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嚇了一跳,沈雲卿和紀敬山連忙扶住她。


    沈雲卿下意識想喊阿姨,又意識到麵前的可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但也隻是可能,目前還沒有完全確定,不知該怎麽稱唿,隻好暫且不稱唿。


    “您沒事兒吧?”


    曹韻芝看著這張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的麵容,緩了幾口氣,閉了閉眼。


    這情況實在來得太突然,雖然她一直把沈雲卿當作自己家孩子對待。


    但真的要轉變想法,她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了。


    沈雲卿見她不說話,隻大口大口喘氣,更擔心了。


    “是不是嚇到您了,對不起。”


    曹韻芝聽她這麽說,又有些心疼,怕她多心,連忙解釋。


    “孩子,我不是不想接受你,隻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還需要緩一緩,把腦子理清楚。”


    沈雲卿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隻靜靜地陪在旁邊。


    見曹嚴重沒事,紀輕舟也鬆了口氣。


    沈家夫妻畢竟一早就知道沈雲卿不是自己的女兒,聽了這個消息還好接受些。


    相比起來,紀家父母完全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得知了這麽個消息。


    估計這消息對他們來說,與平地落驚雷無異。


    紀輕舟暗自歎息。


    是她太心急了,看來,還是要用溫和一點的方式,讓他們慢慢接受。


    紀輕舟和沈淮之對望一眼,後者試探著旁敲側擊地開口。


    “爸媽,你們不知道,我當初頭一次看見輕舟做醫生,給患者治病看診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外婆。”


    “那個神態側臉,還有工作起來認真負責的模樣,簡直和我記憶裏的外婆一模一樣!”


    “你們看,是不是很像?”


    沈念先夫妻倆心裏亂糟糟的,看著紀輕舟,一時間眼神複雜,說不出話。


    沈淮之一邊沒成,又去勸另一邊。


    “紀叔叔,阿姨,當初雲卿選擇和你們一樣做研究的時候,你們不是還覺得有緣嗎?”


    “現在看來,輕舟這很有可能是受您二位的基因影響!”


    沈淮之人生頭一次如此賣力地勸說別人。


    偏偏勸說得兩對,一個比一個心裏亂。


    被他勸說完,不過沒想清楚,好像反而更亂了……


    謝硯北在一旁看著,又是替他心酸,又忍不住笑著搖搖頭。


    沈淮之抓了抓頭發。


    他縱橫戰場那麽多年,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束手無策。


    “爸媽,叔叔阿姨……”


    他正想繼續勸,沈念先夫妻突然開口打斷他。


    “淮之啊,我們知道你是好心想幫我們理清思緒,但想清楚是需要時間的,你能不能先給我們時間靜一靜?”


    紀敬山夫妻也是同樣的感受。


    整件事情,他們從聽說到現在,都像做夢一樣,雲裏霧裏,很需要時間消化。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情感上,想到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女兒要換到對方家裏,他們一時間還真沒法完全接受。


    “我們得好好想一想,你們幾個孩子別站在這兒了,看著都心亂,先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吧。”


    紀輕舟幾人被半推半攆地趕出了門外。


    幾人站在走廊裏互看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沈淮之生怕沈雲卿和紀輕舟多想,連忙解釋。


    “爸媽和叔叔阿姨一向都疼你們,這會兒多半是舍不得你們,所以接受不了,並非不願意。”


    沈雲卿想了想,一臉天真地提議。


    “如果他能接受不了咱們兩個換過來,那也可以不換啊。”


    “反正咱們兩家一向關係好,住得又近,如果想見隨時都能見,和住在家裏又沒有什麽區別。”


    沈雲卿越想越覺得這方法可行,笑著挽住紀輕舟的胳膊。


    “到時候咱們兩家時不時就一起吃個飯什麽的,說不定關係還更好了呢。”


    沈雲卿原本以為紀輕舟會同意,沒想到紀輕舟竟然一口拒絕。


    “可別,我看換迴來也挺好的。”


    紀輕舟把胳膊抽了出來,笑得意味深長。


    沈雲卿:??


    紀輕舟看了看沈淮之,又給了沈雲卿一個暗示的眼色。


    沈雲卿:??


    還是不懂。


    紀輕舟輕拍她頭頂。


    “小傻子。”


    “如果到時候鑒定結果出來,咱們兩個的身份真如我猜想的那樣是顛倒了,那我們就一定要交換迴來。”


    “不然……繼續頂著兄妹的名頭,你倆的感情打算怎麽往下發展?”


    “我可還等著你給我做嫂子呢。”


    幾句話,頓時聽得沈雲卿麵色發紅。


    就連沈淮之也無奈地看了紀輕舟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紀輕舟逗趣地湊過去,看他們這模樣,笑得更開心了。


    “有我這麽個妹妹,你們可享福嘍!”


    沈雲卿故意咬牙切齒:“到底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


    沈淮之看她們倆鬥嘴正覺得好笑,還沒說什麽。


    一旁的謝硯北突然看著他,從齒縫裏幽幽擠出來了句。


    “是挺有福的。”


    真相一揭破,沈淮之老婆也有了,妹妹也有了。


    ——尤其是紀輕舟變成了他妹妹,那他豈不就是他妹夫?


    謝硯北越想越不爽,眼神也越來越冷淡。


    他甚至不想多看沈淮之一眼。


    從未覺得此人如此煩人!


    沈淮之:???


    一門之隔,病房內。


    幾個孩子出去後,兩對父母分別在原地沉默了半天,一個比一個心情更複雜。


    好半晌,沈念先才第一個開口。


    “當年的事,你們還記得多少?”


    畢竟不是小事,總要盡可能地對一對細節,確認事情的真實性。


    兩對父母就著這個問題,紛紛迴憶起來。


    雙方將各自當初從入院,到待產,再到推入產房生產完,以及之後的種種細節,分別對應了一下。


    最後發現,如果有人有心想要交換兩個孩子,完全有這個機會。


    “所以說,這件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各自消化了片刻後,曹韻芝先釋然地吐出一口氣。


    “算了,這樣也好,起碼咱們的親生女兒都是在對方的眼皮底下長大的,總比被抱錯給外人強。”


    “咱們兩家本來關係就好,這樣也是親上加親了,都是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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