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沈雲卿心裏果然輕鬆不少,就連上樓的腳步都顯得輕快了許多。


    轉眼又到了晚飯時間。


    沈雲卿和葉瀾清三人剛將飯菜擺上桌,紀清婉恰好迴來。


    紀輕舟抬頭觀察了她片刻,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玩笑著開口。


    “呦,有些人今天心情看起來怎麽比前兩天好這麽多,難道是遇到什麽好事了?”


    紀清婉放下東西,笑著聳聳肩。


    “哪有什麽好事,隻不過是想開了一些事情罷了。”


    這麽一說,紀輕舟和沈雲卿更好奇了。


    於是整個晚飯,三人聊的都是這件事。


    尤其是她下午準備離開的時候,蕭爍主動叫住她,對她說的那些話。


    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蕭爍這是選擇了尊重和祝福。


    紀輕舟和沈雲卿聽完對視一眼,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


    雖然有些惋惜這一對有緣無份,但他們也的確看得出來,紀清婉心裏已經敞亮了。


    麵前沒有酒,紀輕舟幹脆舉碗。


    “不管怎麽說,我們都很高興你能想開。”


    “以後以自己為主,以事業為主,好好經營照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紀清婉感動地點點頭。


    “我也希望你們能一直選擇到對的路,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紀輕舟和沈雲卿笑著接受祝福。


    葉瀾清連忙拐進廚房,將原本打算飯後喝的果汁端了出來,分給他們。


    “老沈夫妻倆的情況也穩定下來了,接下來你們三個小姑娘有什麽打算?”


    葉瀾清問。


    沈雲卿想了想,滿臉興奮。


    “接下來,我要跟著師父進新的研究組,開始新課題的研究了。”


    “這個課題正好是我一直感興趣的,這下終於可以接觸了,我打算全身心投入,沉浸享受研究的快樂!”


    紀輕舟和紀清婉對視一眼。


    “我倆也要全身心投入學習了。”


    除此之外,紀輕舟還打算再通過空間的全息模擬儀器,繼續學習眼科之類的其他科目,進一步強化自己的醫學知識體係。


    三人都是信心滿滿,衝勁十足。


    葉瀾清欣慰又開心,慈愛地笑著舉杯。


    “就祝你們三個小姑娘之後心想事成,想著做的所有事都平安順利!”


    紀輕舟三人彎起眉眼,和她碰杯。


    “謝謝媽。”


    “謝謝葉阿姨。”


    *


    之後的幾天,紀清婉隻是偶爾去給蕭爍送一次飯。


    兩人相處的氛圍明顯比之前輕鬆許多,偶爾也閑聊幾句,仿佛相識多年的老友。


    但也僅限於此。


    紀清婉每天掐著時間,最多在醫院陪這個朋友聊一個或半小時,便匆匆趕迴去學習了。


    直到蕭爍拆繃帶的前一晚,紀清婉拎著飯盒和一堆水果去見了他,難得多留了一會。


    蕭爍向來對時間的感覺很精準。


    察覺到她已經留下一個多小時了,他仿佛察覺到什麽,心裏突然有點慌。


    他臉上淺淡的笑容一收,試探地問。


    “清婉,你今天來,是不是還有其他話要說?”


    他已經猜到了八成,紀清婉也就直說了。


    “其實,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來醫院看你了。”


    這話聽完,蕭爍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聽輕舟說你的治療效果不錯,這次拆完繃帶後,視力就會慢慢恢複。”


    紀清婉微微一笑,十分真誠。


    “我看著你日複一日地在病房裏煎熬到現在,終於看見了希望,我非常為你高興。”


    “隻不過你以後恢複了視力,你就不需要我的照顧了,我也就不來打擾了。”


    紀清婉起身,主動友好地伸出手。


    “蕭爍,作為朋友,我真心祝願,你能越來越好,無論是事業還是身體。”


    他即便看不見,也能感受得到女孩此刻真摯,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目光。


    蕭爍蜷在身側的手微動。


    他真的不想和她說再見。


    可他不能阻止一隻青鳥奔向自己的藍天。


    心口微微作痛。


    好半晌,他艱難地握上她的手,用力扯出一個笑容。


    “也祝你前程似錦,如願完成自己的夢想。”


    “謝謝。”


    紀清婉笑著剛縮迴手,房門便被敲響。


    葉瀾清拎著保溫桶進來。


    “小蕭,阿姨給你送飯來了。恭喜你啊,很快就能恢複一些視力了。”


    “謝謝阿姨。”


    蕭爍心不在焉的道了聲謝,默不作聲的時刻注意紀清婉的腳步聲。


    她還在。


    葉瀾清將保溫桶放下,又轉頭看紀清婉。


    “清婉,你這是要走吧?”


    “正好,給你留了飯在家裏,現在應該還熱著呢,快迴去吃吧。”


    紀清婉應了一聲,向蕭爍最後道別。


    “那我就先走了,我們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這話聽起來好遙遠。


    以後天南海北,他和她真的還有緣分會再見嗎?


    他還沒見過她的樣子呢。


    他不能強留她,但如果能見她一眼,哪怕隻有一眼也好。


    隨著這個願望的萌發,紀清婉離開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她會願意明天再來一次,和他見一麵嗎?


    蕭爍想問,腳步聲卻已經離開了病房,立刻便要混入走廊內的嘈雜之中。


    “等一下!”


    他迫切地掀開被子,下床挽救。


    匆忙間也不知絆到了什麽,男人腳趾撞上一個硬物,猛地向前一個踉蹌。


    他的後腦不知被什麽東西猛蹭了一下。


    下一秒,紗布一圈一圈,忽地鬆散開來。


    隱隱有光亮透進視線。


    蕭爍無暇多想,迫切地抬頭望去。


    視野像是籠著一層厚重的白霧,隻能隱隱看到些光亮。


    蕭爍使勁眨了眨眼,努力往門口的方向望。


    那“白霧”一點點散開。


    朦朧之中,蕭爍看見一個細瘦的側影,留著一頭烏黑長發,襯得那白皙的側臉輪廓更加秀氣。


    雖然隻能分清輪廓,但這個身影,不就是他想象中,那個小姑娘長大後的模樣嗎?


    雖然高了些,但整體輪廓比例,和小時候十分相似。


    蕭爍愣住。


    這不是他看錯了吧?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再瞪眼去看,門口的人影已然不見。


    沒了遮擋,走廊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穿過病房門,刺得他眼睛針紮一樣的痛。


    蕭爍根本來不及顧及自己,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追去確認。


    “等等,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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