要治末將的罪,末將不服,故而與之爭吵,還請大人替小人做主!”


    張翰大怒,怒目圓睜的看著和嵩明爭吵的那個將領,顯然這個宋將軍和所謂的建造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宋坤!要是我記得不錯,建造司是你宋家在打理吧?出現這樣的情況,你不去及時解決,卻在這裏作威作福?你好大的膽子!”


    宋坤見張翰動怒了,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大人,小人隻是一時財迷心竅,還請大人再給小的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張翰沒有搭理他:“嵩明,把他給我壓下去斬了!投石車交由你監督建造。”


    “另外查辦宋家,搜刮出來的家資用來獎賞奮勇殺敵的將士以及體恤戰死將士的家屬。”


    “通報全城:鬼方異族來犯,凡是敢亂來的,一律按照叛國罪,斬首示眾!”


    嵩明領命後就樂嗬嗬的朝著宋將軍走去,剛剛還在很囂張的宋將軍,現在卻像奴仆一樣朝著自己祈禱活命。


    然而在城上,張翰離開後,徐謙就組織了兩千弓手進行自由射殺,減緩敵軍進攻的速度,最後他又指揮一支大軍駐紮在東西兩門,隨時準備衝殺敵陣!


    陸冥看到他的布置之後向他提議道:“徐將軍,末將請命領軍出戰!”


    徐謙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的笑道:“陸小將軍忠勇報國,實乃軍中楷模,本將給你兩千兵馬並你本部人馬出城自由攻擊!”


    他看得出來陸冥很有才能,隻是缺少一個可以發展他自己的舞台而已,既如此他何不成人之美?就看他能走多遠。


    陸冥帶兵從東門而出,這一次他定要幹出一番大事業。


    鬼方大帥自然也注意到了這支軍隊,當下命令派五千人將他們圍殺,一個不留!


    一員臉上帶有刀疤的大漢提著他的九環大刀帶兵衝了出去,他的大刀已經很久沒有見血了。


    在他的眼中陸冥這五千人就是等著被他們收割的韭菜,是毫無戰鬥力可言的散兵!


    而這一次陸冥卻要讓他們失望了,他要讓虎賁軍的名字在這一戰讓世人知曉,讓虎賁軍成為一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虎師精銳!


    兩軍一接觸陸冥挺槍直取那員敵將,那將隻見一顆白點在他的視線裏慢慢變大,他將大刀橫在身前用刀身擋住了陸冥刺來的長槍,僅僅這一槍他就感覺到了眼前這個人武道上修為絕對不低!


    那鬼方將領橫出一刀逼退陸冥長槍:“來將何人?”


    陸冥橫槍道:“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黨郡別部司馬陸冥是也!”


    那將領兩眼眯成一條縫,打量著眼前這員小將。


    突然他猛的睜開了雙眼,指著陸冥道:“你是昨天斬殺了哩政的家夥?”


    陸冥笑道:“原來這是那個手下敗將的名字啊!放心,我馬上就可以送你下去陪他,讓你們在地府團聚。”


    “狂妄!”


    那將怒吼著砍向了陸冥的天靈蓋,陸冥也不慌從容應對,兩邊的將士也都各自拚殺了起來。


    這一次是虎賁軍首次參戰,就直接虐殺了鬼方軍士,鬼方的刀劍劈在他們的鎧甲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害,隻留下了一連串的火花,而虎賁軍的將士每次揮刀都能輕鬆砍死砍傷一名敵軍。


    看的那兩千涼都軍目瞪口呆,他們要是有這麽好的裝備還至於打不過鬼方?


    那就是完全不存在的!


    一個時辰後,鬼方留下了兩千餘具屍體落荒而逃,就連那將領也在慌亂之中被陸冥射中了一箭帶箭而逃,城上的眾人看到後都激動的拍手叫好。


    經此一役,涼都軍戰死了三百多人,負傷八百餘人,這還是在虎賁軍的幫助之下才降到這的。


    虎賁軍無人戰死,輕重傷共計有百餘人,可謂是大獲全勝!


    在敵軍第二部分軍隊攻上來的時候,他們就撤遠了,卻是沒有迴到城中,遊蕩於城外以幹擾敵軍!


    因為城外有陸冥的五千人,鬼方大帥怕被他捅腰子,就派了兩萬人防守大軍右翼,密切監視這一支秦軍的動向,其他軍隊則是繼續攻城!


    城上徐謙指揮著大軍在城上和鬼方軍交戰,鬼方大軍在其統帥印鐵骨的帶領下很快就打到了城下。


    印鐵骨手掌一揮:“雲梯攻城,弓箭手掩護!全軍聽令,先登者賞千戶,封前軍將軍,賜美姬十名!”


    那些來到城下的鬼方士兵興奮的嚎叫著爬上了雲梯,往城牆上爬去,他們都是奔著這個先登的獎賞去的。


    若是當上了將軍那就不用再繼續這樣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的衝鋒了,到時候過的就是醉臥美人膝的日子,豈不快活?


    城上的徐謙見敵軍的攻擊如此猛烈也不得不動用特殊手段:“傳令下去,如若敵人登上城牆,從哪裏上來的哪裏的主將斬首,斬殺一名上城之敵士兵賞一兩白銀,將領賞一兩黃金,斬殺十人官升一級,將領賞綢緞五匹!”


    至此兩邊人因功名利祿廝殺在了一起,在他們的眼裏他們的敵人已經不再是人了,而是軍功,是金銀!


    最終在半個時辰後有鬼方士兵攻上了城頭,而後越來越多的士兵上城,徐謙帶著身邊的親兵和將官迅速趕到了那裏。


    一員將領手忙腳亂的向他報道:“將軍,末將無能讓敵軍上城了!”


    徐謙怒道:“既已知自己無能又有何臉麵來見我?你怎麽不自殺於城上?”


    他之所以發這麽大的火,是因為這個人是他的手下,跟隨他南征北戰已經有三個多年頭了。


    那將領道:“將軍,末將自知是死罪,本無臉再來見將軍,但是末將心有不甘!末將麾下千餘士兵,其中隻有兩百餘人是末將本部的老兵,其他的人都是新兵,絲毫沒有戰鬥力和紀律性,敵人才剛剛打到城下他們就自亂陣腳。”


    “末將帶著兩百多將士打退了敵軍兩次進攻,斬殺了上百名將要登城的人,現在我部將士已經全數戰死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來世末將再追隨將軍!”


    說完他兩眼通紅緩緩的舉起了長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說時遲那時快徐謙用刀柄直接拍落他的長劍,輕聲道:“留著你的命還有用,既然是士兵的問題,那好本將給你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本將給你一千本部兵馬,去給老子把來犯之敵全部斬殺在城頭上!否則你就別來見我了!”


    “是!”


    那將領著士兵就重新殺了迴去,時那裏已經有三百多人登上了城,並且與新兵廝殺在了一起,一些新兵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得站不住腳,麵對如狼似虎的鬼方軍士兵他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更是有一些士兵丟盔棄甲當了逃兵!


    那將領的一千人從城下順著石梯殺上了城頭,進攻了數十步後又被自家的敗軍攔著了進攻的路,那將領大怒。


    這群廢物,自己要當逃兵卻還擋住了援兵的進攻的路,這些人莫不是鬼方軍派過來的內應?


    他一狠心道:“全軍聽令,衝殺上城,攔路者死!殺!”


    他現在也不管這些新兵會不會被他們踩傷,如果因為他們而被攔下了進攻的道路導致丟了上揚郡,那是很不劃算的。


    看著涼都軍殺氣騰騰的朝著他們衝了過來,他們的臉上布滿了驚恐的表情,紛紛向後退去。


    但其中不乏有一些有血性的人,他們大喊道:“兄弟們,咱們衝迴去和他們拚了,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對,咱們在這裏隻會擋住涼都兄弟的進攻的步,咱們殺迴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在他們的唿喊聲中所有的人都轉身殺了迴去,與敵軍血戰!


    一人奮死,可以擋十!


    現在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拚了命的往上衝,前麵的將士奮死往前衝是為了不擋住後麵衝鋒的將士,而後麵的將士衝則是為了奪迴城頭。


    但他們最終的目的都是保衛上揚郡,守護這一方百姓平安!


    那將領手持長劍大殺四方,即使身中數劍仍然是死戰不退,他的心中隻有一個信念:斬殺敵軍,不然他就算活著也沒臉去見徐謙了!


    敵軍之中見他已經精疲力盡了,就有數人來圍攻他,那將領割下自己被鮮血侵染成紅色白色戰袍的一角擦試著戰刃,臉上露出了個嗜血猙獰的表情。


    “涼都軍威武!”


    隨後他快步上前,橫劍連斬數人,戰刃上的鮮血仍然在往下滴,城上全是屍體。


    此戰存活下來的新兵都已經經曆過了一場生死,他們也在這一戰磨煉出了屬於自己的軍人血性!


    最終,他們犧牲了四百多新兵和兩百多名涼都老兵後他們成功奪迴了這個據點,斬殺了上城的三百多名敵軍。


    這一刻他們站在城頭上俯視著城下的敵軍,他們的眼神宛如死神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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